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情书》秋日生

25、表白

　　178和187。

　　宋显的鞋子里垫了增高鞋垫，他默默远离了魏余远两步，他也不矮，可是站在魏余远身边莫名被压了半个头，他不爽。

　　“嗯？”

　　魏余远扭头看宋显，一个音节，仿佛什么都没问，又仿佛什么都问了。

　　“哥，你太高了，什么时候长那么高的。”宋显不自然地嘟嘟囔囔，讲真的，以前魏余远还没有那么高，以前还瘦瘦的，宋显的记忆还停留在魏余远是男大的青春模样，现在他变成了这副精壮男人的样子，宋显还有点不适应。

　　“小显也长高了。”魏余远的手抬起来比划了比划两人的身高，宋显的头顶比划到他的鼻梁这里，“…”好像以前，他俩差不多高。

　　宋显高中的身高就已经是178，大学5年，就愣是一厘米不长，因为高中骨骺线闭合得差不多了，而魏余远那时候的身高一米八一八二，后来很稳定地在长高，直到现在长到了一八七。

　　宋显是不愿意仰视别人的，可是无可奈何，他只能倔犟抬头，“别安慰我了，我当年178，现在也178，你说这话也不昧良心。”

　　魏余远低头看着面前诚实的人，把嘴抿了起来，压制住了想笑的嘴角，语气里却带着隐隐笑意，“没长就没长吧，又不矮。”

　　宋显觉得这话从魏余远嘴里说出来，哪哪都不对劲。

　　风吹起魏余远额前的碎发，露出额头，魏余远的骨相优越，眉眼深邃，是宋显梦中的颜如玉，宋显一瞬间晃了神。

　　“那再走走就回去吧，一会就冷了。”魏余远道。

　　“嗯，行。”宋显回神，耳朵微烫。

　　走着走着，宋显觉得不对劲，江边、夜景、散步、魏余远还喜欢他，这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这个场景啊？

　　等等，不对，他不能这么想，毕竟魏余远不按常理出牌，再等等，他凭什么要和魏余远发生点什么？

　　嗯…好像他也喜欢魏余远，不对，这货是人面兽心的渣男啊！但是长得是真不错，所以发生点啥，他也不亏…

　　魏余远瞟了几眼宋显的表情，宋显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魏余远哭笑不得。

　　“对了，你为什么喜欢男生了？”宋显突然开口，“你之前不是喜欢女生的吗？”

　　“谁说我喜欢女生的？”

　　一个疑问，把问题抛给了宋显。

　　宋显“啧”了一声，他发现了魏余远有个毛病，就是不爱正面回答问题，说话老喜欢打太极，还谁说的他喜欢女生的，之前ktv明明白白搂着女孩子的事忘了？

　　“我说的。”宋显用脚踢了下路边的石子，他委婉开口道，“我留学时候有一年回来，你约我出去唱歌，那次你怀里不还有个女生吗，你还说自己没喜欢过女生…”

　　魏余远一时间没想好怎么解释，陷入了沉默，那时候，他其实早就看出来宋显喜欢他了，他又何尝不喜欢宋显呢？

　　只是他们年龄太小了，他那时候整个人一团糟，他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负责，又怎么敢回应宋显呢？所以他就用了那种幼稚的、极端的方式，把宋显赶走了。

　　宋显见他迟迟不回答，叹了口气，他有点难过，说不上来的感觉，夜晚令人多愁善感，情绪突变。

　　宋显忽然觉得魏余远只是在玩他而已，他自己这么多年压在心里的喜欢，好像付诸东水，他不知道自己在喜欢什么，他的喜欢突然变成了没有意义的执着。

　　一切突然都是没有意义的，包括他的感情。

　　现在就因为魏余远的一句喜欢他，他就又彻底沦陷，就被魏余远轻易地玩弄了自己的感情。

　　这是一个需要自救的漩涡，求救显得可笑。

　　宋显很认真，他垂下了眼眸，睫毛的影子落在脸颊上，有些许落寞。

　　是梦，也该醒了。

　　宋显轻轻开口道，“魏余远，你不要玩我了好吗？”

　　“不要越界了，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的情绪因为你而牵动。”

　　“你和我做暧昧的事，说令我想多的话，我承认，我喜欢过你，我也幻想过你会喜欢我。”

　　“可是魏余远，你真的喜欢男生吗？真的喜欢我吗？”

　　宋显的眼睛在魏余远脸上来回看，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

　　魏余远轻叹了口气，宋显怎么不相信他的喜欢呢？

　　他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男生。”

　　宋显听到这句话闭上了眼，他扭头就走，他今天就多余和魏余远出来，多余浪费口舌！

　　魏余远赶忙拉住宋显的胳膊，又道，“我也不喜欢女生。”

　　宋显脚步停止，转过身来用脸质问魏余远这是什么意思。

　　“…”

　　好家伙，给宋显整不会了。

　　魏余远认真地看着宋显的眼睛，他抓着宋显的手紧了紧，他道，“我只喜欢你。”

