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迷途，齿轮街奇谭》深雨

34、壮烈的死斗

　　混乱的战斗，终于开始出现有趣的走向了。
　　王风和突然加速，甩开青山若我，落到朝歌耗尽生命能量死去的地方，伸手，召唤出一本黑色封皮的古装书——没有魔力，那看起来不是魔法书，而是某种诡异的异能。
　　黑色古书在王风和的控制下突然变大，像野兽一样张开血盆大口，两边书页一开一合，就把墙上糊着的一摊血肉泥巴吃了进去。
　　吧唧，吧唧，做出咀嚼的动作，最后吐出，多余的残渣和尸体被过滤出去，一个棍棒样子的东西落到了地上。
　　这东西扭曲着蠕动生长，表面逐渐修复成人形，最终变回了神域的模样。
　　他赤身裸体，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的溺水者，喘着粗气从书中被释放出来，从空中掉落，撞到水晶的地板上，甚至撞出了一个窟窿。
　　这水晶地面应该是安东星使用宝石魔法搭建出来的，死了之后还能坚持那么久，也挺厉害的。王风和这样想着，就挥手，从袖口甩出一条棕色的缎带，把虚弱无力的神域拉了上来，并帮他把备用的衣服换上。
　　“乌雷尔和异蛇我救不活，你要是再死一次我也没办法了，小心点。”王风和平静地说道，棕色的缎带与背后的伤口贴合，流血就很快止住了，“不要轻视对手，我们必须坚持到薇星回来。”
　　“……这个血魔法简直是作弊。”神域忍不住吐槽，“也亏他反噬把自己弄死了，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拦他。”
　　“你还能战斗吗？”王风和问道。
　　“可以，但你帮我打打掩护。”神域点了点头，回答道，“只剩最后一个了，很快……”
　　轰！
　　一声巨响从地下传来，打断了神域，只见一道紫色的光影从深不见底的坑洞中飞了上来。
　　原来是无铭，在失去魔法后掉线许久，他终于凭借整个魔法师联盟数一数二的实力，重新上来了。
　　“阴逼玩意儿。”首先是一句脏话，无铭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已经烧焦的龙头，丢到了一旁，他继续骂着，“给我来这手，先封魔，然后喂龙？之前那个黑头发的小子在哪里？”
　　没想到无铭居然还活着，神域顿时屏住了呼吸，吓得不敢说话。王风和也变得紧张起来，身后飘飞的缎带不规则地舞动着，似乎随时要弹射出去。
　　“后面，安东星和朝歌都被他杀死了。”青山若我简短地说道，“小心那个戴面具的，他的书会吃人。”
　　无铭转头，来到先前朝歌虚化消失的地方，接住一颗储物水晶，收好，随后目光落到王风和身旁的缎带和书本上，并没有说话，更没有直接攻击，似乎也是有所忌惮。
　　深坑中，一只手突然出现在边缘，扒住后往上爬，露出脑袋，青山若我就看见了这是陆袅袅——她灰头土脸地，十分艰难地一个人翻上来，连滚带爬踉踉跄跄地跑向了青山若我。
　　“老师……”看起来陆袅袅掉下去之后，并没有得到无铭的帮助，而是靠着自己挣扎求生，努力爬了上来，“下面有头僵尸龙啊，好可怕。”
　　也就是说，无铭在被封印魔法十分钟的情况下，杀掉了僵尸龙吗？不，时间应该没有十分钟那么长，神域的能力对朝歌也没有百分百地奏效。青山若我护住陆袅袅，开始衡量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考虑究竟接下来要采取什么行动。
　　纸鹞最开始说他们占据人数优势，所以不等集合完毕，提前进攻也没有问题。但现在看来，双方人数都有缺失，并且胜负难分，再拖下去不知道结果如何。
　　要先走吗？
　　正在青山若我犹豫的时候，一阵唰啦唰啦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脚下，如波浪般传递的黄铜齿轮，鼓动跳跃着从大门外平铺进来，代替逐渐消失的水晶，成为了新的地板。
