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建设ing》双木因

9、周景均x穆如

　　那天周景均走了就没再回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穆如没有见过他。

　　康复师在第二天就上门了，是一位面容亲切的金发女士，她介绍自己叫切莉丝。

　　切莉丝中文不太好，在指导穆如时偶尔会因为表达不畅中英混用。
　　察觉到这点，穆如用英语告诉她：“切莉丝小姐，你可以直接用英语和我对话。”

　　切莉丝惊讶：“穆，你的英语竟然这么棒！”

　　穆如笑笑：“我的父母在国外工作，我偶尔会去国外看他们。”

　　用英语对话的二人顺畅度提高许多。

　　职业使然，切莉丝是个健谈的人，穆如也很愿意和她聊天，尽管切莉丝发现这位朋友的话题大多围绕着自己那位不苟言笑的雇主。

　　“事实上我和周并不熟悉。”
　　切莉丝乐意跟他闲聊，这实际上也是一种治疗手段：“是周找到一位我们共同的朋友，想请求我进行一项康复治疗，出于人情和丰厚的酬劳考虑，我答应了。”

　　她又笑道：“当然，在知道对方是你这么可爱且讨人喜欢的人后，即使没有如此诱人的报酬，我也愿意替你治疗。”

　　穆如听着有些失神。

　　他和周景均已经两周没见过面了，期间除了微信交流，他们只通过一次不到三分钟的电话。
　　周景均似乎很忙，也很累，消息回得慢，打电话时声音也有一丝说不上的疲惫。

　　“好了！”
　　切莉丝指导穆如做完今天的康复治疗，十分满意：“明天开始就可以进入第二个疗程，你的恢复情况十分完美，我很期待看见你再次站在舞台上的迷人模样。”

　　这是一个好消息，穆如心里的躁被抚平一些：“谢谢你，切莉丝小姐。”

　　虽然一直没能和周景均见面，但收到的消息和偶尔能通的电话让穆如没有那么不安，他安慰自己周景均大概是临近年关才比较忙。

　　跨年的时候，穆如给周景均打了电话。
　　零点的时间，穆如其实一般不会联系他，害怕打扰到周景均休息，但从十二月跨入新一年这个时间太特殊，他实在忍不住。

　　新年的伊始，他想和周景均说话。

　　电话被接起后，穆如第一时间开口，语气很雀跃：“周景均，新年快乐！”

　　周景均那边很安静，声音没有夹着杂音，回他：“新年快乐。”

　　“嗯！”

　　之后双方陷入一段时间的静默。
　　穆如无意识扣着手机背面，在想接下来要说点什么才能不浪费这次通话机会。

　　而对面，周景均靠在料理台上，眼睛望向外面的城市灯火，静静听着手机里不明显的呼吸声，这些天以来的周旋疲乏似乎此刻才得到一丝缓解。

　　“周景均。”如同有心理感应，穆如出声叫他，“你最近……很累吗？”

　　周景均语调上扬“嗯”了一声，而后一顿，嘴角溢出一点笑，但声音上听不出任何变化：“怎么了，想我了吗？”

　　那边的穆如听得一怔，如果不是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周景均竟然会跟他说调情的话？

　　惊讶归惊讶，穆如很快作出回应：“想！”

　　“是有点累。”周景均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等处理好就来看你。”
　　这是一个穆如喜欢的承诺：“好，我等你。”

　　时间很晚了，他们没有聊太久。

　　周景均掐断电话，又独自站了会才想回房。
　　他刚转身，就看见程晨一脸复杂地站在身后，眉头皱着，满脸欲言又止。

　　二人隔空对视良久。

　　程晨先开口：“你和伯父伯母们说不联姻，又拒绝林家那姑娘，是因为穆如？”

　　周景均沉默着。

　　程晨问：“景均，你是要放弃整个周氏吗？”
　　周景均没说是或不是，只道：“我尽到了我的责任。”

　　程晨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开口：“周景均，你真的清醒吗？公司是你一步步抬起来的，你知道这么做，伯父伯母会直接把你踢出去吗？这是你这么多年的心血！”

