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龙焉》鹿间雨

19、与君相别

　　空春早就料到仙界不会轻易放过他，饶他一命已是看在龙清川的面子上，不然他早就死于谢长旬之手了。
　　空春道：“不管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
　　谢长旬道：“你要交代这些年你做的事和魔君做的事，之后在龙清川的玉淮宫内好好做事，将功补过。如若有为害三界的迹象，立马处决。”
　　“谢宿岑仙君饶命。”空春匍匐在地。
　　妖怪能从歧途走向正道吗？
　　龙清川为了空春赌上一把，如果赌输了，他会亲手解决他的小师弟。
　　“我会看管好他的。”龙清川高兴地拉起空春，“他犯下的罪孽，我会一起帮他向逝者的亲人们赎罪。”
　　“魔君那边大约会以为我被抓起来了，我和小鱼会将这里弄成被其他妖怪掠夺过的样子。”空春道。
　　小鱼虽然浑身骨头寸断，仍旧留有一命，好好休养，不日便能恢复。
　　“好。”谢长旬淡淡道，“龙清川，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不准告诉其他仙官。”
　　谢长旬的眼神宛如利刀，假使龙清川把谢长旬“委身”妖怪的事透露出去，龙清川一定会被刺成筛子。
　　若不是看龙清川护着他的小师弟，谢长旬断然会把这只非礼轻薄他多日的妖怪大卸八块。
　　龙清川捂住嘴巴，“我的嘴巴很严的，这事一定密不透风。”
　　谢长旬化回原型，仙气飘飘的气势把空春的眼睛都看直了。
　　谢长旬道：“龙清川，善后的事情交给你可以吗？我离开仙界一段时间，仙务定堆积如山。”
　　龙清川道：“交给我没问题，您去忙您去忙。”
　　下一秒，谢长旬的身影便消失了，空荡荡的主殿内只剩下龙清川和两只受伤的妖怪。
　　空春喜声道：“清川哥，你有自己的道观？”
　　龙清川故作玄虚道：“算是有吧，道观名叫‘玉淮宫’，不大不小，还有一群信徒。”
　　“那你现在是什么仙官呢？”空春问道。
　　“仙号是‘明疏真君’，不过我不算正式的仙官，只是代职仙官。”龙清川道。
　　“从未听说过代职仙官，不过你能当上仙官一定很厉害。”空春道。
　　小时候，龙清川还能压制空春。现在，龙清川的法力估计不如空春深厚。
　　真要和空春动手，没有谢长旬，龙清川不一定能降服空春。
　　“唔，法力就一般般。”龙清川深知空春和他待久了，就能发觉他法力的深浅。
　　“我在玉淮宫内，能一直看到宿岑仙君吗？”空春的语气略带期待。
　　“不好说。”龙清川想了想，谢长旬光临玉淮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一般不常来。”
　　“那就是偶尔会来吧？也是有机会见到宿岑仙君的。”空春心里打起小九九。
　　“嗯。”龙清川道，“先把你的烂摊子收拾了再回玉淮宫。”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龙清川忙着和空春把行宫夷为废墟，把上古石碑和还没变成极阴妖兽的妖兽送往仙界，把被抓住的凡人和妖怪送回原处。
　　在空春的坑蒙拐骗下，知道内情的妖怪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往了仙界的牢房。
　　一切都处理得密不透风，如果魔君派人来查看，只会觉得空春被别的妖怪给灭口了。
　　“鬼殇带走的极阴妖兽要不回来了。”龙清川叹气，“是一个大隐患。”
　　魔君得到极阴妖兽，说不定又要做些为祸人间的事情。
　　“没了上古石碑，饲养极阴妖兽更困难了，魔君得到的极阴妖兽数量不算太多，应该不会轻易派出极阴妖兽。”空春道。
　　现在只能相信段星津的人品了。
　　龙清川最后检查一遍废墟，道：“空春，小鱼，走吧，回玉淮宫。”
　　小鱼的伤势已略有恢复，能够拄着拐杖行走了。
　　回到玉淮宫内，桑祈笑盈盈地站在宫门口。
　　“明疏真君，你回来了。”桑祈透过南梨州各处的花朵，已经知晓龙清川回来了。
　　“事情解决了，我还带回来两只妖怪，给他们找个住处。”龙清川道，“这位是空春，是我的师弟。这位是小鱼，是空春的手下。”
　　“对了，明疏真君，你早就把浮笙苑的令人们送回，浮笙苑的生意比往常更好了。浮笙苑的老板给玉淮宫捐了一大笔香火钱，钱都够再造一座玉淮宫了。”桑祈嘴角掩不住的笑容，“我们的信徒都比以往多了。”
　　龙清川在妖怪手下救了伶人们的事情已经在南梨州传开，南梨州无人不称颂明疏真君的神通广大。
　　浮笙苑甚至在编排关于明疏真君的曲目，过段时日就对外演出了。
　　“清川哥，厉害。”空春搂着龙清川肩膀。
　　龙清川回搂空春，“下次带你去浮笙苑看你清川哥的戏。”
