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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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是这样平静，越是让她不安。
桑莞紧握着双手，心跳如擂鼓。
面前昭文阁的门槛似她怎样都无法迈进去，像一扇大门紧紧地把她挡在外面。
她只是站在那里，身子便轻微发抖。
过了好一会，她才讷讷转身离开。
*
京城里的消息总是传的很快，宁家蒙冤之事不到两天的功夫，就被传的人尽皆知。
尤其是闹市中的茶馆酒肆、街头巷尾、坊间宅院，几乎每条街道都能听到议论的声音。
“听说，圣上恢复了宁国公的官职，还特地赏赐了新的府邸！”
一人惊讶：“可不是，听说官职还从三品升到了正二品，啧啧，真是今非昔比啊。”
“要我看，这宁家背后肯定有皇室之人撑腰，你想想，谋逆是何等大罪，说误判就误判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没人敢妄加揣测。
毕竟当初宁家满门抄斩时，大理寺匆匆定罪。
才不过一月，便判了流放西北。
桑莞坐在马车内，从国子监回来的路上，耳边嗡鸣不断。
回到家中时，刚下马车就见青萝笑嘻嘻的在门口张望。
桑莞走近，问道：“什么事能让你这般高兴？”
“大姑娘知道了只怕也会高兴，宁国公和世子要被接回来了！”
桑莞眉头微蹙，“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一早，听老爷回来说是圣上已经派谢大人亲自去接了。”
谢忱去接的？
素来冷漠寡情的他竟会接下这样的闲差。
人人都知道，当初可是谢忱带着廷尉府抄了宁府上下。
谢忱早就把宁家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次莫不是要在路上斩草除根？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冰凉，连脚步都踉跄起来。
青萝眼疾手快扶住她，关切的问道：“大姑娘，您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桑莞来不及解释，急忙推开她抢过一旁小厮的马缰，一刻也耽搁不得朝城门奔驰而去……
谢忱骑马领兵护送宁氏父子回京，队伍浩浩荡荡，算是给足了宁威的体面。
马车里，宁威、宁锦淮父子二人一言不发。
气氛压抑，死寂沉沉。
直至入了京郊，行程稍慢时，宁锦淮终于忍耐不住开口。
“父亲，我们宁家终于苦尽甘来了，您不高兴吗”
宁威目光深邃，警惕的透过车帘的缝隙，观察周围的动向。
半晌，低叹口气：“你我此次回来，全凭太后的庇护，此次回来你也该长大一些，要分的出是非，千万莫要行差踏错。”
宁锦淮脸色变幻，不以为然道：“父亲放心，如今您升官受封，又有太后照拂，宁家必然东山再起，孩儿不会让那些心机叵测之辈再得逞！”
叵测之辈，二人心里均清楚所指是谁。
只是宁威始终皱着眉头，不再言语。
一个多时辰后，马车抵达京城外。
守城将士检查过谢忱令牌，便恭敬请了他们通过。
进入京城，繁华更甚以往。
宁锦淮忍不住的掀开帘子探头看去。
喧嚣肆意，人流穿梭。
只是还未看够，他的视线便随着不远处传来的骚动而移不开目光——
桑莞骑马赶来，远远瞧着，有种让人挪不开眼的明艳。
她是那个少年几百日，日思夜想的人啊。
谢忱一眼看到她，眸光暗了暗。
倒是桑莞见到谢忱时，赶忙勒住缰绳，翻身跃下。
瞧着一行人的队伍，桑莞皱眉想要探头看看，可谢忱心思微动，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不屑的一撇：“桑大姑娘可真是大家闺秀，这么快就着急来会旧情郎了？”
谢忱的嘴一向很毒，损人不吐骨头的话信手捏来。
桑莞草草的向他福了一礼，才开口道：“谢大人也真是繁忙啊，廷尉府的案子看来都审理完了，难得今日谢大人有空来接宁国公回京。”
这话，表面客套实则讽刺。
谢忱哼哼一声，对她不屑一顾。
桑莞不欲与他废话，正想继续往前走时，忽听宁锦淮激动地喊出一句：“莞莞！”
她循声抬头，便看到宁锦淮急不可耐的跳下了马车。
数日的风沙洗涤，让昔日恣意潇洒的少年褪去几分稚嫩，反而添了几许坚毅和沉稳。
看到宁锦淮的那颗，桑莞悬着的心才稳稳地落下。
还好，他活着……
宁锦淮飞奔上前，一把抱住了桑莞。
到底是许久未见，此刻重逢，宁锦淮的眼眶微微泛红：“莞莞，我回来了。”
