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下你的模样》油菜白花

7、第七章

　　闫川给李毅和疯子扶上后座，自己跳上车。往最近的医院开，猛然听见李毅一声低吟，就不自觉的握紧方向盘，油门踩到底。
　　跟着医生把他俩抬进急诊室，他终于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
　　李毅有了意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第几天了。
　　他躺在床上醒了有一会儿了，只不过一直睁不开眼。
　　眼睛闭的都酸了，睁开的那一刻，眼泪也跟着从眼眶里滚出来。
　　闻着消毒水味儿，盯着天花板愣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躺在医院了。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疯子叫了救护车，第二种就是他俩倒地上碰到好心人给送来了。
　　“脑震荡的后遗症诸多，我建议你让你的家属继续住院观察。”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续费。”闫川回答。
　　直到门外传来了声音，他就确定了是第二种可能。
　　医生走远了，好心人没有照他说的立刻去交费，而是又打开了病房的门。
　　“你醒了？”
　　李毅看清楚走进来的人后，没有在你来干什么和你怎么在这之间挑出一个合适的问句。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受伤的吗？”闫川问。
　　他和吴杰干了一架就倒了。疯子呢，疯子在哪。
　　“疯……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在哪？”
　　“他前两天打了石膏就走了，说自己没事，死活不同意住院。”
　　疯子不住院是因为他没有承担费用的能力。
　　李毅清楚自己什么状况，如果当时自己也醒着，也不会选择留在这，以前什么大病小病都是自己就好了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医药费花了多少钱？我把那三万块钱还给你。”
　　“不贵，等你什么时候手头松了再还吧，”闫川找了个凳子坐下，“这下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上次抢劫的同伙吗？”
　　李毅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闫川手忙脚乱扶正他的脑袋。
　　这个动作让李毅想起自己现在是脑震荡患者，抬手想拍开他，手从被子拿出来后他差点叫出声。
　　先不说伤的怎么样，这他/妈是谁包扎的？跟个球似的。
　　“我的手……”
　　闫川松开他，“你不要乱动，我刚包好的呢，开了就麻烦了。”
　　不开才麻烦了。
　　“紧……我的手指都要被撅断了。”
　　要不是他被眼前这个人送这治疗，他还真以为这人是故意为之了。
　　闫川小心的拿起李毅的手看了看，指尖都成绿白色了，才给他松了松，“这样呢？”
　　“嗯，好多了，”他活动十指，指尖立刻恢复了红润，“我没惹人，我和人约架……就受了伤。”
　　闫川的脸绷起来，“意义呢？”
　　“什么。”
　　“我说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闫川没有给李毅回答的机会，当然，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将来？想没想过你的父母？你也不算小孩了，有些道理你肯定明白，难道你以后在社会上犯了罪，也觉得这是光荣的吗，别人不会尊敬这样的人，不会举报这样的人，只会嗤之以鼻！”
　　李毅没考虑那么多，至于李志军，他宁愿不想。
　　但闫川告诉他，他的行为让人厌斥的时候，他有委屈，有无奈，他想解释，但怎么开口都不对。
　　他想离开那，不是被吴杰激怒的一时冲动，是每天放学奔向夜市摆摊的辛酸，是次次深夜回家辗转难眠的焦虑，是看见希望后又被亲爹斩断的愤怒和失望。
　　为什么一点改变都没有？哪怕一点点，也没有。
　　“你现在躺在病床上，如果我没有去找你，你会不会现在正躺在棺材里？你现在还觉得你很牛逼吗？你怎么对得起你自己。”
　　“对不起。”
　　这话他不知道是说给闫川，还是说给自己。
　　闫川见他服了软，自己的语气也不由的柔和下来。
　　“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比什么都重要。”
　　“我知道。”
　　闫川被他的回答堵了下文，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
　　“我得回去上班了，拍照的事，等你好了，我再和你商量 。”
　　闫川走到门口，又扭回头来，“对了，待会儿会有一个护工阿姨给你送饭，我晚点再来看你。”
　　门重新关上，病房又安静了。
　　窗外阴蒙蒙的天，前两天那么热，这两天一定要下一场大雨了。
　　李毅盯着窗外，一会，窗外就模糊了，视线已经完全被水珠挡住了，他眯了眯眼，几颗金豆儿接连不断地夺眶而出。
　　雷的声音盖住了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