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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四个月后,冬至。
      阴蒙蒙的天,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地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墓园四处弥漫着香灰的气息。
      江枫花月奴的合葬墓碑上,是那张合照的黑白色。
      不管他们曾身处何方,冥冥之中又跟随父辈的身影,走上属于自己的路。

      花无缺放下一大束白色小雏菊,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小鱼儿站在他身旁,思来想去,还是选择报备一下现状。
      “爸妈,我和花无缺在谈恋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之前我不知道他是我哥。现在也没办法,实在是他离不开我。”

      花无缺转头看他。

      “……我也离不开他。”小鱼儿赶紧补了一句,接着道,“二老在那边别太生气,我们会多烧些纸钱的。”

      花无缺生怕他再说些“大逆不道”的话,给燕南天扫过墓后,就拉着他随着祭扫人群走向出口。

      小鱼儿在花无缺的羊毛大衣口袋里塞了一样东西,说:“这个,可以邀请花无缺先生在跨年夜共进晚餐吗?”

      花无缺探手一摸,是一颗水果糖。“跨年夜,局里不是有活动吗?”

      飞鹰号上发生了恶性事件,演出也受到影响,慕容地产重新邀请飞鹰乐团在12月31日下午进行演出,请市局众多一线干警到场,算作答谢。音乐会结束后还有舞会和自助晚宴。

      “听完音乐会,晚宴开始的时候,我们偷偷溜出去。是上次生日你预定的那个餐厅。”
      花无缺说想再找机会去一次,小鱼儿便选了新年前一天。

      花无缺拆了那颗水果糖,含在嘴里,刻意卖了会儿关子,“跨年夜,我有安排。”
      “什么安排?”小鱼儿不想花无缺的事他还有不知道的。
      花无缺:“陪弟弟跨年。”
      小鱼儿拽着他的手,“那你不管男朋友了?”
      花无缺加快脚步,忍笑说:“都是男朋友了,应该可以体谅。”

      到停车场上了车,小鱼儿刚打开储物格拿了糖,花无缺忽然贴上他唇,清甜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我要陪弟弟跨年,男朋友批准吗?”

      小鱼儿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批准了。”

      花无缺打开车载导航,逆着返程的潮流,一路开到缘湘别墅区,提着两盒礼品走向一栋两层小洋房。
      小鱼儿看着他随怜星进屋,才点开音乐广播,闭目休息。车内暖气很足,他似乎睡着了,醒来时车子已经开出别墅区,转弯上了公路。

      “你大姑姑还好吧?”

      “她精神不错,”花无缺说,“只是还担心公司的事。”

      邀月去市局交代了花月奴的去世的真相,但因过了追诉时效,不再采取任何手段。但她已主动卸任公司职务,全部交给怜星处理,另签了一份股权转让书,将股权转让给几位股东,还有一份赠予花无缺。
      花无缺本要放弃受赠,怜星却说这笔经济赔偿是给他和小鱼儿的,让他务必收下。

      小鱼儿惊讶于这份协议背后的数字,回家后在电脑前坐了几个小时。花无缺几次经过,他的电脑都停留在一份表格上,俯身看了一会儿,问:“你在整理什么?”

      “看理财啊。除去捐助慈善事业的金额,每年那么多分红,得让他们运转起来。”小鱼儿催他坐下,“整理得差不多了,你选一个。”

      花无缺仔细看过,选了个看起来最靠谱的,利润不高,但稳赚不赔。想了想,又在小鱼儿手心写了几个数字。“这是我的银行卡密码,你对理财感兴趣的话,都可以拿去用。”

      小鱼儿知道自己在信中告知了银行卡密码,花无缺选择趁此机会“礼尚往来”,全心全意,坦诚相待。小鱼儿反握住他的手,“我对理财不感兴趣。我的银行卡密码早就不是先前告诉你的那个,你也快把密码改掉,直到你头发花白,快要记不住密码的时候才可以告诉我。”
      至于他们的密码究竟有没有变,那是后话。

      夜晚的圣彼斯特音乐厅金碧辉煌,一层靠近乐团的位置,是买票入场的听众,市局的同事全都坐在二层看台。小鱼儿在飞鹰号游轮听过半场,分神打量起下面的人,靠近前排许多面孔都在游轮上见过,而第一排中间两人,穿黄色礼裙的年轻女子和她身边的男性长辈,小鱼儿却没有印象。
      上网一查,二人果然就是这次音乐会的主办方慕容永和他的小女儿慕容九。