桑莞一怔，苦涩的笑里掺杂了欣慰：“回来便好了，你又能做回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玩世不恭的小世子了。”
宁锦淮笑容苦涩，松开她后退一步，拉着她打量了许久，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定时没有好好吃饭，都饿瘦了。”
桑莞低头一笑，没再接茬儿。
两人回荡在久后重逢的喜悦中，完全每顾一旁眼中藏着冷芒的谢忱。
直至一阵冷飕飕的寒意袭来。
谢忱才淡淡提醒一句：“世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还得进宫面圣呢。”
宁锦淮恍若未闻，双目胶着在桑莞的身上，恨不得将她嵌进怀中揉碎。
了解谢忱的脾气，桑莞不想给宁锦淮招惹麻烦，轻扯了扯宁锦淮衣袖，温声道：“锦淮哥哥，你和宁伯伯先进宫，如今你回来了，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相聚，别让皇上等久了。”
宁锦淮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那明日我便去侯府找你。”
桑莞颔首应允。
等人上了马车，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桑莞心头浮上一抹怅惘。
宁氏回归，宁家势必再度荣耀铎起。
以她对谢忱的了解，怎么会允许宁家一家独大。
她不解两家中间究竟有何纠葛？
她唯一能肯定的是，谢忱不希望宁家崛起。
或者说，谢忱忌惮宁家。
可她不愿意猜想太多，因为猜想毫无意义。
……
宁家二人随着谢忱入宫复命。
太后和圣上心情大好，赏赐自然少不了。
离开时，与太后长谈已至深夜，人才缓缓退出宫去。
谢忱站在回廊里，像是故意等着即将到来之人。
宁威走近时，谢忱负手迎了上来，笑道：“宁国公回京这般喜事，谢某还未来得及恭贺，在下已备下贺礼，不知可否能讨杯茶喝。”
他神态平静，仿佛只是闲聊罢了。
宁威微眯起了眼睛。
谢忱突然主动邀约，绝非简单的寒暄。
宁锦淮本就看谢忱极为不顺眼，闻言立刻炸了毛：“谢大人，我宁国公府的茶，可不是随便给人喝的！”
谢忱却似未曾听见，含笑凝着宁威。
宁锦淮恼火不已，刚想发作。
宁威厉呵道：“淮儿，休要胡闹！”。
宁锦淮愤愤跺脚，转身便走。
谢忱依旧表里不一的笑着，丝毫不生气的模样。
闻言，宁威也笑道：“谢大人何时对我府中的茶如此感兴趣了，不过谢大人若是喜欢，我可差人送到大人府上，今日天色已晚，怕是要辜负了大人美意了。”
这样推诿敷衍的态度让谢忱有些不满，他敛了脸上的笑，问道：“国公爷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谢某想要的，并不是府上的茶，而是另一样东西。”
“谢大人何意？”宁威故作疑惑状。
谢忱不答反问：“那日陇县，许是谢某看走了眼，但却有一人与国公爷十分的相似。”
宁威心头微震，面上不露半分，摇头：“谢大人说笑了，我与淮儿从未离开西北，陇县更是未曾踏足过，谢大人莫不是认错了吧？”
谢忱笑容愈加深了几分。
宁威不再多言，一路走出了长廊。
角落早已候着莫风立刻凑到跟前，低语道：“大人，咱们的人都安排好了，只需您一声令下，便可……”
谢忱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他要的东西，还没得到。
谢忱吩咐莫风：“盯紧了国公府，若是他们有所异动，记得及时传讯于我。”
莫风领命，悄然消失不见。
*
深夜，床榻边的烛火燃尽，熄灭。
窗户外的月光透过缝隙倾泻进来，投下朦胧的阴影。
桑莞翻身几次，睡不安稳，猛地坐了起来。
宁家突然的回归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还有谢忱的反应。
她隐隐察觉，这其中一定藏着什么她尚且未知晓的缘由。
这份不安，使得今晚注定难眠。
思绪纷乱，桑莞刚准备起身便听见屋外传来几声夜莺的啼叫。
她心中一惊，掀帘下了床，走向门口，伸手欲拉开门栓。
果然下一刻，一个身影便从高处的桂花树上跳了下来，闪身躲进了房门。
借着微弱的月色，桑莞看清楚来人，忙将房门掩上，压低声音斥责道：“你怎么来了，万一被守夜的婆子撞上，咱俩谁也别想跑！”
那人轻嗤：“本来，我也没想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