　　宋显皱起了眉，他不懂魏余远这是什么意思，话他明白，但是他就是不懂，只喜欢他吗？只？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宋显冷笑，“解释，三年前，我回国那次，酒吧里，你和那个女人搂搂抱抱亲亲，给我解释！！！！”

　　宋显一直很在意三年前魏余远在酒店里和那个女人的事，这是他心里的那根刺，后来时时刻刻回忆起来，都会扎到他，当初他一直以为魏余远喜欢的是女人，一个人失恋了好久。

　　宋显甩开魏余远拉着他胳膊的手，抱臂，直勾勾地看着魏余远，大有魏余远敢说谎，他就走人的架势，“三年前，我回国那次，那个ktv里的女人，解释。”

　　魏余远想起来了，但是这件事不好解释，他要是不说清楚，面前这个炸毛的猫该挠他了。

　　魏余远有些忐忑地说，“我解释，能不能先说好你不生气。”

　　“你不说我走人。”宋显没心思耗了。

　　魏余远叹了口气，他投降了。

　　“那件事要从五年前开始解释，在你高考前，那时候你父亲的秘书突然联系了我，他给我说宋总不希望他的儿子是个同性恋，所以会把你送去国外，不会让你再见到我，希望我也好自为之，不要联系你，让你断了念想。”

　　“嗯？”宋显挠了挠头，他没想到宋昌隆当年还联系过魏余远。

　　“后来我出国经常给你发消息，你就不怎么回我消息，是因为我爹不让你联系我，你就不回我消息了是吗？”宋显突然想到这个事，他没有回国的时候，也没有见到魏余远在酒吧搂那个女人的时候，前三年，经常给魏余远发消息，但是魏余远总是回复得很冷淡。

　　“嗯，我也想让你断了念想。”

　　宋显假笑。

　　“那只是我当时的想法，我想，我们彼此都断了念想也好，现在我不是这个想法，不管怎样，现在我想和你在一起。”

　　宋显示意魏余远继续讲。

　　“三年前，你回国那次，你父亲亲自联系了我，他说你要回国来见我，让你彻底断了念想。”

　　“我记得那天是你二十岁生日，他在隔壁包间，那个女孩是他安排的，我没有拒绝。”

　　宋显假笑，他现在就想揍点什么人，但是他舍不得对魏余远下手，宋显狠狠在空中打了两下拳，发泄愤怒。

　　“你！为什么！不拒绝！”

　　魏余远抿了下嘴，“我当时在魏家处境不太好。”

　　“其实我是魏海的私生子，如果让魏海知道了我是同性恋，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对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待我的恋人，所以我就答应了你父亲，让你断了念想，也让我断了念想。”

　　“等等，让我捋一捋。”

　　信息量有点大，宋显得捋捋，当初这事儿有他爹的参与，还有，魏余远是私生子，一时间，宋显分不清哪个更让他吃惊。

　　“我没喜欢过其他人。”魏余远又道，“我一直喜欢你，以前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你，所以只能远离你，我以为我可以放下你。

　　“但是我放不下。”

　　宋显的脑子还在缓冲中，“哥，你...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他刚才听魏余远讲这些话，突然觉得，在他18岁喜欢魏余远的时候，魏余远好像也喜欢他。

　　“看见你的第一眼。”

　　“有点俗了。”

　　魏余远想转身就走，不过他还是风度翩翩地站在原地面带微笑地解释，“不是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

　　“这个对味了。”宋显深深地赞同。

　　魏余远深吸了一口气，微笑在脸上有些许挂不住，“那天你找不到你哥的宿舍，过来向我问路，你记得吗？”

　　“诶？那天，诶？那是我第一次见你诶，那天你就喜欢上我了？”

　　“对。”魏余远坦率承认。

　　他喜欢宋显的真正原因是，他给他带来了生的希望，不过这个难于开口讲述，着实有点…青春疼痛文学了，但确确实实，宋显为那时候无助的他带来了一束光。

　　“没想到啊。”宋显突然感慨道，“我们错过好几年啊。”

　　有时候魏余远怀疑宋显的脑回路是不是跟常人不一样，这里是可以突然这样遗憾的吗。

　　宋显也不想这么说话，只是他觉得现在搞怪会让气氛轻松些。

　　原来这一切不是他的错觉，这段路并不是他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年。

　　风吹过发梢，双眼进了沙，有些泪溢出，宋显眨了眨眼，不让眼泪掉落。

　　原来他一直在。

　　良久，两个人默默对视，宋显看得出魏余远没骗他，仔细想想，原来学生时代魏余远对他的喜欢一切有迹可循，只是宋显他现在才意识到，还有他回国后，和魏余远的一次次偶遇，真的是偶遇吗？答案不重要了，魏余远依然喜欢他。

　　…

　　宋显突然问，“私生子？”

　　魏余远沉默点点头。

　　宋显脑子里脑补了富豪私生子在富贵人家的艰难求生，道，“那个，哥家庭情况挺复杂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