　　齿轮街。
　　“把尺子还给我。”塔菲从容地走进来，平静地伸出手，对王风和说道，“否则你会后悔的。”
　　王风和深吸一口气，周身卷起不止息的狂风，吹的缎带沙沙作响：“神域，拖住其他人。”
　　下一瞬，他的身体便如子弹一样弹射出去，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塔菲面前，一拳打了出去。塔菲抬手，从地面召唤出齿轮，强行拦停了王风和的攻击，并把他打飞到天花板上，随后直接踏空起飞，追了上去。
　　王风和吃痛，啧了一声，飞到一旁，背后缎带如刀刃飞舞，不断对塔菲展开攻击，却一次都没有打中，全被塔菲在空中躲掉了。
　　有猫尾巴控制平衡，她的动作灵活了不止一倍。
　　唰。
　　塔菲手上猫爪劈出去，正好打中王风和的脸，将他的面具切碎，于是露出他的容貌，塔菲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是那个性许的要找的人？”
　　塔菲很惊讶，但王风和更惊讶，他顿时慌了神，控制身体化为旋风拉开一段距离，然后才绕后打回来。
　　地面上，无铭连续召唤陨石，十几次轰炸就把神域打得昏迷，晕倒在地。他又用土魔法作出囚笼，捆住神域，略有无聊地望着上方，等待战斗结束。
　　即使没有武器，塔菲徒手也拥有很强的战斗力。王风和只能不断利用能力加速，全力躲闪的同时再找机会，看能不能发起反击。他的行动看起来有点束手束脚的，似乎是在担心什么，可明明这里只剩他一个人还在挣扎了。
　　拿下王风和，异染的基地就能荡平……但是根据情报，他们的干部不止这几个。
　　“躲躲闪闪的干什么？是男人就和我刚正面！”塔菲感觉王风和是在拖延时间，于是直接用语言攻击，“别跑啊，怂包！”
　　可王风和还是跑，他在大殿内来回打圈，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塔菲也要追他不上了。王风和先是甩开塔菲，然后拐个弯冲向神域，想要救援，但无铭很快地反应过来，使用瞬间移动带着神域来到青山若我和陆袅袅的身边，再用魔力束流进行攻击，逼退了王风和。
　　全都聚集到一处了。看到无铭猜到自己的想法，王风和直接放弃偷袭，直接转向上方，开始在房梁上和塔菲绕弯。
　　“你到底把我的尺子放哪里了？”塔菲有点急了，那毕竟是她贵重的武器，并没有第二把，“回话，姓王的！”
　　王风和还是不说话，继续飞行绕圈，躲避塔菲的齿轮攻击，让战斗陷入持续的僵局。
　　“你叫什么名字？”无铭往神域脸上甩一发巴掌大小的魔力弹，把他打醒，又拿出一个小本本，问道，“在异染担任什么职务？”
　　“……神域。干部，我们的职务没有分的那么详细。”也许是害怕无铭，神域很老实地交代了。
　　“那个戴面具的到处飞的呢？”
　　“王风和，也是干部。”
　　“真名？代号呢？”
　　“好像是……叫，无上和风。”
　　异能出现的第四世代，人类在现如今的困难环境下，随时都可能死于非命，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使用代号互相称呼。比如无铭，朝歌，安东星，神域，这些都是代号，而不是真名，这样可以避免身份暴露，被敌对组织轻易查到。
　　栉风沐雨掌握的异染情报，基本都是代号，真名很少，此次无铭前来，除了作为魔联外援，也有栉风沐雨干员的身份。他和陆袅袅一样，原本是栉风沐雨的能力者，大学期间转去了魔联进修，获得了更大的成绩。
　　“一般的战斗员都撤走了是吧？没看到其他人。”无铭继续问道。
　　“除了总部，我们还有很多分基地，另外早些时候舱老师去邪术教团也带出去一些人……”
　　“救生舱，代号全称是救生舱ob大队。”无铭打断，照着小册子念道，“异染的副领袖，能力是念力，以及召唤物。”
