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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较量 ...

  •   下午,十几辆马车停在武学巷,把巷内的小路占去了三分之二,仅能容两个人并肩从马车侧通行。沈湛手里拿着茶糕一脸茫然站在家门口,惊讶得她连茶糕都忘记塞进嘴里。驾驶马车的仆役们可顾不上沈湛的心情,卸下装满酒的竹筐就往小院里搬,“哗啦哗啦”一片酒坛互相碰撞的声音。

      沈湛怒道:“诶诶,你们谁呀?怎么随便放我家,我可给它们都卖了啊。”
      “没错,就是让你卖了。”景明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竟从马车另一侧闪出来。

      此时,沈湛已经惊讶到不知道该惊讶什么了,成千上万坛酒进了她家,姑姑出现在门口,姑姑让她卖酒,哪一个都能让沈湛惊得舌头打结,她现在不但话说不出来,手上的茶糕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情急之下只好藏在身后。

      巷子里时常有人穿行,景明把沈湛拉到墙边儿,说道:“朋友送我一批酒,我也喝不下,清显就替我卖了,十天,卖一万两。”这一句话的威力比刚才三重惊讶合起来的威力还高上百十倍。景明不失时机地露出一个暖意的笑容,那一瞬间,沈湛突然体会到什么叫做“笑里藏刀”。

      直到天擦黑,马车上的的酒才全部卸完,车队又嘎吱嘎吱驶出巷子,武学巷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沈湛站在小院里看着靠墙码放的酒坛子,一个个都是灰色的粗陶坛,码得齐墙高,层层的酒甚至让沈湛感到了一些压迫,生怕它们倒下来。

      沈湛家成为“酒库”的消息不胫而走,第二天一大早,沈湛还没来得及发愁,赵以安就飞也似的闯进来,见到成排的酒,大呼一声:“我的个姥姥!”

      沈湛皱着眉头走出来,赵以安又好奇又激动地问道:“清显清显,你发了,怎么这么多酒?”沈湛把昨日的事情如实告诉赵以安,换来他一阵捧腹大笑,“清显,你这姑姑也太会使唤人了哈哈,幸好我没姑姑。”笑过一阵又问道:“这么多酒你打算怎么卖?”

      沈湛眯缝着眼睛看向她的朋友赵以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在她脑海里盘旋,“千里,你家里......”
      赵以安一听这话,连忙急得摆手,“欸欸欸,你别打我家主意,我家虽然是开酒楼的,但这么多酒我可做不了主。”

      沈湛“啧”一声嫌恶地看着他,“我是想在你们和乐楼寄卖,你们酒楼帮着消耗消耗。”
      赵以安这才放心,大言承诺道:“这倒是可以,我能做主。”
      沈湛想了想又问:“何乐楼附近可能寻个摊位?”

      赵以安哈哈一笑拍拍胸脯说:“这你可问对人了,别人不一定寻着,本少东家行啊!我给你找一块空地支个酒寮,便当得很。清显,你真要自己卖吗?”
      沈湛叹口气,“那可不,我还能给姑姑再运回去?”
      赵以安听罢“嘶”一声,眉头拧住,仿佛在下什么决心似的,维持了一两瞬才说道:“好,咱们好兄弟一场,我帮你卖。”

      沈湛摸摸鼻子,每次赵以安说“好兄弟”的时候,她总是有点别扭,有的时候也会想他日如若能恢复女儿身,是否还能如现在一般坦诚相照。不过,现在可不是乱想的时候。赵以安见她没回话,以为是不答应,当即一跺脚说:“别婆婆妈妈了,我回去弄个小车过来,等会儿咱们酒去和乐楼西侧卖。”

      赵以安说完就要走,“欸欸欸,你等会。”沈湛叫住了他,然后走向“酒架”拿下两坛酒,又走回来杵到赵以安怀里,说道:“一贯钱一角酒,一共两贯,我先替你上账。”赵以安刚想回嘴,已经被沈湛轰出去了。

      不多时,赵以安推着小车返回,车里还放了一个新做好的写着“酒”字的幡儿。两人撸起袖子将酒装在小车上,大概装了百八十坛的样子,由赵以安推着来到和乐楼附近的一处空地上,赵以安已经提前招呼店里的伙计在这里搭上一个临时酒寮。两人将酒坛子一一卸下,又把赵以安带来的幡儿挂上。等忙完一切,沈湛已经累得瘫坐在椅子上,满脑门子汗,引得赵以安一阵笑话,“清显,你这点体力,还不如小姑娘呢。”

      沈湛自顾歇着没有搭理赵以安,过了一会儿等她恢复体力,翻出准备好的木制小钱盒,又起身站在酒寮旁向外张望,等待买家问价。可是过了大半个时辰也没一个人进来,沈湛挠挠脑门,心下有些着急。

