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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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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球场的相处中,郭景山一直是慈祥和蔼的长辈形象,晚辈开玩笑不计较,也不吝发表对经营的诸多建议。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像一位商场打拼几十年的老将,对方时雨露出了审视的锋利眼神。
方时雨却并没有被他震慑住,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解释道:“今天一见面,我就注意到了您的手串,恕我直言,它是沾了阴气的晦物,不适合整日佩戴。”
“……”
郭景山没料到她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愣了愣,继而露出好笑又有点不屑的表情,摇摇头,“不可能。”
“这手串是我女儿在天后娘娘庙开过光的护身符,戴上它之后我身体健康好多,如果真的像你说的一样,我岂不是早就出事了?”
他摇摇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甚至又恢复长辈姿态,对方时雨劝告道,“女仔嫁了人呢,就好好相夫教子,不要学人家瞎做事,今天我不和你计较,不代表别人也不。阿明很出色嘛,不会少你钞票花,你安心做阔太就好了啊。”
明明是一段很冒犯的话,方时雨却面色不改,继续问他:“手串是不是一个月前才送给你?”
她语气明显不如之前恭敬,但郭景山顾不上在意,他微微一怔,下意识点点头。
“这是透支余生气运的手串,你戴了一个月,已经多耗几年气运,那么多叠加在一起,你当然觉得身体好又万事顺心,只是以后会难过罢了。”
方时雨撩起眼皮,“郭老先生觉得自己还有多少年气运可以这样消耗?”
郭景山哑然,一时竟没能说出话来。
方时雨又说,“恕我直言,如果继续戴下去,再过一个月,你就会缠绵病榻,不出一年就会不幸离世,你那些医术精湛的家庭医生直到最后都查不出原因。”
郭景山太阳穴仿佛被人重重锤了一拳,眼前开始发黑,反应过来后立刻像被蛰到似的褪下了手串丢开。
他忍不住想,如果这个后生女说的是真的,那害他的人岂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郭景山也想厉声否认,但这么多年毕竟见识过好多,他们这种家庭,血缘亲情总是不那么重要,为了利益,家人间斗得你死我活并不稀奇。
可郭景山一直以为,他的家庭不会有这种事。
虽然作为郭家的大家长,对孙辈的不思进取恨铁不成钢,但也很庆幸,在他的教育下,他的孩子们没有长成那种冷血无情的人。
没想到……
他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又听方时雨说:“不仅只有你情况危急。”
郭景山一惊,忙问:“还有什么?”
方时雨朝窗外看了一眼,郭佳妮正和爷爷安排的青年在楼下散步,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她的羞赧和局促。
郭景山顺着方时雨的目光看下去,瞳孔骤缩:“囡囡也有危险?!”
方时雨点头,收回视线问:“她近期是不是遇到过两次意外?”
郭景山心里咯噔一下。
“是。一次是在学校,出演话剧的时候,舞台上的横梁突然掉下来,幸好同学及时拉了她一把才没有出事啊。”
他声音干涩,充满后怕,“还有一次就在上周末,她去逛街,有个烂仔发疯,拿刀乱砍人,差点就伤到囡囡啊,还好保镖动作够快,及时拦下来。”
他抬起头,语气带了慌张,“我也觉得不对嘛,找人替她去过晦气,到今天还是平安啊,我就以为不会再有事。”
“去晦气没有用。”方时雨摇摇头,“因为她不是单纯的倒霉。”
“做法也要耗费精力,自然不能每天都出手。不过呢,一次不成,下一次肯定会准备得更加万全,更加不留痕迹,让你们觉得只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郭景山:“居然有人敢做法害我孙女?!”
香江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方时雨又看一眼楼下的郭佳妮,“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今晚了。”
郭景山瞬间紧张起来:“那要怎么办?!”
方时雨沉吟了一会,说:“能不能让我打扰一晚?先保证郭小姐的安全,看看对方用什么术法,再捉个人赃并获。”
郭景山哪还有不同意,即使她不提,他也要请她留下来,当即道:“那麻烦大师了!”
二人从里间茶室出来,等在外面的陈逾明立刻站起身,却听方时雨说:“我今晚要在郭家留宿,让人回去跟你取点东西吧。”
陈逾明一怔:“怎么回事?”
郭景山有些神不守舍,但好歹还稳得住,主动解释说:“我请方大师为我解决一些家事,阿明放心,不会伤到你太太。”
怎么聊了一会出来就成了方大师了?
