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龙焉》鹿间雨

21、风瑶仙君

　　空春略有失落，“清川哥，你约了谁？”
　　“是我的同族。”龙清川说道，“你可能不认识他。”
　　桑祈接收到玉淮宫门口花朵传来的信号，“明疏真君，你的客人来了。”
　　“好。”龙清川道。
　　三人到了玉淮宫门口，就见一位打扮雍容华贵的年轻贵公子如松木般站在门外。
　　“清川，你来了。”气宇轩昂的华衣公子笑道，如春风般和煦。
　　“花无已。”龙清川招手道。
　　龙清川走至花无已身边，给他介绍了桑祈和空春。
　　桑祈和空春与花无已打完招呼，便去寻找小鱼。
　　“清川，没想到你真的能成为仙官，好厉害。”花无已夸赞道。
　　龙清川略微害羞，“目前只是代职仙官，尚未成为正式的仙官，道观也是前头那位明疏真君的。”
　　龙清川把自己怎么成为新的明疏真君的事告诉花无已，花无已始终面带笑容地听着，好像在听津津有味的评书。
　　“我相信你，总有一日会成为真的仙官。”花无已道。
　　龙清川勾着花无已，“说来也巧，我们五十多年没见面，竟然在梨园内碰上了。”
　　几日前，龙清川去浮笙苑听曲，走路时撞到了花无已。
　　龙清川慌忙与花无已道歉，发现对方是旧日老友。
　　花无已道：“我这段时间都在南梨州，拜访另一位旧友。”
　　于是龙清川想到万灯节快到了，便邀请花无已一道同赏花灯巡游。
　　“缘分天定，该相遇的人总会再重逢。”花无已顺手搂过龙清川的肩膀。
　　龙清川与花无已勾肩搭背，仿佛回到了五十多年前他们同处之时。
　　那时，龙清川在人间的街头巷尾游走卖艺，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穷苦日子。
　　不管龙清川雨什么时候卖艺，花无已天天风雨无阻地在街口捧龙清川的场子。
　　久而久之，他们便处成了好兄弟。
　　随之深入了解，龙清川发现花无已亦是龙族。
　　花无已知道龙清川丢了龙珠法力微薄，在险恶的世道里艰难求生，便对龙清川更多加照顾。
　　龙清川知晓花无已与他的身份天差地别，花无已次次都穿着华美锦衣，对龙清川却平等待之。
　　后来，龙清川忙于参与仙试，便与花无已渐行渐远。
　　相逢一场不易，万灯佳节有人相伴，龙清川很是高兴。
　　“走吧，我们去寻个观赏花灯巡游的好位置。”龙清川道，“不过这个点可能很难找到好位置。”
　　“没事，站得远也能看见花灯巡游的。”花无已说道。
　　花无已说得没错，花灯巡游里的花灯都巨大无比，离远些也能看到，离得近看起来更震撼些许罢了。
　　龙清川和花无已往花灯巡游的大街上走去，未走几步，龙清川看到玉淮宫的不远处，站着白衣翩翩的谢长旬。
　　龙清川顿步，“宿岑仙君？”
　　谢长旬走来，道：“龙清川，原来你还约了别人同游万灯节。”
　　龙清川尴尬地放下搂着花无已的手，不知谢长旬是否瞧见刚才他与花无已勾肩搭背的情形。
　　“宿岑仙君，你拒绝了我的邀请，说和别人另外有约，怎么又来了？难道是巧遇？”龙清川四处张望，“和你同游的人呢？”
　　龙清川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谢长旬拒绝了他的邀请。
　　“没有同游的人，我今天来赴约。方才，我用拜仙石告诉你了。”谢长旬道。
　　龙清川嘀咕道：“哪有当天约人的。”
　　自从谢长旬不回复龙清川消息，龙清川就不怎么带着拜仙石了。
　　拜仙石上只有天庭小报一些无关痛痒的报道，龙清川不感兴趣。
　　“抱歉，和别人的约定取消了，所以能够来赴约了。”谢长旬竟对着龙清川道歉了。
　　龙清川哪敢接受谢长旬的道歉，“不不不，怪我没看拜仙石。”
　　花无已看着龙清川在谢长旬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出声道：“和别人的约定取消了才回头来找清川，你可别太轻贱清川，宿岑仙君。”
　　花无已把“宿岑仙君”四个字念得很重。
　　谢长旬不爽地冷言道：“风瑶仙君，怎么有空来江东了？”
　　龙清川感受到周遭的气温忽然降下，似有冷霜要在谢长旬和花无已之间飘转。
　　不过让龙清川更在意的另有他事，“风瑶仙君？江西的风瑶仙君？”
　　龙清川后退几步，重新审视花无已。
　　人间现在的朝代是“大盛”，大盛国土辽阔，中间有一条大江定元江。
　　定元江竖穿大盛国土，将大盛分为江东和江西。
　　宿岑仙君谢长旬是江东众仙之首，而风瑶仙君花无已是江西众仙之首。
　　龙清川听闻花无已的名字时，以为只是重名，从未想过花无已竟是风瑶仙君本尊。
　　风瑶仙君的真身是龙族，龙清川再多想一些为该猜到花无已的真实身份了。
　　谁会猜到高高在上的风瑶仙君喜欢每天在街口看人卖艺？
　　龙清川再细想，想到三界的一个共识：宿岑仙君和风瑶仙君数千年来向来不和，他们常常理念相悖、意见相左。
