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情书》秋日生

78、出院

　　魏余远被医生扶了起来，坐着条理清晰地回答着医生的问题，他隔着白大褂看向了饮水机旁边的宋显。

　　宋显朝他露出了笑容，和两颗可爱的虎牙，却泪眼朦胧。

　　魏余远让医生们都出去了。

　　宋显踌躇地站在魏余远的床边，魏余远艰难伸出两个胳膊。

　　魏余远笑笑，“来，抱抱。”

　　宋显委屈地抱向了魏余远，但是顾及着魏余远身上的伤，只是轻轻地抱着他。

　　魏余远把宋显抱在怀里。

　　久违的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哭什么？”

　　魏余远抹去宋显脸上的泪，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我没事了。”

　　“没事没事，没事就好。”

　　宋显抽泣的声音埋在魏余远胸口闷闷的，他终于倾泻出了自己的情绪，“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没哭，我高兴，我高兴。”

　　三天了，鬼知道宋显这三天是怎么过的，他从来没有那么恐惧。

　　恐惧什么，恐惧生离死别，只要一想到魏余远会消失，他就呼吸不过来，他害怕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更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明明魏余远就在眼前，就是醒不过来，让他万分煎熬。

　　魏余远抱着宋显，下巴搁在宋显头上，手轻轻在宋显背后拍着，“好了好了，多大人了，还哭呢。”

　　“好了好了，我这不醒了吗，不哭不哭。”

　　“好了，不哭了，小显哭得我心疼了。”

　　宋显突然从魏余远怀里坐起来，委屈地抹眼泪，哽咽道，“心疼了？我去叫医生。”

　　“唉，不是。”魏余远又把宋显拉近自己怀里，无可奈何道，“我没事。”

　　大手拍在宋显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

　　“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宋显抬起头，以祈求的目光看向魏余远。

　　魏余远叹了口气，他的小显怎么突然这么可怜。

　　魏余远抬起手，遮住了宋显那双眼睛，不要可怜地祈求他，他才是那个需要祈求宋显永远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宋显眨眼睛，睫毛扫着魏余远的手心，魏余远痒痒的。

　　宋显想要说什么，嘴巴欲张。

　　魏余远低头吻向了宋显。

　　宋显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到了，魏余远放下覆盖在他眼睛上的手掌，光重新进入宋显的眼睛里。

　　眼前的人就是心上人。

　　魏余远定定地看着他，宋显心跳漏了一拍。

　　魏余远道，“好，我们永远不分开。”

　　宋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被魏余远吻住。

　　拿着文件的林启默默关上了病房门。

　　靠北！

　　他绝对要把医院的静音门锁全换成有声的，通通都换咯！

　　…

　　魏余远身上的伤斑驳到处可见，大大小小的伤口被缝得很恐怖，肋骨也断了两根。

　　宋显每次看他换药的时候都忍不住掉眼泪。

　　魏余远坐在病床上伸手抹去宋显眼角的泪，又宠溺地捏了捏宋显的脸。

　　“你怎么现在这么爱哭了？嗯？爱哭鬼。”

　　“你还笑！”宋显拂去他的手，有些生气，不过更多的是心疼，“你别动，好好让医生给你换药。”

　　“好好好，我不动。”魏余远笑笑。

　　染血的纱布从魏余远的腰腹上拆下来，血肉模糊的伤口覆上了一层新的药，药味很大，和血腥味掺杂在一起，混杂在这个病房里。

　　宋显不忍直视那些伤口，他还是很想哭，他一看到那些伤口，就忍不住想魏余远在那个地下室遭受了什么，魏余远偏偏还笑得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魏先生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对宋显颔首，“只是骨折恢复得慢些，需要好好休养，其他的皮外伤已经不严重了。”

　　“这么快？”宋显疑惑，“不多再住久一点吗？”

　　医生笑笑，“当然可以住久一点，不过魏先生已经达到了出院标准了，在哪里养伤都一样。”

　　“这…”宋显有些不放心让魏余远出院。

　　魏余远笑眯眯地看着宋显，宋显发愁的样子真可爱。

　　“这…”宋显看了看医生，又瞥见在一旁嘴角带笑的魏余远，“…”

　　“嗯？”魏余远用眼神示意宋显继续说。

　　宋显用眼神骂了魏余远一通，自己的身体自己不上心！还笑！

　　碍于医生在场，宋显把气咽进了肚子里，“那好吧，不过他的身体真的没有什么大碍了吗？”

　　“真的。”医生哭笑不得，这位患者家属怎么不相信他呢？

　　医生走了，宋显留下来陪魏余远，这些日子也都是宋显在照顾魏余远。

　　宋显照顾魏余远照顾得很细致，营养搭配三餐，定时喂药康复，刷牙擦身刮胡子，无微不至。

　　魏余远这媲美皇帝般的待遇。

　　魏余远不让宋显照顾他，医院有这么多护工可以用，他不要宋显如此辛苦，但是他拗不过宋显。

　　谢谢这两个字远远不够表达他对宋显的感激。

　　出院那天，魏余远坐在轮椅上，肋骨加腰伤还没有恢复好，医生说他不宜多走动。

　　“小显，我真的可以自己走。”魏余远捂脸，坐在轮椅上难安。

　　宋显按住了魏余远的肩膀，“医生说不行。”

