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战红颜之八面修罗》不胜玺

82、烟幕

　　一进屋，就见到周正一和林肴都在，周正一坐在会客沙发上，林肴则站在他的对面，一反平时那种嘻皮笑脸的神情，一张年轻的俏脸绷得紧紧的，有些不爽似地盯着周正一看。

　　见到其小元走进来，林肴也没有像平时一样立刻热情地过来打招呼，而是继续站在原地，用一种夹杂着尴尬、纠结、甚至还有一丝担忧的复杂表情望着其小元，嗫嚅道：“前辈……”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其小元开门见山地问周正一。虽然是个提问，她自己脑子里却像是已经预设好了答案，那个答案显然不是她想要的，不禁感觉胸中有些憋闷。

　　“出去调查了。”果然周正一避重就轻，淡淡地说。

　　其小元想到周正一不会轻易交底，但这官腔的回答仍然激怒了她。她只感觉一股热流从胸中升起，但还是耐着性子追问：“全体出动，是什么项目这么大张旗鼓？”

　　这一次周正一没有回答，端起桌上的茶自顾自地喝着。

　　“该不会是去调查州正和旷世吧？”其小元索性把心中的猜疑直白地讲了出来。

　　结果周正一只顾喝茶，居然完全无视了她的提问。其小元目光一转，却看到一旁的林肴带着古怪的表情在微微点头。

　　“老周！”其小元心中一急，举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周正一手中端在唇边的茶杯重重按下，那精致的红茶杯重重坠落在茶几上，发出了一声令人心碎的脆响，里面装着的琥珀色红茶也随之溅了出来，洒落到了茶几和地毯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此刻的其小元已经按捺不住怒火，厉声质问道，“你明知道我在查这件案子，没有和我商量一下就改变计划，让这么多人同时掺和进来，到底是为什么？”

　　只见周正一的手仍然举着，手上此时已经满是茶水，就连那整洁的白色袖口都沾上了一些，伶俐的林肴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抽了两张纸巾，但回头看到其小元铁青的脸，愣是不敢递过来。周正一却不以为意，将双手轻轻甩了甩，向后一靠，再次开口道：“请问我有什么义务和你商量吗？”

　　这话让其小元愣住了，已经排队等到嗓子眼的一堆话竟然瞬间卡住，一时不能言语！

　　是啊，周正一有什么义务和她商量呢？周正一是DCO的领袖，调查天合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天经地义，别说她其小元现在已经不是DCO的人了，就算是当年，周正一也是她的领导，并且是极其独断专制、霸道无礼，从来不会因为他们是多年的朋友就对她格外开恩那种！

　　她心念一转，马上辩驳道：“可是你答应假如我找到新的线索就和我合作的……”

　　“没有时间了。”周正一马上打断她说道。

　　“可是我已经在抓紧时间……”

　　“其小元！”周正一的音量突然抬高，把对面的两个女人都吓了一跳，只听到他用极其笃定又威严的嗓音继续说道，“你不要会错意了！事情发展到现在的程度，已经不是你单打独斗就能解决的了，作为DCO的负责人，尽快解决了结这些事情是我的职责，更是我的目标，不仅是我本人，这里的所有人现在都抱着赌上职业生涯的觉悟在投入战斗！更何况你早已经不是督察官了，我希望你不要再任性妄为、无理取闹，拖我们的后腿！”

　　“部长，这话说得有点儿过分了……”一旁的林肴见其小元一脸讶异双眉紧皱，显然因为周正一的话受到了很大刺激，忍不住从旁插嘴道。

　　“住口！同样的话也送给你！没有我的命令，你敢再轻举妄动、胡乱插手的话，我绝对不会再善罢甘休，该怎么处分就怎么处分！”果然周正一的训斥转而砸向了林肴。

　　随着他话音落下，屋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只听得到墙边的座钟那修长钟摆的轻叩声。

　　屋内的三人也如泥胎木塑一般，陷入了沉默和僵直。过了足足有五分钟，一声叹息从其小元的口中传了出来，此时怒色已经从她脸上消散，代之以她招牌的冷冽表情，接着她开口道：“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不会干扰你，你也不要干涉我，毕竟你有你的职责你的目标，我也有我的道义我的原则！”说罢她便一甩头，径直向门外走去。

