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
-
薇可媂姆安静的呆在祭台上，等待即将到来的审判。
天神声音辨不出喜怒：“好久不见，小薇可媂姆。”
薇可媂姆抬头看向祂：“是你。”
天神疑惑：“什么是我？”
“全部都是你。”
人鱼垂着睫毛，掩住湛蓝色的瞳孔。
“你是渔女。”
大天使声音尖锐：“你怎可对天神不敬！”
天使群申请审判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仿佛天幕下垂，声音的洪流要将她裹挟，推向无间地狱。
人鱼笑了起来。
她看着自己的鱼尾，颇有些自嘲。
整齐的切口开始渗血，薇可媂姆捏起无法流动的血珠，捻碎，血腥气弥漫在海水里。
“你就是这么骗走我姐姐的蓝琥珀的吗？”
天神声音古怪：“你姐姐的蓝琥珀？”
“对啊，我姐姐的蓝琥珀。”
薇可媂姆摘下颈间项链。
“我姐姐有一头蔚蓝的头发。”
姐姐给她簪花的那天阳光很好，薇可媂姆回忆时眯起了眼。
“她还有一双蔚蓝的眼睛。”
“所以。”
人鱼歪头，看向神明。
“作为渔女的你，记清了给你蓝琥珀的人鱼长了一双怎样的眼睛吗？”
天使群像热油泼进沸水里，炸开了锅。
轰鸣声四起。
“可渔女和我说，”天神语调诧异，“送予她蓝琥珀的人叫薇可媂姆。”
“我的小薇可媂姆，全天下可就你这条小人鱼叫这个名字。”
薇可媂姆笑了起来。
“那天你送了薇可媂姆一朵花。”
“你猜猜那是什么花？”
天神语调那么的无奈且宠溺：“小薇可媂姆，我和你的母亲一样，繁忙得紧。”
“渔女送了你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呢？”
薇可媂姆莞尔：“兰花。”
“镇子上没有野兰花。”
“你猜唯一的兰花在哪里？”
“小薇可媂姆，我......”
薇可媂姆打断了祂的话。
“在潮汐的房间里。”
海风打在脆弱的兰花上，纤细的蓝君子弯腰亲吻窗台。
乌云滚滚，镇子里沉默阒然。
“一年前，潮汐尚未来到陆地。”
“一年后我在岸上被她邀请，住进了开着兰花的房间里。”
“谁将房间租给她的？”
“是渔女，还是你？”
“或许，渔女就是你？”
天使群愤然着：“信口开河的人鱼！”
他们张开翅膀，银色的盔甲形成刺眼的光晕。
“请求天神审判！请求天神审判！”
薇可媂姆直视着光轮，眼眶渗血。
“还有你们。”
“当再久的神。”
薇可媂姆身上的鳞片簌簌剥落，在围栏色的海底形成粼粼光点。
“也永远逃不开曾经为人的起点。”
天使长声音又尖又细：“你在胡说什么？！”
“我在说。”
薇可媂姆两颊淌血，蔚蓝色的眼珠熠熠。
“你们身上，有海鱼的腥气。”
“你们在天上再久，也永远洗不掉。”
“永远别想洗掉。”
皮肤上的血点扩散，大面积的伤口暴露在海水里。
薇可媂姆牙齿咯咯作响。
她鄙夷地笑着，牙龈上血迹星星点点。
“这场审判，是我对你。”
潮汐留给人鱼的最后一个礼物，是海啸。
是一场颠覆世界的灭世洪水。
*
潮汐吻上了她的唇。
这是个不带色欲的吻。
一颗珠子滑进了她的口腔，潮汐的心跳终于停摆。
潮汐选择了人鱼，正如人鱼选择了潮汐。
失去了蓝琥珀庇护的潮汐，在此刻真正死去。
“薇薇。”
潮汐叹气。
“别难过。”
她把属于潮汐的能力送进了少女的脑海，作出告别。
“还有时间。”
“此间事了，我就能回来。”
她未出口的话，人鱼明白。
——等你。
*
薇可媂姆站在海浪里。
少女银发飞扬，银色的瞳孔里是神祇的冷清。
她换回属于自己的部分，终于回归完整。
姐姐的眼睛，姐姐的嗓音。
她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那是母亲的心。
纯白的人鱼开展了惨烈的报复，渔人自称的“诺亚方舟”在齐天的海浪里化为齑粉。
少女立在浪尖，声音很轻。
“我代表海神，对你审判。”
她无喜无悲，近乎平淡地对渔人下了死刑。
“你们将沉入海底地狱。”
————
小镇在洪水中化为泡影。
景旻向系统赊了点薯片，嚼得喀吱响。
看着末日直播，景旻快乐了：“我家薇薇真棒！”
系统：“嘻嘻。”
景旻起了鸡皮疙瘩：“统统你别这么诡异。”
系统微笑：“我高兴。”
景旻疑惑：“你高兴什么啊？”
系统笑容越来越大，它露出八颗牙：“你打出了‘大失败’的任务结局，我高兴。”
景旻挑眉：“七天了您还没消气呢，这气性未免太大了。”
“本来还有点盼头，”系统手心拍手背，咬牙切齿，感觉到它想拍的不是自己：“今天一看我就不该想。”
景旻嚼薯片的动作停住，她委屈：“我不是说过薇薇会是个好结局吗，统统你怎么不信我。”
系统微笑：“你再装，再装我卡着36伏电你，我咨询过，36伏及以下不关监狱。”
景旻阳光开朗小女孩：“艾斯爱慕嘛？好刺激。”
触发绿色健康小清新模块，景旻被黄牌警告，扣20积分的通知声在空间里响起。
系统舒服了：“嘻嘻。”
景旻不嘻嘻，她发出贫穷且绝望的哀嚎：“20——”
系统继续嘻嘻：“爽了吧，不是要艾斯爱慕，这下爽了吧——”
扣20积分的通知声再次响起。
景旻瞬间乖巧，点头点得小鸡啄米：“谢谢统统，爽了。”
系统：......