　　魏余远悄悄摸上了他肩膀上的那个手，小声道，“拜托。”

　　宋显在轮椅后面，弯腰俯在魏余远的耳边。

　　他道，“不可以。”

　　魏余远捏了捏宋显的手，带着讨好的意味，他不想坐轮椅出去。

　　宋显继续在魏余远的耳边说道，“魏余远，你昨天背着我熬夜工作，怎么没想到今天。”

　　“我错了。”魏余远声音软了下来。

　　“知错就好，没有下次。”

　　宋显递给了魏余远一个黑色口罩。

　　今天出院，有媒体在蹲守魏余远，因为腾海集团破产是个大新闻，还有最近发生的一切，都需要魏余远出面解释。

　　魏余远接过口罩，他还是不太想以这副样子出现在媒体面前，满身的伤和一个脆弱的形象，再加上坐在轮椅上弱不禁风的模样，会被所有媒体报道的。

　　其实坐在轮椅上更省事些，总也好过拄着拐杖。

　　宋显和魏余远一起带上口罩，保镖一字排开也就位了。

　　开门。

　　长枪大炮闪光灯，话筒记者摄像机，翘首以盼。

　　“魏先生！魏先生！请问您对腾海集团破产一事怎么看？”

　　“股市波动是什么情况？”

　　“您为什么出现在医院！”

　　“魏先生，27房地产事件是真的吗？”

　　“您对腾海集团未来的发展怎么看？”

　　“为什么腾海集团匆匆退市？是无法挽回了吗？”

　　“魏先生！您能不能说两句？”

　　保镖开道，宋显低着头在狭窄的人群里推着轮椅，把轮椅推到了车旁。

　　记者们蜂拥而上，保镖们奋力阻拦。

　　车门打开，魏余远从轮椅上站起来艰难地坐进了车里。

　　闪光灯在光天白日下也如此刺眼。

　　宋显在收轮椅的时候被记者挤得一踉跄。

　　魏余远叹了口气，他下车了，静静地站在车前面，威压迫人。

　　记者们看到魏余远下车了，也不挤了，举着话筒，期待地等着魏余远回应。

　　宋显瞪大了眼，魏余远这个时候下来干什么，媒体会把他吞了！

　　魏余远看了宋显一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起宋显的手，把宋显塞进了车里，他也紧随其后地上车了。

　　魏余远上车的动作有些艰难，因为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宋显小心地护着魏余远。

　　卓载在车门旁，他看准时机，趁记者们没反应过来之前，猛地一关车门，司机也配合得很默契，猛地一踩油门，他们一骑绝尘地跑了。

　　宋显没反应过来，记者们也没反应过来。

　　留在现场的，只有那个轮椅了。

　　“…”

　　“漂亮。”宋显给魏余远竖了个大拇指，刚才那种情况下魏余远还能想到他，不愧是魏余远，他感动道，“哥们，仗义！”

　　“哥们？”魏余远把自己的口罩摘了下来，然后伸手去摘宋显的口罩。

　　“…”不要在意细节。

　　魏余远骨节分明的手，摸到宋显耳后的口罩绳，轻轻一摘，口罩摘下露出了宋显精致的小脸，魏余远盯着他，手自然地摸了摸宋显的脸，好像有些瘦了。

　　“哥，我喊的是哥，你听错了。”宋显眨了眨眼，试图蒙混过关。

　　“哦，是吗？”魏余远挑眉，捏了捏宋显的脸，眼神温柔，“哥们，你也辛苦了。”回去是得给宋显好好补补了。

　　“不辛苦不辛苦。”宋显小手一挥，谦虚道，“害，多大点事儿。”

　　卓载把自己缩在车角落里，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就不应该来接魏余远和宋显他俩，他还寻思林启为什么不来了，他现在可寻思明白了。

　　那两人真完全不管他的存在。

　　“叔…你今天还能和我们开个线上会吗？”卓载看宋显睡了，他小声地问。

　　刚才宋显醒着，他无法开口和魏余远聊工作，他一开口讲工作，宋显就瞪他，莫名其妙的。

　　魏余远调整了个姿势，让宋显舒服地窝在他怀里睡觉，宋显身形不小，但是窝在魏余远怀里看起来像一团猫，魏余远拿了个毯子，盖在宋显身上。

　　卓载非礼勿视，他想下车，可是魏余远抱着宋显，那神情自若的样子倒是显得他这样小气吧啦的。

　　卓载觉得他还是需要多历练，他需要练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境界才好。

　　魏余远捂着宋显的耳朵，小声地回复，“可以，我们七点开始开会，晚上九点之前开完。”宋显不让他熬夜。

　　卓载比了个ok手势，不过，他俩这个姿势，叔的伤还好吗？卓载还是打量了他们两眼。

　　魏余远温柔地看着宋显，宋显睡得很踏实，他们两个人像…

　　卓载找不到形容词，就感觉他们两个自成一体，任何人也无法融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