55、水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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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缇和沈晏均并没有在此停留很久，在找到了尘师父的第二日，他们一行人就赶路回了京城。
只因京城局势不稳，张缇此次外出也是行了瞒天过海的险招，在外多停留会徒生事端。于是三人三匹快马，连夜赶回，最后只用了十几日时间便回到京城。
一路风尘仆仆，晚上，张缇秘密潜入四方馆，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想
谁料，她一推开门，一只冰冷的箭矢就抵上脖颈。
女子声音冷硬，“谁？”
张缇猛然僵住，她将手举过头顶，“女侠饶命？”
对方愣了半天，突然长呼一口气，手里的弩陡然松下。
只听女声惊喜道：“张先生？”
张缇被叫得疑惑，她眨眨眼，终于在一点点微弱的烛光中勉强看清了眼前女子的形貌。
她惊呼，“云瑾！”
云瑾狠狠一点头，“张先生你终于回来了，你再晚回来几天我就要顶不住了。”
“先做下说。”张缇道。
二人在烛火前坐下，张缇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云瑾。
她面色红润的许多，不似之前那般消瘦，就连嗓子也好了很多，难怪刚刚张缇一下子没有听出她的声音。
云瑾笑道：“先生变得更精干了。”
张缇也明白她的意思，她笑着揶揄自己道：“那自然，在外面颠簸两个月，日日风餐露宿，可不就晒黑了，变瘦了。”
“但是更有精气神了。”云瑾补充。
“对了，最近都发生了些什么？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顶不住了？”
“是这样，我假扮先生病重，一开始是无人起疑的，我整日在这小院子里也乐得清闲。但后来时间一长，自然有人要来探望，尤其是巧娘子班的学生们，都担心先生的身体。后来推辞的多了就难免显得刻意。”
“不过，还好荆叔一直帮衬着，也不至于露馅。”她安慰道。
“那就好。”张缇若有所思。成功瞒住她离京这件事就已经很好了。
她又问：“最近朝中...有发生什么事吗？比如说，晋王。”
云瑾果断摇头，“先生问我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在这小院子里外面的事情很少有机会听说。荆叔倒是应该知道这些。”
“嗯，好。那我明日去问荆叔。”
张缇看向云瑾，她眼里一汪清水，和着昏昏烛光，眉眼温柔，她对云瑾行一礼，郑重道：“多谢娘子这两个月来的帮助，没有娘子我很难办成这件事。”
云瑾也回一礼，“张先生不必言谢，不过是一点小忙，我在你这过得也很好。”
她站起身，转了一个圈，笑道：“你看，我现在身体也好了很多，嗓子也好了。都是先生给我请的郎中的功劳。”
张缇道：“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便发现了，娘子的身体恢复很多，我一开始甚至没有听出娘子的声音。那便好，那便好，身子能变好才是最大的喜事。”
“嗯。”云瑾重重点头。
随后二人熄灭烛火，同在一张床上将就一宿。
半夜，二人皆翻来覆去睡不着。寂静的卧房里，彼此都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知道对方没睡，云瑾索性睁开眼，她将手腕搭在额头上，轻轻喊了一声，“张先生？”
张缇也睁开眼，轻声回道：“嗯。”
“张先生在想什么？”
“在想...以后的事。”她答道，“云瑾，你有没有想过，一切结束以后要干什么？”
“一切结束以后？”云瑾顿住。她身子一直不好，日子也是过一天算一天，所以她几乎很少去想以后。
云瑾摇摇头，“没有，我没想过。那先生呢，想过以后要干什么吗？”
张缇突然憋出一个浅浅的笑，她道：“没有啊，所以刚刚在想。”
她的这些年，都是为了复仇而活着的。她很难想象，没有复仇的日子会是怎样。
张缇不止一次想象过将仇人绳之以法的那天，可所有幻想都在大仇得报的时刻戛然而止，仿佛那就是她人生终点。
她胡乱想着，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一个身影。是儿时带她玩耍的少年，也是那个会温柔握住她手的沈郎君。
张缇闭眼。
为数不多的儿时快乐时光里，他占据的大部分位置。未来那么长的路上，他是否真能如他所说，一直站在她身旁？
“睡吧。”她迷迷蒙蒙间对云瑾嘟囔道。
云瑾闻言也合上眼睛。
——
第二日清晨，张缇醒来的时候云瑾已经不在了。张缇也收拾一下，去巧娘子班找荆叔。
