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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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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门这日,宋泽和罗宜已经等候门外。
宋相爷见着顾远祁笑着拱手见了礼,走在他身侧一路带往前厅。
罗宜敲了下她的额头:“外面的风言风语我与你父亲也听说了些,且绮儿都与我说你从前与他关系走得近,一块出去赏花赏月唯恐旁人不指着你鼻子骂。”
“娘,还在外面呢。”
宋袅捂着额头,委屈巴巴盯着自己的娘亲。
“罗绮与你说什么了,您可万不能什么都信了,冤枉自己闺女。我如今已嫁给王爷,早早便与他没了关系。”
罗宜轻叹一声:“她的性子为娘的还不知道,她自幼没了爹娘,性子乖巧温顺,自然说不了假话。”
罗绮是她三哥的女儿,当初下江南时遭了难,其他几房都有自己的儿女,老祖宗也不是爱管事的,每月见几面孙子孙女,顶了天的不会少来了她一口饭,但她一个人在三院总有不周的地方。
罗宜自己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幼时宋袅也与她玩得开,便接来了宋家。
“您的意思是,我便会说慌了吗。”
宋袅鼓着腮帮子,母亲的记忆早停在了从前的十七岁。
满打满算,照这般算来,她已有十年未见母亲。
“你在家中是温和守礼的,出了门我又看不到,怎知你跑哪疯了去。”罗宜捏了捏女儿,转而摸到衣服上的纹案,才想起宋袅已经出嫁,如今是摄政王妃。
“往后娘见了你都要行礼,谁敢挑你的错?”
“哪有娘给女儿行礼的,这些虚礼女儿怎会跟娘计较。”
宋袅回到从前住得春和院,罗宜想要再说两句,转念一想,女儿如今已经出嫁,万事都不能像从前那般。
且她如今是皇亲,就是顾远祁和宋袅不计较,但上头还有谢太后和皇帝。
传出去还是自己女儿丢脸。
宋泽陪顾远祁喝了两盏茶,但始终话都未说到明面上便散了。
在下人的带领下,绕过水榭长廊,来到宋袅的闺房。
一位着嫩黄色衣裙的少女站在院子下的桃树下,冲她甜甜一笑,“表姐夫来了。”
“姐夫来得不是时候,姐姐刚刚吩咐绮儿不得旁人进屋,姐夫若急,容稍许片刻,待姐姐开了门再进去也不迟。”
罗绮挑着眉,示意站在门外的两个丫鬟。
这两丫鬟顾远祁认得,是她带去王府,在屋内伺候的人。
“红豆呢。”
罗绮道:“红豆是陪姐姐一同长大的,自然是在里头伺候。”
顾远祁与她保持着距离,站在花树下的另一旁,斑驳光影落在他身上,罗绮伸出手接住随风而落的花。
感慨着:“这院子里的花从前是江哥哥栽的,江哥哥没什么本事,但胜在姐姐喜欢花草,江哥哥又会养花。”
春和院的院门恰好拉开,宋袅清点着自己从前的东西。
她从前对自己这位表妹大方,并不吝啬她从自己的妆奁里拿些簪子项链。
今儿一清点,方晓得罗绮是把她的东西全做自己的了。
“姐夫莫怪姐姐,绮儿知晓姐姐心中有人,不过这些也都怪绮儿,绮儿应当尽妹妹之责,劝说姐姐远离。不过姐姐如今已是摄政王妃,她与江哥哥也是从前的事,姐姐现在的心中,想来也只有姐夫了。”
风拂过,是点点缤纷,落在两人肩上。
罗绮抬着头踮起脚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宋袅。
“姐姐喜欢桂花糖,生气时,江哥哥便喜欢买桂花糖当做赔礼。”
轻飘飘的话落在顾远祁耳畔,他不着痕迹瞥了一眼,见着与他愈发靠近的罗绮,和站在门前的宋袅。
“本王与袅袅之间的事,自然用不着旁人操心。”话音落下,顾远祁又觉不妥,加道,“有句话你说得不错,袅袅已是摄政王妃,她与江子瑜是从前的事,她现在心中的自然也是本王。”
红豆手里端着托盘站在罗绮身后,上面放得是茶水点心。
“表小姐饿了吗?刚刚小姐在里头清点物件,这么多东西点完定会伤神劳心,奴婢便去拿了些茶水糕点。”
红豆眉眼弯弯,将托盘递上一副任由罗绮挑选,不急不恼等候着,
顾远祁拿过她手中托盘,看着门边,“守在外头,不得让任何人扰了本王与王妃。”
红豆被他吓得一个激灵,全忘了他身为王爷拿走她的托盘的事。
乖乖地站在门边,挤开了绿豆的位置。
绿豆道:“王妃现在不宜见您,表小姐先回房吧。”
罗绮心里打着算盘子,不管是那个男人都听不得这些话,更何况是从前与宋袅有染的江子瑜。
凭什么宋袅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而她要寄人篱下。
罗宜对她再好,那也是姑父、姑母,怎的能比得上宋袅。
就连几个表哥,也都围着宋袅转。
她绞着手里的罗帕,明明先前是她不想嫁,才会去找江子瑜来一个里应外合。