　　周景均沉默着，片刻才避重就轻地回答：“我有自己的考量。”

　　程晨：……
　　你真的有吗？

　　.
　　在切莉丝的治疗下，穆如的腿恢复得很好，除夕过后已经可以进行不那么剧烈的运动。
　　切莉丝替他高兴：“穆，这样下去你很快就能重新回到舞台了！”

　　穆如冲她一笑，说：“谢谢，我也希望如此。”

　　他的笑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为何，穆如从醒来开始就一直感到莫名的不安，就连听到切莉丝的祝贺也没有得到一丝缓解，但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切莉丝：“穆，有件事我非常好奇，你们国家似乎有个名叫春节的重要节日已经过了，但为什么你没有和家人团聚？”

　　穆如解释道：“我的父母还在国外，所以今年没有在一起，但节日那天我和他们打过视频电话。”

　　切莉丝了然，道：“原来如此。穆，好好休息，今天的治疗愉快地结束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明天见。”

　　送走切莉丝，穆如挪回沙发呆坐着。
　　他有些焦躁。

　　强烈的不安一直笼罩在周身，怎么都散不开，他反复打开手机又关闭，找不到自己这股莫名情绪的来源。
　　维持这样状态几分钟后，门铃忽然响了。

　　以为是切莉丝落下了什么东西，穆如过去开门：“切莉丝……”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身形高挑，挡住了大半个门口。
　　穆如记得他，是周景均的朋友，叫程晨。

　　程晨看着他，说：“穆如？我找你有些事想谈。”

　　穆如把人放进门，想去厨房倒杯水出来，但被程晨叫住了：“不用，先说正事吧。”

　　穆如脚步一顿，片刻后幅度微弱地点了点头，坐到程晨的对面。

　　七上八下的感觉在见到程晨后愈发强烈，穆如难以控制。
　　他有预感，大概马上就会知道原因。

　　程晨平时看起来像个混不吝的二世祖，但这时候又体现出家庭的良好教育来，他将带来的信封搁在桌上，语气很平和。
　　“你先看看吧。”

　　穆如盯着没有任何信息的信封几秒，拿起来。

　　偏薄，但手感很韧，像相纸。
　　信封口没有粘合，穆如将里面的照片抽出来，抽到一半，他动作猛地顿住，一动不动地看着露出来的画面。

　　客厅忽然静得像被冻住。

　　足足一分钟后，穆如才重新缓慢地将照片抽出来。
　　只有四张，都叠在一起，穆如一张张看完。

　　手臂垂在膝盖上，穆如垂着眼好一会才开口：“这个照片……”

　　程晨：“别人拍的，寄给了景均家里，但被我拦下来了。”

　　穆如怔怔抬头，手指不自觉用力，照片上两人拥吻的背影因此出现褶皱痕迹，他张了张嘴：“……对他会有影响吗？”

　　“你觉得呢？”程晨反问他。

　　答案似乎根本不用猜。
　　穆如低头，想要抚平照片，但褶皱已经存在，怎么都变不成原来平整的模样。

　　他的反应被程晨尽收眼底。
　　程晨悬着的心安全落了下去，看到穆如的反应，他就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肯定会达成。

　　“照片被我拦下了，景均也处理好了后续，你们的事不会传到周伯父那里。”
　　程晨顿了顿：“但是，穆如，我希望你能离开景均。”

　　穆如呼吸屏着，无措地看向他。

　　不待穆如回话，程晨又抛出一磅炸.弹：“你知道景均要结婚了吗？”

　　穆如陡然一愣。

　　结婚。一个穆如从来没想过的词。
　　不，也不能说完全没想过，他其实是想过的。

　　穆如不会做不切实际的梦，从决定和周景均在一起开始，他就知道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毕竟周景均会继承公司，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不会被允许是一个同性恋者，更不可能容忍他没有后代。

　　而穆如总是潜意识回避了这个问题，他总希望抓好现在，以至于结局被突然摆到眼前时，他只有茫然和不知所措。

　　穆如声如蚊蚋：“是吗……那挺……”