陈逾明心想,不愧是她,果然能轻易令郭老板信服。
他点点头:“好,那拜托老先生照顾。但我明天一早要去大陆出差,可能不能来接她——”
郭景山立即道:“我自然会派人送大师回去。”
陈逾明于是期待地看向方时雨。
方时雨没懂他的眼神什么意思,还疑惑地问:“怎么了?你不回去吗?”
陈逾明:“……”
陈逾明:“我明天去出差。”
“我刚才听到了。”方时雨莫名,见他目露失望,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路上小心?”
“……”
陈逾明叹口气,转头对郭景山说,“希望老先生烦心事能顺利解决,我就先告辞了。”
郭景山心不在焉地颔首,也没有送他。
方时雨陪陈逾明出了酒店,郭景山派了个随从跟他回去拿方时雨要的包,开了辆黑色小轿车跟在后面。
陈逾明探身从副驾驶的车窗嘱咐了一句:“小心别受伤。”
方时雨挥挥手:“好。”
陈逾明离开后,方时雨立刻掉头去了庭院。
郭佳妮正和青年尴尬地聊天,准确地说只有她尴尬,对方倒是很兴奋,一直侃侃而谈,讲的都是自己的事情,她其实完全不感兴趣,却出于礼貌装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如果跟这样一个喋喋不休的男人结婚,以后的生活会很烦吧?
她不喜欢话多的男人,最好像阿飞一样寡言,总是默默做事,默默对她好……
怎么又想起阿飞了。她脸颊发烫,变得红扑扑的,悄悄朝不远处矗立着的两个身影瞄去。
讲的正是兴头上的青年见她面露羞涩,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脸红,顿觉机会大增,正想再接再厉,一道清亮的声音却打断了他。
“郭小姐。”方时雨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朝郭佳妮招招手。
郭佳妮立即满脸喜色地站起来,眼神也变得亮亮的,不顾淑女形象,跑到她面前。
“陈、陈太太。”她不好意思地笑,“你找我?”
“是郭老先生找你,我们一起上去吧。”
说完方时雨看向那个青年,点头示意,“不好意思,郭小姐家里出了点事,老先生请你先回去。”
青年不懂人家家里出事,怎么是陈逾明太太来通知,但好歹不是其他男人。
他略感失落,却还是知礼地什么都没有问,道别告辞了。
郭佳妮觉出不对,一边跟方时雨回酒店,一边问:“家里出了什么事?”
“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方时雨语气轻松,“今晚我要打扰一晚,可能要和你住一间房。”
郭佳妮瞪大眼,又惊讶又惊喜:“好啊好啊,欢迎你!”
方时雨笑笑,道了句谢。
不想吓到小女孩,方时雨觉得跟她解释这事还是交给她爷爷吧。
但听完郭景山掐头去尾的表述,郭佳妮还是被吓到了。
一想到自己先前遇到的两次意外都是因为有人对她做法,她就忍不住后怕,下意识抓住了方时雨的胳膊。
方时雨叹口气,握了握她的手,眼神坚定,示意她绝对不会有事。
郭佳妮这才放松了一点——毕竟是算出她这个废柴获胜的人,一定可以解决这件事吧?
方时雨跟着郭家祖孙回了山顶别墅,去陈家的人也回来了。
方时雨接过包,摸摸里面的镇魂铃和八卦镜,心中更定。
比起关家,郭家的别墅面积要大得多,也豪华得多,风格就是香江时下最推崇的金灿灿,整个大厅都富丽堂皇,搞得方时雨眼睛都被闪到。
郭佳妮被送回房间休息,方时雨则跟着郭景山进了书房,解决那个手串。
“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得来的,是不是她亲自动手,但总归存了坏心,所以一旦破解,对方肯定会遭到反噬,老先生您不先问问吗?”方时雨提醒郭景山。
郭景山沉默了好一会儿,摇摇头:“不是她做的呢,那就皆大欢喜,是她做的,我也没什么好问了。”
方时雨尊重他的想法,立时从包里取出几张符纸,一贴到手串上,就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好似烈火烹油。
缠绕着手串的黑气仿佛感受到痛苦,拼命在符纸里窜来窜去,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方时雨掐诀念了几句咒,砰一声轻响后,檀木手串彻底断裂,顷刻间,被符纸包裹的珠子都化为了齑粉。
郭景山始终盯着方时雨的动作,此时心中大骇,坐直身体,紧张地问:“解决了?”
方时雨点点头。
郭景山顿时松了口气,却又佝偻起脊背,沉默下来。
十分钟后,管家急匆匆来敲门,不顾客人还在,急道:“老爷,五小姐突然吐血,被送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