　　“是的。”神域很惊讶，对方竟然掌握了如此详细的情报，“你们知道的好多啊。”
　　“我们还知道，救生舱在旧世界，原来是搞土木工程和光伏发电的，他的户口和身份证都查得到。”无铭面无表情地说道，“芒种之夜去哪里了？他上次应该伤的不轻。”
　　神域瞪大了眼睛，他显然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芒种老大……他……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干部。”
　　他的确不知道，因为怕说漏嘴，救生舱和薇星没有告诉他芒种在哪里闭关，石门的铭文密码，更没有告诉他。
　　“倒地的那个应该是乌雷尔……异蛇早些时候死了，现在怎么又活了。”无铭沉吟道，随后又转向陆袅袅，“陆袅袅，你是用光魔法的对吧？”
　　“啊，对的，前辈，怎么了？”陆袅袅被突然叫到，于是赶紧回答。
　　“使用的明明是主流魔法，战斗力却是半桶水，算了，你还只是个大学生。”无铭递给她一本魔法书，叮嘱道，“我说话比较直，现在赶紧补补课，就算是临阵磨枪，不要拖我们后腿——青山若我，你跟我过来，赶紧帮塔菲把王风和拿下，不能浪费时间。”
　　这是一本速成的高阶光魔法教程，里面还夹着几页星辉魔法的入门术式，写着不少笔记，陆袅袅翻开看的第一眼直接下巴都掉了。她原本因为无铭在坑底不救自己，而心有怨念，但此刻对这位魔法师心中只有感谢和敬重。
　　“感谢前辈指点。”陆袅袅难以压抑心中激动的心情，赶紧鞠一躬，抱着这本自己在大学或者魔联根本不可能搞到手的高级教材，跑到一边速记去了。
　　青山若我有点无语，但想到这对陆袅袅毕竟是有好处的，也就没说什么了。
　　“让塔菲一个人打不好吗？”青山若我也看出王风和没有全力以赴，他敏锐的第六感更告诉他，那本黑色的复活了神域的书非常危险，“应该很快就结束了。”
　　“朝歌和安东星死了，我也不好向魔联交代……安东那家伙或许没死，回头再找找，他身上有空间宝石，能免死好几次。”无铭抬头看着上方，伸手召唤出魔法书，书页便自己翻开，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这个王风和，很危险，尽快杀掉。”
　　青山若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拔刀出窍，做好了战斗菲准备，等待无铭先进攻。
　　“陆袅袅。”无铭身边凝聚出七八个蕴含庞大魔力的陨石，它们高速旋转着，随时准备发射，“翻到第76页，上数下第四行，星辉洞穿之光，我们连续攻击打完的时候，我要求你最后用这个收尾——瞄准王风和的额头打。”
　　“诶？第76页……第四……找到了。”陆袅袅慌慌张张地翻书，感觉像是突然回到了教室，被老师一对一提问地时候，“啊？这是最高级的延时吟唱咒文……双魔法联动，七种要素构筑术式？我不会啊？”
　　“这是命令，我给你手稿不是让你吃白食的。”无铭呵斥道，“你只有三分钟时间，自己看着办。”
　　话毕，他便挥手，那几发高度压缩的魔力陨石就打了出去。上方的王风和瞥了一眼，加速躲过，陨石撞击大殿穹顶，爆炸轰碎砖瓦并带起魔力的余波，把后面紧追不舍的塔菲推开。
　　身体被迫在空中旋转，向后倒飞，塔菲强行稳住，召唤出齿轮在脚下垫步，然后又踏着跳出去，横出手对下面的无铭比了一个中指，再次追向王风和。
　　“用你的齿轮拦住那小子！别让他到处乱窜！”无铭高声喊道，控制陨石凝聚，往王风和前进的路线提前发射，预判可能的轨迹，“快。”
　　“烦呐。”塔菲对于自己被命令，感到很不服气，但还是照做了，她将领域的范围扩大，把大量的齿轮排列成墙壁，竖在了王风和的面前，“他的速度太快了。”
　　王风和看到前面的路被堵死，迅速急转弯，但又看到了第二面墙，朝着自己移动过来，便低喝一声，整个人化为银色闪光，似是流星冲了出去。