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都是荆叔在替她给班中娘子们授课。荆叔本就是经验老道的机关师，授课自然是不在话下。
等到达工坊门口，屋内娘子皆仔细看着手里的活计，荆叔从旁指导。
张缇自觉不好打扰，便在门外看了许久。
直到屋内的郝柳偶然抬头，郝柳惊呼，“张先生！”
娘子们纷纷抬头，皆探头去看门外的张缇。
“张先生，张先生！”
“张先生的病好了吗？”
张缇推门进去，荆叔快步走到张缇面前，神情难掩欣喜，“郎君痊愈了。”
“荆叔这些日子辛苦了。”张缇道。
荆叔低头不好意思笑道，“都是我应该做的。”
张缇转身对众娘子行一礼，“娘子们近来可好，张某回来了。”
娘子们的神情激动，崔娘子率先道：“张先生瘦了。”
张缇抿唇，“这些日子是瘦了些，但现在身体已经痊愈，以后可以日日与娘子们见面了。”
众人笑道：“欢迎先生回来。”
“好诶！”
郝柳喊的声音最大，这些天她日日盼夜夜盼，终于把张先生给盼回来了。只因她见了五大三粗的荆叔实在是怕得很。
崔娘子还时时劝她，“小柳子，真不晓得你一天到晚在怕什么。荆叔讲课仔细，而且也并不凶。只是声音没有张先生和煦，长相没有张先生俊俏。可你那么害怕干嘛？”
郝柳直摇头，“崔娘子你不懂，你不懂。你不觉得先生们都很有威严吗？”
“而且...”她补充道：“而且，张先生我也怕啊，只是没有那么怕。”最后一句她说得小声。
对此，崔娘子没有办法，每每想起都觉得好笑。
此时荆叔和张缇交换了下神色，荆叔立刻领会到意思。
他清清嗓子道：“今日是老头子教授娘子们的最后一日，娘子们今日就休假吧，等明日就是郎君来了。”
听到可以休假的消息自然令人欣喜，娘子们也乐得能够休假做些自己的事情。
临走时，娘子们纷纷和荆叔道别。
“荆叔多多保重身体。”
荆叔笑着点头，送别大家，“那是自然，我老头子身子骨硬朗着呢。”
“荆叔手艺那样好，讲课也好。”娘子们盛赞。
将近两个月的相处，彼此间也有了些了解，娘子们都把荆叔当成了只得敬佩的长辈。
荆叔被夸得有些羞赧，坚毅的老脸也笑开了花，“娘子们个个聪慧过人，但平时也要记得多加练习。”
说着说着他眼里竟有了些泪花。
等所有娘子都出了门，荆叔悄悄抹了把眼泪，长叹，“咱们班中的娘子们都是可造之材，都是机关术传承的希望。”
张缇看着荆叔动情，也觉得欣慰，她安慰道：“荆叔莫伤心，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可以常来的。”
荆叔点头，抹干了泪，重新看向面前张缇。
“郎君在外面受苦了。”
张缇轻松一笑，“不辛苦，而且有好消息。”
荆叔神情期待，“郎君是说...他同意了？”
“是，了尘为当年之事很是愧疚，但他已经同意为我父亲作证。荆叔，我这趟不算白跑，还很成功。”
“那就好，那就好。”荆叔忍不住拍张缇的肩，刚刚擦干的泪花又要跑出来。
“荆叔且先等等，我这里还有一事需要荆叔帮助。”
“郎君请说。”荆叔闻言正色，重新站定。
张缇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京城发生的事请荆叔细说。”
“这些天我都替郎君留意着。郎君坐下再说吧。”
荆叔和张缇坐下，荆叔思索片刻，认真道：“这些日子晋王那边倒是没有什么大动作。还是如从前那般，嚣张跋扈。”他嗤道。
“只是，大河三镇的水患却迟迟没有解决，此事传到京城，亦是闹得人心惶惶。朝中似乎是已经派去了许多官员，但都对此束手无策。”
“许多官员...”张缇重复，她问：“那些官员都有谁？”
“这些我倒是替郎君查过了。”他轻声道：“大多都是，晋王的人。”
晋王的人。
张缇眼中划过狐疑，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晋王持续向治水之地派人，而水患又迟迟不好，很难说这之间没有联系。
“郎君，所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让我想想...”
张缇陷入沉思，大河三镇水患民不聊生，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荆叔。”她语气略有些严肃。
“我想要去大河三镇。”
“什么？郎君你要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荆叔。水患迟迟不治，民生艰苦，且大河乃邵虞两国的边界，持续水患对两国的邦交不利。最重要的一点是，晋王也参与其间。”
张缇目光坚定，已经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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