　　“但景均现在不想结了。”
　　程晨接着一句，又给人意想不到的冲击。

　　穆如话音猝然一顿。

　　程晨从穆如手里取出照片，掏出打火机点燃边角。
　　火焰跳跃着窜高，一点点舔舐着角落里的不安。

　　“我和景均从小就认识，伯父伯母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周爷爷也很满意他，大学时就让景均开始接触公司事物，毕业后就逐步把公司权力放给了他。”

　　“公司是景均的心血，他为周氏付出了很多，里面承载了他多年的努力，只要他顺从家里的安排结婚，周爷爷就会把手里的股权转给他，他就能真正成为周氏的掌权人。”

　　照片快要燃至尽头，程晨把剩下的丢进烟灰缸，看着它们成为一堆泛白的灰烬：“但现在景均不想结了。”

　　穆如愣愣地听着他说话，半晌才轻声问：“为什么……他不想结了？”

　　“我也很想问他为什么，伯父伯母早就在计划这次联姻，以往暗示时景均都没有异议，我以为他早就接受了，但等真的找到合适的人选，他又不愿意。”

　　程晨想到这两个月周景均和家里闹得多僵，太阳穴就忍不住一阵抽痛。

　　穆如抬头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不敢去想那个理由。

　　程晨说到这沉默了一下才继续：“我没想到他拒绝的原因是你。”

　　接下来程晨在说什么，想表达什么，在穆如看来都只是没有意义的符号，他失神地看着空中，一时间既有得到最不敢想答案的喜悦，又有惊喜来得不是时候的无力遗憾。

　　周景均因为他不想联姻，是不是说明，周景均也喜欢他？

　　穆如的表情走神太明显，一看就没有听进自己前面说的话，程晨没再继续说。

　　他其实有些不太忍心。
　　穆如作为一个情人，很完美。没有作过妖，从不要求什么东西，也不会仗着这层关系胡作非为。
　　不会再有比他更省心的人了。

　　但程晨更不想看到兄弟犯傻。

　　“穆如。”程晨唤回他的注意力。

　　“景均现在头脑发热，执意抗拒联姻，一旦周家知道你们的事，他就会被剥夺继承权，心血将全部付诸东流。”
　　“我知道你在意他，你会想看到他唾手可得的一切被收回吗？”

　　穆如不说话，程晨缓缓道：“我劝不动他，只能来劝劝你。”
　　“算是为了景均的前途，离开他，行吗？”

　　.
　　下午和家里又因为联姻的事情不欢而散，周景均有些疲。

　　为了公司好这句话，他从小到大听了不知道多少次。
　　以前他们想让他做什么，周景均都觉得无所谓，反正自己一直以来都在他们铺设好的轨道上前进。

　　但这次，他不愿意再当个有预设轨迹的火车。
　　他想留下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周景均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过了会，他睁开眼，调出手机里的微信。

　　这两天穆如有点反常，不再给他发消息，也不回复他发出去的消息，屏幕上的记录还停留在自己中午的关心问候。

　　周景均看了会，在通讯录找到穆如的号码拨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了？
　　周景均摁掉电话，想了想，给切莉丝打了一通过去。

　　现在还是康复治疗时间，他们应该在一起。

　　切莉丝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哇，竟然是从不联系我的冷漠雇主主动给我打的电话，太不可思议了！”

　　周景均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切莉丝，穆如在你身边吗？”

　　“嗯？”切莉丝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穆？穆为什么会跟我在一起，治疗难道不是三天前就提前结束了吗？”

　　周景均瞳孔一压，手指无声收紧：“提前结束？谁让你提前结束的？”

　　切莉丝更茫然了：“当然是阿亚斯，三天前我在你的公寓遇见他，他说治疗提前结束了，让我不用再费心这件事。老实说我还挺喜欢穆，没能多和他待几天真是遗憾……”

　　剩余的话周景均根本没听进去，他觉得有些荒谬。
　　阿亚斯，是程晨的英文名。

　　程晨三天前背着他，去找了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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