　　桑祈给空春和小鱼一人一间小院，小鱼非要和空春住在一起，说自己住偏房就行。
　　龙清川很快就后悔把空春带回玉淮宫，空春的审美简直就是灾祸。
　　“这些是什么？”龙清川踏入空春的小院就崩溃了。
　　小院内，宿岑仙君的雕像随处可见。厢房的门敞开，透过房门可以看到宿岑仙君的画像挂满了每一面墙。
　　这座院子就是空春主殿的翻版。
　　空春没有愧色，“清川哥，你不能支持一下我的小爱好吗？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和宿岑仙君。”
　　空春可怜的模样让龙清川不忍苛责，嘴上却说：“你在玉淮宫放那么多宿岑仙君的雕像和画像，是看不起我吗？这里是明疏真君的道观，不是宿岑仙君的道观。”
　　“空春大人原本想把前殿的雕像都换成宿岑仙君，我尽力阻止他了。”小鱼幽幽说道。
　　龙清川的小师弟已经长大，已经不是小时候揍他一顿就能解决的。
　　龙清川怕自己逼迫空春太紧，空春会不高兴。
　　如若空春在玉淮宫过得不舒心，离开玉淮宫继续当个为祸一方的妖怪，那么谢长旬第一时间就会解决空春。
　　“清川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空春拉着龙清川进自己的卧房。
　　卧房的中央是宿岑仙君的水晶雕像，雕像透着神光。
　　之前在空春的主殿内，水晶雕像的脸未完成。此刻，水晶雕像的脸已经雕刻完毕。
　　谢长旬的脸庞有了具体的形象，精致的轮廓和俊美的五官简直就和宿岑仙君的真人没差别。
　　“你自己雕刻的？”龙清川不敢置信地问。
　　“是啊，我的手艺不错吧。自从再一次见过宿岑仙君的真人，我终于敢雕刻水晶雕像的脸了。”空春道，“这一刻我等了两百多年。”
　　“手艺真厉害。”龙清川摸上谢长旬的雕像，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至心口。
　　谢长旬的肌肤有时候也凉凉的，摸上去很舒服。
　　“如此仙物不该放我房里独自欣赏。”空春力大无穷，扛起沉重的水晶雕像，“我要放到玉淮宫的大门口，给路过的信徒都看一看，让他们一睹宿岑仙君风采。”
　　龙清川想拉住空春，可空春已经走出去好几个身位。
　　龙清川在空春身后大喊：“你别忘了玉淮宫是谁的道观。是谁收留你的？你为什么在我的道观给宿岑仙君拉信徒？”
　　“清川哥，把格局打开，宿岑仙君发现玉淮宫内有他的雕像会高兴的，证明你心里有他。”空春回首道。
　　“为什么要证明我心里有他？”龙清川问道。
　　“宿岑仙君是江东众仙之首，你多拍拍马屁，他一高兴了说不定会让你成为真的仙官。”空春笑嘻嘻道。
　　谢长旬不是吃拍马屁那套的人。
　　龙清川知道，但他没有多和空春解释。
　　空春扛着水晶雕像，脚步轻盈地来到前殿。
　　前殿热闹非凡，明疏真君的信徒们正在搬运大量的东西到玉淮宫内。
　　空春在明疏真君的神像前放下谢长旬的水晶雕像，眼下大门是过不去了。
　　“桑祈，信徒们在干什么？”龙清川问正在围观信徒们搬东西的桑祈。
　　“明疏真君，万灯节快要到了，信徒们要开始制作明疏真君的神像花灯了。”桑祈说道。
　　龙清川知道人间的万灯节，万灯佳节，凡人会提着花灯观看花灯巡游。
　　凡人们会制作各种各样的大型花灯参加巡游队伍，届时万灯敞亮，在仙界都能看到人间的灯火如长河。
　　万灯节寓意神光普照、吉祥光织、万物光明。上至九玄诸天，下至九幽无极，人间的灯火将破除阴暗、洞照四方。
　　“这么多制作花灯的材料，是要做多大的花灯？”龙清川问道。
　　龙清川见识过花灯巡游，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花灯的主题。
　　“大概三个成年男子那么高，越是大的神像花灯，代表这位仙官越是厉害。其他的道观都在想方设法把仙官的神像花灯做大做漂亮，我们可不会输给他们。”桑祈燃起了比龙清川更高的胜负欲。
　　除了各大小道观庙宇会做神像花灯，三教九流都会推出自己的特色大型花灯。
　　“万灯节具体是几月几日？”龙清川问道。
　　“两个月之后的十五日。”桑祈道。
　　万灯花火，龙清川突然想要邀请谢长旬一同来观赏。
　　自从在妖界分别，龙清川还未与谢长旬见过面。
　　在妖界日夜相处，如今分隔两处，龙清川莫名想念谢长旬。
　　不知谢长旬是否会想起他。
　　龙清川离开天子观，孤身一人漂泊在三界两百余年。如今有了落脚之处，身边有了更多的人，龙清川想要小心维护好这一切。
　　龙清川用拜仙石给谢长旬发道：“谢长旬，两个月之后有万灯节，能否赏光来南梨州一同观赏花灯巡游？”

作者有话说

　　龙清川：好像有点想老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