　　两人共处一室超过一定时辰就会动手起来，幸好他们平时隔着定元江，各管各的领土。
　　相传，他们两个曾有一次在仙界大打出手，差点把仙界搅合成一片虚无之地。
　　谢长旬饶有兴趣地抱胸，“龙清川，你不知道他的身份还和他在一起？”
　　花无已自然地将龙清川拉至贴身之侧，“清川，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因为我的身份和我产生隔阂。你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们相处得多好。”
　　龙清川深以为然，不然他哪敢和江西众仙之首称兄道弟。
　　龙清川木木地点头道：“是这样的。”
　　“倒是宿岑仙君，拒邀在先，等别人与你毁约，才想起清川。”花无已为龙清川打抱不平。
　　龙清川不敢得罪谢长旬，“没事的没事的，一切以宿岑仙君为主。”
　　“清川，你虽然是代职仙官，可你别怕他，大不了来江西，我会照应你。”花无已抚摸龙清川后背，安抚龙清川的情绪。
　　谢长旬坦然道：“龙清川，两个月前在凤环殿，我本想答应你的邀约，可约我的是帝君，我拒绝不了。今日，帝君才说今年不想再与我共度万灯节，所以我想约你共度万灯节。”
　　帝君，众仙之首，谢长旬确实无法拒绝帝君的邀请。
　　龙清川忽而释然，这两个月他内心翻来覆去在揣测谢长旬的心思，原来没他想得那么复杂。
　　花无已推着龙清川向前走，“可惜清川已与我有约，谢长旬你来晚了。”
　　花无已压根不想带着谢长旬，暗示谢长旬可以走人了。
　　谢长旬伸手，手停留在龙清川的胸口，“花无已，放开龙清川。”
　　花无已的杀气溢出，“不放。你我平起平坐，你怎么觉得我会听你的？”
　　谢长旬挑衅道：“龙清川先约的我，你不过是替补的选项。你们能不能走，得先问问龙清川的心意。”
　　“哈？”龙清川瑟缩道。
　　“清川，今日你想与谁同游万灯节？”花无已将龙清川拉得更紧了些。
　　龙清川夹在谢长旬和花无已之间，要不是他起了缓冲，两方定是下一秒就天雷勾地火般打起来。
　　龙清川内心哀嚎：这是什么修罗地狱？他龙清川造了什么孽要承受这些？
　　谢长旬和花无已静静地看着龙清川，耐心地等着龙清川的选择。
　　三位样貌俊美的男子横在路中间，引得路人纷纷讨论。
　　“三位爷长得真俊，像一幅画。”
　　“他们在干什么呢？”
　　“是不是快要打起来了？”
　　“从来没见过长得如此标志之人，这里竟然有三位。”
　　“玉淮宫不愧是风水宝地，天灵人杰聚合之处。”
　　龙清川听闻路人的话，不知不觉满头细汗。
　　龙清川不想成为路人的焦点，只想快点走开。
　　谢长旬和花无已他都不想得罪，哪个都得罪不起。
　　龙清川要是处理不好这件事，便会加深江东与江西之间的矛盾，那么他会成为众矢之的。
　　谢长旬是龙清川的顶头上司，能不能在江东好好混口饭吃全凭谢长旬一句话。
　　花无已是龙清川落魄之时的救星，五十多年后再续前缘，他不想让昔日好友寒心。
　　无人知晓龙清川此时内心的天人交战。
　　龙清川左手勾住谢长旬的肩膀，右手搂着花无已的腰，强颜欢笑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友，万众欢庆的万灯佳节，我们还是不要吵架了。不如这样，我们三人同游万灯节，快走吧快走吧。”
　　谢长旬听到龙清川把他摆在“好友”的位置，脸上的冷色微松，轻哼一声。
　　花无已略感扫兴地轻声叹气，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龙清川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拖着两位大神前往花灯巡游的大街，内心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天边的烟火零零散散爬上夜幕，预示着花灯巡游即将开始。
　　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的烟花不断窜上夜空，照亮街上所有人的笑容。
　　龙清川不光往人群的前排中挤去，还要拉着两尊大佛，险险地在花灯巡游开始前找了个不算差的位置。
　　热烈的鼓声响起，动人的音乐紧随而上，花灯巡游开始了。
　　花灯巡游队伍的最前方是各位仙官的神像花灯，由各个道观自行打造，每一座神像花灯都有三人之高，令人叹为观止。
　　盛装打扮的马匹拉动着神像花灯的底座，神像花灯内部有人操作，让神像花灯做出各种动作。
　　南梨州位处江东，因此帝君的神像花灯打头镇，宿岑仙君的神像花灯在其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