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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day2 ...

  •   要说这趟路走的颠簸,可不止是机械的老化、木麻,还有伴随我一路的对昭歌的厌恶,我开始对她的好感消减了,她此刻在我脑袋里如同那个不认人的保安一样令人发指。谁也想不到走的时候有多么的快速,回来的时候就像蜗牛一样慢又难受。

      “慕秋寝,我既然你没看见我的东西,那我便开始出门找了,你记住,要是我没有回来,你记得把鸡喂了。”

      我自然知道那两只鸡要吃粮食,在从心里的恶心浮沉起来的间歇我回答她,然后一边想到上厕所一边躺在旧但是唯一终于和普通家一样的沙发上。

      昭歌家的厕所少了一块,下面的地面显露出来,水槽也坏了一块,当时我去上厕所可是第一次向别人询问,相比于第一次的食量,我尽一直都在控制自己肚子里的感觉,想要让这一路尽量体面一点。

      也就是这个体面,让我这个时候只是不良反应,连着前几次的相遇我都想倒个干净,可惜只是打磨了她冷漠的刺,她是一个不好的主人,不欢迎客人的主人。

      婆婆出去以后将门也一起关了,我知道后面将会发生什么,她肯定找不到,然后又会返回回来,可是她又去哪里找呢,我想了想,记得丢的时候是在根本就无迹而寻的田地里。

      果然在半个小时以后,我听见敲门声,我走过去的时候,门已经不再发出响动,视线里出现的面孔却不是婆婆的,王二爷说,婆婆摔倒在菜地里,脸上一面都被泥土划伤了,我和他冲忙再返回菜地里接她。

      我们去的时候,婆婆正以一种狼狈的姿态趴在菜地里,她是那样的急切想要寻找那个东西,所以都走到这么远的地方了,能在我们家附近的还有人都是距离的远了的,王二爷带我过去的时候,他自己身上也出了薄汗。

      我吃力的将她扶起来,然后一声惊呼,她的脸上赫然有道血,能从眼睛里流出来的就证明离瞎不远了,我拽着她的胳膊想要背着她去找人看看,她另一只手还在抓,她呢喃着,她的东西在哪呢。

      等到了医院,她已经没有呼吸了,我迫切的想要时间倒流,哪怕我花了不少时间给她清理脸上的灰尘和泥土,我陷入两难,她最终只是因为摔倒脑袋离世。

      我受不了打击,我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以前我早就准备好了她的死亡,现在也没有提前的意思,可是是我一手造成,甚至我连之前感到的庆幸都让我对自己的印象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坏人。

      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昭歌的脸浮现在我眼里,占据除了眼泪的地方,她是中短发,单眼皮,少许像刘海的发丝让她看上去还有点青春期的气息,她穿着灰白色的衣服,后面的帽子被她用什么东西取掉了。

      我彻底暴露在这个地方、世界,我双手张开,那么笔直有重量的在呼吸,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昭歌最后一次走的时候,她也哭了,眼里噙着泪,滴在婆婆晒的农作物上。

      那个时候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绝望,可是偏偏那个场景早就过去了,我当做重合,然后没有给她拿任何东西的目送她走了,我这个时候才恍惚知道,她有可能是因为我的招待不周才那样对我。

      后来我们就是在网吧那条路在一起的,我拿着一把钳子,她正买了东西出来,我们相遇,她嘴里叼着的零食和她露出来的袜子和身旁的孩子一样,就我光秃秃,我看了别人,然后用对她真心的喜欢把这些以前经常看的放在大概,哪怕我明确自己永远要在这个环境里做这样艳羡的眼光。

      “昭歌,你叫昭歌对吧。”

      “是,上次给你说了。”

      “我喜欢你。”

      昭歌的眼中好像闪过意外,可是她又给我的感觉是思考,然后她吞咽食物的动作和点头一起,是迟疑吗,可是她又回答的那么准确:

      “嗯。”

      从那以后,我和她的关系就浅显的建立了,她对我而言,就是一个有着一半永远的朋友,我也希望,我们的可以一直一直停留在修理店以外的关系,成为我美好,开心的成长。

      “那接下来呢?”

      “我也不知道。”

      “你有钱吗?”

      “没有太多,还剩二十四块五毛。”

      “我们去玩吧。”

      然后我和昭歌就去了集市里,现在发展的很快,里面好多家店铺都翻新了,我们走到一家夹娃娃的机器里,那家店很小离开了乌烟瘴气的网吧和奶茶,就只占据了很少的空间。

      我去兑换了一些银币,然后给她,她拿了以后不舍得放进去,我以为她在心疼我的钱,于是我帮她放了进去,她顿了顿,然后开始抓,没中。

      如果还要玩的话就需要重新放一枚,她站了会儿,机器没见响动,我当做机器坏了,她也说,应该是,然后理了理衣袖,我们就出去了,

      “我们去外面玩吧,去赶客车。”

      “好。”我想也没想就回答她,哪怕我以完全认为自己没钱了,我都想再和她走一走,远一点,再远一点,离开这里就好。

      “慕秋寝,你名字好奇怪。”

      “嗯,我婆婆取的,她现在死了。”

      我在她面前突然忍不住般哭了起来,鼻涕和眼泪混淆在一起,好调皮的小鬼的样子,她想帮我擦眼泪的动作停顿在半空中。

      “慕秋寝,我还有一个朋友叫真晓晓,她要来找我,你快别哭了。”

      我说好,然后和她还有她的朋友一起去往一个热闹的地方——县城里,我们到那里以后,我看见远方除了设施,还有一座山,我们沿着路走向它,然后真晓晓说:

      “他和李哥找你。”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李哥是谁。

      真晓晓长的更普通,看上去就是正在读书的学生,可是在路上通过昭歌和慕秋寝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的谈话里,我发现她也没读书了,不过走关系报送了,所以也算在学校里的人。

      昭歌怎么回答的我不知道了,我们三个在路上,昭歌说买一串糖葫芦,我说好,然后问我等着她付钱,真晓晓拿出钱包说帮我们两个给了,我看着她的钱包差点呼吸不上来,我转过头去看昭歌的反应,结果她只是眨了两下眼睛。

      “要不要跟这这座山走,我想将它包围一圈。”我说,然后咬下我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我想着它的价钱,口水又分泌出一部分。

      “好。”

      然后我们三个就那样围着一座山走,看上去原本很小的一座山现在突然变得很大,因为它的路真的很长,走了好久才一点,一眼望过去根本没有尽头,

      我们都不约而同的放弃了,然后就出现了以前的黄毛和一个高个子的男性成年人,他们要将昭歌带走,真晓晓说,他叫焯一。

      连接山下和对面的公路的是一座桥,他们向着那条路走来,又将昭歌从我身边带走,我此刻荷包里只有几块了,我只好眼睁睁的,忍着心里的不适然后看着他们带走她。

      天气明朗有云,他们沿着阳光洒落铺上的公路一直向前走,

      “慕秋寝,我走了。”

      那条路在我眼里是那么充满光亮的直达目的地,地上甚至没有一丝尘埃。

      真晓晓说,昭歌是去拿钱的,我不懂,但是也没有再过问了。

      游玩的时候,昭歌看向我,她在我的眼里像是会骑滑板那样的女孩子,酷酷的,我说,那天,

      “难。”然后下一个字让她说。

      她突然目光呆滞,然后把揪着我衣服手改为揪着我的肉,我疼的惊呼一声,然后脑海里映出的人形又从她变为了焯一。

      吃。

      过了好久,她又说:

      “你还记得我来找你的时候吗。”

      “记得。”

      然后那个时候真晓晓来了,打断了我们的交谈。

      后来昭歌回来的时候,手里抱了一个大箱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东西,昭歌满面春风的对我说:

      “慕秋寝,我请你去我家玩。”

      “你刚刚和他们去哪里了。”

      “没什么。”她短暂的笑了一下。

      好久以后,葬婆婆的葬礼没办,她生前就常说,不用浪费钱搞那些,可我只当她的窘迫,现如今,也是真没钱,掏空整个家当都没有可以聘请的理由,两桌分不了婆婆养大的鸡。

      昭歌不要我以后的第二天,是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

      “慕秋寝,那件衣服是不是你的。”

      “什么?”

      我看着她急冲冲的模样,脚上踩着没有清理的泥巴,裤子都穿反了,还有白色起球已经被树杈挂坏的上衣。

      “不是,是我捡的。”

      而她红色的眼睛,强烈的注视下,显然是一个大写的由字母拼凑出来的logo,是一件牌子的衣服。

      她走了,先一下蹲了下去,然后缓慢的起身,左脚和右脚都快配合不起来,无力松软的在那里,悬置一秒,然后才行走,我看见地上一滴无声的眼泪。

      那是好久的事情了,再次和真晓晓遇见的时候,还是在那家网吧,真晓晓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这下焯一不在了,可是为什么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动作,发起人又不一样,真晓晓在那里,一如昨日。

      真晓晓其实很漂亮,哪怕我们一起玩过山车她的头发被吹乱都没有改变原本的模样。

      那个时候真晓晓对我说过一句话:

      “昭歌把她之前赚的钱都花给我两啦。”

      “第一次吗。”

      “不是,是她不知道怎么赚的,那个啊,不过也没了。”

      我点了点头,鼻子有点酸涩,然后真晓晓飘过来挂到我脸上的头发挠的我发痒,然后她剪头发的样子就在我面前,眼睛红的不行,她说,昭歌发病去世了。

      我不知道昭歌怎么生病了,真晓晓她说,昭歌的一件东西是不是在我这里,我说是她送给我的,然后我从房间拿出来,她抱着就嚎啕大哭。

      “这是昭歌这个人买过最贵的东西。”

      “就这么给你了。”

      “……”

      我顿悟,原来她这是这般对我,她带我出去玩和是真的,想要带我去见世面。

      她以为的,最好的。

      婆婆的坟墓和我给昭歌挖的坑在一起,只是那个只是坑,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昭歌身边的人,焯一,真晓晓还有那个叔叔。

      我想,她会不会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了,或者因为遇到意外了。于是我光着脚一路去她见过我的地方——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进那家网吧,里面原来没有像外面一样的污诟,只有零零散散几个打游戏的人。

      “昭歌……”

      我到和她在一起的地方,看向两旁的道路,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胃痛了多久,最后找到真晓晓,她给我说明昭歌是突发脑溢血。

      我缄默不言,然后从鼻子里呼出热气,结果不是世界害她,是她自己出问题了。

      ……

      后来,好久好久没有再去修理店里的我,再次出现在网吧门口的时候,穿着卫衣,新买的球鞋,面前蹲着一个女孩子,或者男孩子,我看着或者在对方面前,都如一。

      焯一再次向我表达过去的意思的时候,我已经熟络的将手放在他肩上,然后和他一起行走在背对着家里的路上。

      在昭歌去世后的第二天,我看到她埋葬的地方,在一个山顶,那里还有好多其他的坟墓,唯独她最小,我对她自顾的说:

      “昭歌,我见过……大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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