      赵以安走到她身边说道:“清显,这不行啊,咱们得吆喝起来!”
      “吆喝?”
      “对,就像我这样。”赵以安说完清清嗓子,对着当街大喊道:“卖酒嘞,于阗的葡萄酒嘞,喝一杯开胃耳聪目明嘞!喝两杯疏肝解气呦!”
      沈湛见伙伴卖力吆喝的样子嘴角不禁丝丝抽动,赵以安是生意场上的孩子,当街吆喝对他很是熟悉。可是沈湛就不一样了,她自从被景明领走,无非就是书院读书,如今让她在众人面前叫卖,就跟上耻辱柱一样,让她尴尬得直抠脚底。

      她咬咬牙,豁出去了一般学着赵以安的样子叫卖起来。可是他俩直喊到嗓子冒烟,也不过是引来路人扭头看上一两眼,别说买了,连一个进前问一句的都没有。赵以安手臂一挥倒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说道:“不行了,再这么喊下去我都得让我娘熬点党参汤补补气了。”

      沈湛呼出口气,也觉得这般叫唤不顶用。此时她已经又饿又渴,于是她走到和乐楼里,向掌柜的要了些水和吃的又返回到酒寮。赵以安见饭菜到了,两眼一亮,从沈湛手里接过一一放到桌面,拿起馒头就着牛肉大口吃起来。沈湛挂念着卖酒没有胃口,只从食盒里捡出一块松糕咀嚼。

      他们俩这一副落魄样,全被对面角落里的夜行看在眼里。夜行跟了沈湛一路,卖酒的种种全被她收入眼中。她又瞥了一眼酒寮,转身向北迈着有力的步子返回公主府。

      夜行回来的时候,景明正穿着一身月牙白的劲装在花园练剑,一把湛渊剑在她手上银光闪闪,宛若一条在空中闪现的游龙。一套玄乙剑法舞毕,景明将剑抛起,等它落下时直插入剑鞘,眼神清冽。锦衣拍拍手赞道:“殿下的剑法越来越精妙了。”

      景明只是淡淡一笑,看到候在一旁的夜行,问道:“清显那边怎么样?”夜行如实报来。景明还没有答话,锦衣先惊讶地说道:“啊?只卖了两坛吗?还是赵以安买的?”脸上霎时笼上担忧之色,向景明问道:“殿下,照这样去别说十天了,十年也卖不出去呀!要不,要不咱们找人买了吧。”最后一句话,锦衣说得十分没底气。

      景明灿然一笑,“急什么,早晚会有人来买。你以为只有公主府在盯着酒寮吗?”
      “呃......”锦衣想说于阗的商人,但又觉得他们肯定不会自己买回去,一时答不上来。
      夜行一直表情严峻地站在一旁,听景明这样说,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问道:“难道是官上?”夜行想的是,官上几乎是这场比赛的评定人,他一定会全程关注卖酒的事。
      “不止。至少张守正一定会盯着。张相自视为大渊的架海紫金梁,他可见不得大渊对外有一丝一毫蒙羞之事。”
      “哦!”锦衣一扫先前的神色,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殿下这般有恃无恐,原来早就算好了张老头。”不过锦衣还是有些疑问,又说道:“殿下,我还有一事不解,于阗公主既然是要送礼,为何搞比赛这么复杂?总不会是想送钱没银子吧?”

      “当然不是。于阗此来除了给官上敬献礼物,再有就是开商路。他们路上试水卖酒,肯定不大顺利。”锦衣眨眨眼睛,不明白景明如何得出的结论。景明解释道:“装酒的坛子都是粗陶制成的,不可能敬献,只可能用在市集上卖,上万斤酒竟然被拉进了临康,他们的生意可想而知。”

      锦衣还想说什么,却不料被夜行一把抓住后领拉退了几步,嘴里也变成了“啊啊”的声音。夜行不解问道:“殿下,那咱们何苦帮于阗做这笔买卖。”
      景明说了一会子话,早就觉得汗湿的中衣贴在身上不舒服,她把手里的剑往夜行的方向一扔,背过手往卧室走去,边走边说道:“我是为了拿下西通司,你们可别忘了,西通司有随时开启西城门的权限。”锦衣和夜行听罢对视一眼,锦衣小声嘀咕一声:“还得是殿下。”此时,城南和乐楼旁的酒寮里,沈湛和赵以安也对视了一眼。

      沈湛坐在矮木椅上面容严肃,眼睛定定地看着赵以安,“千里,城北那边的酒楼,谁家的酒最贵?”
      赵以安挠挠头说:“那肯定是锦绣楼啊,他们那的仙人醉,一壶酒也就半角,要卖一贯钱。”
      沈湛拧住眉头睁圆眼睛想了好一会儿,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对摊在椅子里的赵以安说道:“你明天跟我去趟锦绣楼,咱们去和他们做笔生意。”

      “啊?锦绣楼哪会理我们?”
      “你别管,我自己有办法。”能不能卖酒,全靠明天一役了,沈湛一脸不容置否的神气。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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