      小鱼儿没什么艺术天分,哪怕让他坐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环绕在凝聚前人心血的乐曲中,也只是“听”而非“欣赏”,至多能说出一些当下的感受。花无缺从小学琴,经常跟着邀月怜星出入各大音乐厅,在国外也常去,工作以后却不大有时间来消遣。如今能免费听一场飞鹰乐团的演出,他全程都听得很专注入神。

      音乐会最后一首是庆贺新年的乐曲,将全场氛围拉到最高潮。普通听众陆续退场,小鱼儿跟随同事的步伐来到后方的歌舞厅。厅中被繁复精致的灯饰装点得富丽堂皇,暖意融融,脚下的大理石地砖铺着柔软的地毯,长桌上摆着水果甜品和红酒香槟,背景音是欢快的舞曲,厅中已有人提前入场,闲聊谈笑。

      花无缺并不喜欢这种交际场,和小鱼儿选了一处角落坐下,打算掐着时间逃席。这种场合的甜品都是星级甜点师的独家配方,滋味甜而不腻,回味无穷,小鱼儿津津有味地吃完一小块慕斯蛋糕,把目光放在那边的红酒杯上时,那个方向的铁无双和慕容父女也正朝他们提步而来。

      小鱼儿扯了下花无缺的袖子,让服务生端来两杯红酒,在他们到来时,摆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慕容永和铁无双年纪相仿,和蔼的言辞中,透露着商人的智慧与精明。慕容九换了身更素的裙子,神色淡淡的,直把疲惫厌烦写在脸上。

      彼此寒暄客套一番,慕容永为游轮的惊险一日向小鱼儿道了谢,又仔细打量了花无缺,对慕容九说:“花队长也在英国上过学,你快带人家跳个舞,好好聊聊。”

      果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花无缺刚要拒绝,慕容九已抢先碰了下他的酒杯,一饮而尽,“我脚疼,要去换鞋,失陪。”

      慕容永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我这小女儿被我惯坏了,真是不好意思……”

      铁无双笑了两声,拉着他聊起家中小辈的故事。花无缺和小鱼儿离开那是非之地,仿佛一瞬间闯入世界中心,许多人轮番与他们寒暄喝酒,旁敲侧击地打听他们的感情状况。
      应付了一波又一波,连酒量不好的花无缺都不得已喝了几杯香槟。

      苏樱在人群外观望了许久,趁热闹散去,踩着小高跟端着酒杯上前,“两位帅哥,有兴趣喝一杯吗?”

      花无缺见她是自己人,苦笑着摆手推拒。小鱼儿陪了一杯,开玩笑说:“花无缺可是很抢手的,要喝酒,先预约。”

      苏樱朝他们眨了下眼睛,“那你知道,花无缺为什么抢手吗?”

      “因为他是慕容董事长的心仪目标,慕容小姐没有和他跳舞,正好方便其他人下手。”小鱼儿笑着说出这句话,语气里却藏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意。

      花无缺要了两杯柠檬水,递给小鱼儿一杯,说:“不过慕容小姐似乎并不接受她父亲这番‘好意’。”

      苏樱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因为她有男朋友了。”

      小鱼儿:“你怎么知道?”

      “听八卦听来的呀。”苏樱说,“她男朋友是跑服装外贸的,大概三十四五岁,钱都投到了生意上,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不过我听说她男朋友对她还挺好的。”
      “但慕容董事长不可能看着她女儿和一个比她大了十岁的穷小子结婚,父女俩闹得特别不愉快。这次他邀请我们市局同事,也是为了让他女儿回心转意,大约是他觉得,做警察的虽然穷,至少靠谱些。特别是花无缺,你身后是移花制药,有颜有钱,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从音乐会到联谊相亲,商人从不做亏本买卖。

      小鱼儿咬牙:“难怪铁局长千叮万嘱让花无缺一定到场,原来是牵红线。”

      苏樱得意地扬起下巴,摇晃着红酒杯,“这些可是我游走四方打听来的绝密消息,不如花队陪我跳一支舞作报酬吧。”

      小鱼儿:“让花无缺陪你跳舞?”

      “难道你会跳?”苏樱越过他,亲昵地挽着花无缺的手臂走向舞厅中央。

      随着乐声起舞,花无缺垂眸看着他的舞伴,问:“苏法医有话要说?”

      苏樱笑着,没有直接回应:“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说话?”