　　砰！
　　他直接撞碎了齿轮墙，来到下方无铭的面前。
　　青山若我迅速补位上来，挥刀就砍，攻击却莫名落了空，自己也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控住身体，直接甩了出去。
　　电光石火中，无铭重要完成咒文的吟唱，将一百倍的重力放大丢到了王风和的身上。后者的速度被减缓，在距离无铭越四五米的地方狠狠跌了个跟头，但他并没有因此停止向前移动，而是利用惯性艰难地向前一个翻滚，重新站了起来。
　　无铭省略咒言，直接把十几发陨石丢在王风和脸上，企图阻止他，但还是失败了。
　　王风和像是一个恶魔，顶着一百倍的重力，整个人的光线和体型都扭曲了，却还不紧不慢地伸出一只，只剩下黑白线条的手。
　　目标明显是无铭身后的陆袅袅，后者吓得连连后退，却又不小心被自己绊倒，跌坐在地上，抱着书本，说不出一句话。
　　无铭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将所有的魔力凝聚于双手，虎口相接显现出一层层符文光环，然后释放出去——这一炮束流光幕，直径约有五米，扩散后直接吞没了王风和的身体。
　　轰隆隆隆隆隆隆。
　　恐怖的光流持续冲刷，密度极高的能量融化了后方的整座大殿，将近半分钟后才缓缓消退。
　　无铭放下酸痛的双手，满头大汗地喘息着，他抿嘴看向散去的烟雾，发现王风和居然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但身上都盖了一层厚厚的灰色粉末。
　　“变成石像了？”塔菲没看懂，只是在上方悬停着，没敢下去，又看向墙角，“青山若我怎么办？他好像晕倒了。”
　　“陆袅袅，快攻击！”无铭突然喊道，他的声音完全嘶哑了，以至于喊破了音，“打额头，他没死！”
　　“啊？”陆袅袅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啊个头！我叫你用星辉……”
　　无铭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然而他还没说完，转向陆袅袅时露给敌人的后背，就被一阵劲风穿透。
　　霎时间鲜血狂飙，无铭的身体被从内部撕开，变成七八十个碎块，散在了空中。
　　“我还是第一次被逼到这种程度。”王风和冰冷的眼神不含有任何感情的波动，他抖落身上灰尘，俨然成为一个死神，“不过应该不会有下一次了。”
　　“星辉生万物，联结微光，廉贞，虚辰，欧若拉，第十七星座长蛇……长蛇一字点破！”陆袅袅迅速吟唱咒言，挥动法杖，施展出了之前无铭要求她掌握的魔法，“【星辉洞穿之光】！”
　　一道凝实的魔力光束带着群星之力，从陆袅袅的法杖尖端射出，奔向王风和。
　　然而王风和只是把头一歪，便躲开了攻击。
　　“记得瞄准再打。”王风和平静地说道，看着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瘫坐在地泪流满面的陆袅袅，抬起了手，“不然就是浪费魔力。”
　　塔菲皱眉，迅速下降到地面，扳停领结的齿轮，接着就在停滞的时间中移动，瞬间来到了王风和的背后。
　　却被一本突然出现，打开又闭合的黑色古书吞了进去，似是大变活人的魔法，塔菲尚未反应过来，就落入了王风和早准备好的圈套。
　　整个人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这个侦探，你们从哪里找来的？的确很棘手，比魔联的魔法师难对付。”王风和皱眉，手上旋转的气旋凝聚成风的刀刃，对准了陆袅袅的脖子，“算了，之后再处理吧。”
　　话毕，他手里的风刃落了下去。
　　陆袅袅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