“景旻我太阳你大爷的。”
*
薇可媂姆回到宫殿，进了密道。
大殿里是三具水晶棺。
“母亲，姐姐。”
薇可媂姆趴在母亲的棺椁边，枕着手臂。
“我来看你们了。”
“潮汐没有叛变。”
她摸上胸腔，感受心跳。
“她找到了蓝琥珀，归还给我。”
看向另外两具空棺，薇可媂姆皱眉，有些委屈。
“姐姐，你记性太差了，记忆里什么都看不清。”
她将湛蓝的，玻璃珠似的眼睛放进其中一具空棺里：“我半猜半蒙，也没能确定她的特征，很多天都没能找到任何有效信息。”
“还有二姐，你忘了解开禁制，以至于我用你的嗓音说不了任何蓝琥珀的用途。”
控制声音的珠子放进空棺里，小人鱼银色的眼睛沉默地泪流。
“有口不能言，好辛苦。”
她指尖绕着银色项链，小小声地抱怨。
“渔女为什么要这样呢，明明我们已经同意了借出蓝琥珀。”
“我讨厌人类的不守信用。”
“算了，马上都解决了。”
薇可媂姆亲吻着棺椁，完整的鱼尾晃呀晃。
“世界都重启就好了。”
“她们虚幻的乌托邦为你们陪葬。”
末日审判 ，为时七天。
在滂沱暴雨中，流火如期到来。
这是‘天神’在薇可媂姆第一次上祭台时就怂恿她许愿的东西。
‘诺亚方舟’基地的导弹自动锁定，在本当毁灭海洋的今时今刻，为焚烧世界添了把大火。
人鱼在黑沉滚烫的海水里沉默地庇护剩下的生灵，看着畸形痛苦的其余子民恬静安宁地死去。
小鲸鱼隔着屏障发现了失踪已久的母亲。
母亲温柔地告别，拖着畸形溃烂的身体撞向流火。
——地幔下涌动的真正流火。
小鲸鱼发出了绝望的哀鸣。
硫磺味弥漫在空气里。
银白的人鱼唱起了歌。
蓝琥珀。
泪汪汪。
小公主。
想故乡。
亲爱的人类啊，
请归还海的泪。
我给你金银山，
我给你富贵水。
请别掠夺它，
请别滥用它。
海的子民啊，
想唤故亲归。
————
“这才是原版啊。”
景旻仰头，黑色的长发随着动作滑动，丝绒发带绾得很松。
深邃的眉眼形成的阴影让系统看不清神情，它听不出她的情绪：“你在感慨什么？”
“感慨我的老婆演技真好。”
系统觉得自己活该问这一嘴：“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大结局啊。”
“这就是大结局啊，”系统抱臂，“你不会还要参观完世界末日吧？”
像是终于逮到机会：“你这种喜欢看血腥暴力破坏性强的画面的宿主是要留观的。”
景旻无所谓：“我要看到大结局。”
系统微笑。
半晌后，系统开口：“可以，没关系。要我给你调蓝光高清吗？”
景旻意外：“统统你不对劲。”
“我对你好还不好吗？”系统温声细语，给她兑了一杯肥宅快乐水和一份孤儿全家桶，“吃吧，慢慢吃，别噎着。”
景旻头皮发麻：“统统——”
系统的红外夜视双眼散发着诡异的光：“怎么啦我亲爱的宿主？”
景旻闻了闻炸鸡的香气：“你下毒啦？”
“相逢即是缘，统统你做统别太绝嘛。”
“没有。”
景旻分析了一下语气，放心了：“统统你对我简直是该死的好，”肥宅快乐水还在嘟嘟冒气泡，景旻快活地闷了一大口，“我喜欢死你了！”
系统微笑：“嗯嗯，我也喜欢死宿主了。”
景旻停下动作：“真没下毒？”
系统掏出扫描仪：“没有。”
景旻放心了：“下个月统服前十打一折！”
系统点点头：“嗯嗯，一折。”
写好申请报告，系统心平气舒。
拜拜了您嘞，下个副本本统一定踹掉你！
作者有话说第9章 0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