宋袅不想要的东西好不容易可以到她手上,一转性子又能轻易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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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祁踏入门槛前做好了准备,只用宋袅给他解释两句,这事就算翻篇了。
捻起一颗桂花糖,塞入自己口中,又拿起一颗要放进他嘴里。
顾远祁侧过脸:“难吃。”
“罗绮与你说了什么,前日还说好吃,今日又不好吃了。我的糖里是掺了毒,还能害你不成。”
宋袅放下糖,托着腮靠在桌上,逗弄着窗前的橘猫。
橘猫是她二哥宋知言的,被喂得滚胖,正伸着四只脚躺着晒太阳。
顾远祁轻哼了一声,敲打窗柩吓跑了小憩的橘猫。
“没说什么,本王去前厅了。”
红豆等他离开后进来,探着脑袋问:“王妃同王爷讲了什么,刚刚还好好的,没说两句又散了。”
“他自己心中拱火,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不如晚些在说。”
顾远祁是王爷,现如今身边只有宋袅一人,但保不齐以后还是这般。
宋袅看似温柔端庄,实际骨子里就是恣意性子,从前在闺阁中就不是闲得下来。
红豆有些担忧:“谢太后同谢六小姐的心思都要摆在明面上了,虽说小姐身份尊贵,可奴婢便是担心……担心王爷会变心。”
“不会的。”
宋袅肯定地说。
她转着手中镯子,前世罗绮代替她嫁入王府,整整十年都未纳妾。
哪怕后面她粗鄙不堪,甚至连府里的嬷嬷还要苍老几分,顾远祁都从未嫌弃。
因这有恃无恐的原因,她才会这般坚定。
且从前未履行的诺言,她也想在今生完成。
午时,在正厅用完午膳,顾远祁被一封密令提前叫了回去,宋知舟和宋清匆匆赶回来。
宋知舟是她嫡亲大哥,宋清则是姨娘生得二妹。
不过府中几个儿女都养在罗宜膝下,罗宜又是一视同仁,无非对自己亲生的多下了几分心。
自此府中四位主子关系甚好。
“姐姐。”
宋清递上手中的白玉方糕和桂花糖。
“都是姐姐爱吃的,我没备什么,便在常和坊巷角的陈婆那带了这些,都是现做得。”
宋袅收下糕点,宋知舟将白玉菩提吊坠给她。
“保平安的,往后哥哥不在身边,也要自己护好自己。”
宋知言则将自己养得橘猫赠她拿到王府作伴。
顾远祁先走了,罗宜将她留下用了晚膳再回去。
罗绮本想跟去,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混个侧妃做做也不错,却被罗宜呵斥回去。
再好的姻缘又哪比得上摄政王,罗绮在心中记了一道。
还不是怕她抢了王爷,叫宋袅独守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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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晓已经备好要带的东西。
天色渐晚,余晖洒向大地,披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王爷,事情紧急,等再晚些,就要明日才能走了。”
顾远祁折着手里的信,望向相府所在的地方,若她回来用膳,那便还赶得到。
“再等等,袅袅与本王新婚三日未到,如今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本王又何来脸面以她丈夫想称。”
滁州易水镇半月前爆发时疫,原本派遣去的户部司侍郎在滁州与宿州的交界,洛源道受山贼打劫,将原本赈灾用得药材粮食一抢而空,还伤了不少带去的士兵。
后传回上京锦城,少帝又命户部尚书同门下侍郎携新的货资前往滁州易水镇。
两边脚程花了七日,不出意外又被山贼一扫而空。
且易水镇边上的平乡、义丰相继有村民染上时疫。滁州知府迫不得已,只能求他亲自前往易水。
又怕他托下属前来,呈上奏折在里头哭诉颇多,将百姓如何惨状写了个透顶。
小皇帝没什么本事,但是个及其听信臣子话的。
立刻命身边的内官送来秘信,恳求皇叔亲自前往滁州,这事是瞒着太后行事,所以并未示众。
夜色将至,天际还余一横霞光,王府仆人已经点上灯笼。
傅晓出身提醒,顾远祁已经翻身上马。
略显疲惫:“走吧,不等了。”
“是。”
宋袅用过晚膳回府,宋清给她带得都是她平日来吃得糕点。
不过常和坊巷角的陈婆生意好,平日都要排上半个时辰,糕点全都是现做。
热乎乎的香味从袋子里直钻出来。
回到王府,宋袅抱着怀里的糕点,情绪不自然的失落:“王爷这是要去哪?”
赵管事如实道:“王爷要去滁州一段时日。”
“等了王妃一个时辰,天色晚了方才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