　　林肴见状心中大急，拔腿就想去追，又有些碍于周正一还杵在那里，不禁有些进退两难，却听到周正一哑声道：“都出去！”这才得了大赦一般，飞快地跑了出去。

　　林肴在走廊里疾跑了一段，已经追上了其小元，她刚开口说：“前辈不要生气，部长他没有恶意的……”就听到其小元平静地说：“我知道。”语气平稳毫不带丝毫情绪，听上去竟然还有一些释然似的。

　　这令林肴有些意外，下意识反问道：“你知道？你是说……”

　　“周正一的演技太差劲了，当年老师就这么说，过了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其小元这样说着，嘴角居然泛出了些许的笑容，但很快便正色道，“告诉我，这次的安排他是怎么和你们说的？”

　　“这……誓师大会他没让我参加……”

　　“哦？看来他是铁了心不想让我参与啊！怕你透露消息给我。”其小元感慨着。

　　“不过我是什么人啊，当然有办法知道他说了什么啦！”林肴这个家伙，原来还卖了一手关子。

　　两人一边下楼，林肴一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打开来继续说：“部长把大家分成了两个大组和若干小组，分别对集团里的几家公司进行突袭合规审计。没记错的话，这些公司大多是当初从州正或者旷世集团那边合并进来的，但也有不是的，不知道部长是怎么选择出来的……”

　　“合规审计……”其小元沉吟着，内心有些疑惑。突袭合规审计的确是DCO的常规职能之一，但实际上他们很少会这么做。在他们的观念里，如果没有任何事先的准备，就算贸然闯到现场去，也很难第一时间锁定最关键的证据，在嫌疑人还不确定的情况下，还容易打草惊蛇，让他们有机会转移或销毁证据，反而使后续的调查更难开展。至少在其小元在DCO的那几年里，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周正一却选择了这种效率低下、副作用无穷的方式，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他手里已经掌握了一些初步的线索，打算用人海战术来顺藤摸瓜，借一两个确凿的发现来锁定胜局；第二就是他的目标也并不是真的要查出些什么，只是想给嫌疑人压力，逼迫对方采取行动，自露马脚！

　　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之前两个人说得好好的要合作，现在周正一却突然要将她推出局外呢？周正一应该了解她的性格，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只会激起她的斗志，让她更加执著于这件事而已，他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就在今天早上，周正一还很配合地打电话和她商量董事会的应对问题，为什么只过了十几个小时，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这期间发生了什么？除了开了个董事会之外？

　　难道是因为周正一知道了她在董事会上公开宣战的事？正常来讲，董事会的内容是要保密的，但只要有人参与的事情，想百分百保密就是件困难的事，更何况这次参会的除了常规的几位董事之外，还有许多周边的闲杂人等。当时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态度见证了那一幕，事后不作为谈资向别人讲起也是挺憋闷的吧。

　　更何况对方是周正一，大概率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但是那又怎样呢？本来她就打算要引蛇出动，不抛出点儿重磅的诱饵出来，对方怎么会动起来呢？

　　见其小元入神地思考着不作声，林肴显然有些好奇起来，问道：“前辈在想什么？”

　　这一声问让其小元的思维也回到了当下，随即问道：“他们都去调查哪些公司了，你这么本事，应该也都知道了吧？”

　　“这……当然，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林肴却像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马上开始讲起了条件。

　　“你们的周大部长不是不让我插手嘛，我当然就不能再管这件事了。”其小元却浅浅一笑这样说道。

　　“鬼才信咧！……我是说，如果这点儿困难就让前辈退缩了，那就不是我崇拜的其小元啦！”林肴看其小元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赶紧趁机吹起了彩虹屁。

　　“我需要好好想一想。”这句倒是其小元的真心话，“走，我们找一个地方商量一下。”

　　林肴一听这话大喜过望，兴奋道：“怎么前辈不打算吃独食了吗？”

　　“嗯，这次我需要你。”其小元坦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