      “如果分享八卦真的需要报酬的话,你肯定会先提起。”花无缺眼眸中尽是笑意,“因为江小鱼有六成的可能会耍赖。”

      苏樱随着曲调转了个圈,复又搭住花无缺的肩,“想跳舞也是真的,刚才那个舞伴太差劲了,踩痛了我的脚。你在和江小鱼谈恋爱吗?”

      问题来得太突然,花无缺的节奏错了一拍,须臾立刻跟上她的舞步,说:“我们……很明显吗?”

      苏樱想了想,回答:“也没有,是我发现了而已。飞鹰号游轮事件之前,心兰告诉我,你经常给江小鱼送饭。”

      江别鹤落网,花无缺的身世也水落石出,虽未广而告之,但支队内部和一些熟人都是知道的。并不约而同地将一切归于“兄弟情深”。

      面对花无缺的隐忧,苏樱又道:“放心吧,我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今天之后,我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花无缺便说改日请她吃饭,苏樱笑着答应下来,随之一舞结束,各自散去。

      预约的西餐厅在嘉荣大厦三十三层,一整面落地窗,可俯瞰城市灯光夜景和远处绽放的烟火,搭配悠扬的音乐,可谓是绝佳的约会圣地。
      生日前花无缺预定这家餐厅,原本打算在这里把礼物送出去,结果出了意外,他只能在当事人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给对方戴上项链。故而今日,他想重现计划。

      小鱼儿说起方才的舞会,说:“我都不知道你会跳舞。”

      花无缺:“在英国学的,那边很多场合都会跳舞,回国后就没怎么跳过了。”

      “改天有空,你教我。”
      圣诞节时,花无缺又给他弹了一遍《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他就说想学钢琴,现在又想学跳舞,花无缺一一答应,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实现。

      小鱼儿又说:“那你把东西拿出来吧。”

      花无缺装傻:“什么东西?”

      “你出音乐厅穿外套时摸了下口袋,之前脱外套时又摸了下口袋,难道不是藏了什么吗?”

      花无缺果然拿出一块崭新的手表,小鱼儿接过一瞧,是前段时间他收藏在购物车里的那个牌子。

      “盒子放在口袋里太明显了,所以我只带了手表,可能……不太正式。”花无缺微微低头,竟然有些紧张。

      “这有什么正不正式的……”小鱼儿不料来餐厅吃饭还能白捡一个礼物,自己却什么都没准备,也来不及准备。苦思冥想,说:“回家给你惊喜。”

      零点钟声已过,紫荆花苑小区依然灯火通明。卧室里开着暖气,有些闷热,小鱼儿踢掉身后的被子,一张脸埋在枕头里。
      花无缺替他重新盖好被子,手掌轻轻按在他的腰上,小鱼儿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转脸道:“痒。”

      花无缺加重些力道,“你说的‘惊喜’呢?”

      小鱼儿不好明说“惊喜”就是把自己打包送给他,于是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通搜寻,拿给花无缺看。
      清凉薄荷,香甜草莓,清新海盐,劲爽柠檬……还有一大堆不可言说的东西。

      花无缺看了一眼,脸红了大半。

      小鱼儿坏笑着说:“你喜欢吗?”

      “不喜欢。前几样可以留着,后面的不要。”花无缺连人带被将他摊煎饼似的翻过来,欺身而上。如果不是看到小鱼儿的购物车,他还不知自己太过温柔克制,没让伴侣得到满足,真是严重失职。
      直到小鱼儿含泪把那些花哨的工具全都删掉,只留下日常必需品,花无缺才满意地亲了亲他的耳垂,说:“惊喜收到了,谢谢。”

      元旦后第一个工作日,市局内部拍集体照,所有人挤在广场上,乌泱泱一片全是黑色制服,从全局到各个分管部门、男警女警,摄影师在深冬拍了一脑门的汗,警员们也拍得腿酸脸僵,才被领导允许散场。
      小鱼儿拉着花无缺,让摄影师单独给他们拍了一张。花无缺并不喜欢拍照,在摄像头前表情僵硬,上镜后帅气的容颜迫打了八折,想要抓到完美角度,只能靠偷拍。

      背对着摄影师,小鱼儿站在面前替他摘下那顶非常严肃的警帽,嘴唇无意间擦过对方的下唇,花无缺浑身一僵,随后被他搭住肩膀。
      “咔嚓”一声,摄影师按下快门,他们拥有了一张完美的双人全身合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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