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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她不是失踪,她是被人杀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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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初沐安放了一小勺昨日炒肉时煸出来的猪油进小米粥里。
往日里寡淡的小米粥此刻弥漫着肉香气,立刻成了不可多得的美食。
初灵姿眯着眼,满足地喝了一大碗。
“如果以后早饭都能喝一碗放了猪油的小米粥,先生每日让我写十张大字我也愿意。”初易明喝完了还伸着舌头舔着碗底的油花。
“瞧你那点出息,”初灵姿拿了他的碗又给他盛了大半碗,“以后,别说是放了猪油的小米粥,阿姐必定让你吃上山珍海味。”
一阵欢呼被初沐安无情地扼杀:“吃完了赶紧去学堂。”
两人相视,吐了吐舌头。
顺道将初易明送进学堂,初灵姿去了大理寺。
陆闻渊又安排了众人将朱慈惠有可能去的譬如寺庙之类的地方去寻人,再看初灵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望着外面。
“在想什么?”陆闻渊问。
初灵姿犹豫了下,道:“昨儿章少卿接的案子据说死者是一名年轻姑娘。”
陆闻渊轻轻一挑眉:“你觉得......”
初灵姿没吭声,不过她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死得那姑娘是朱慈惠?
陆闻渊:”走,去仵作房。“
仵作房里,庆谕不见踪影,许老头正悠哉地吃着胡饼,见到来人,眼皮都懒得抬:“又有死人了?”
对着一屋子尸体,他居然还能吃得那么香,初灵姿一阵反胃。
“没死人,”陆闻渊倚着门框,抱臂道,“昨儿章积成带回来的死者在哪?”
初灵姿在那一排停尸床上扫了一眼,都盖着草席,看不出哪一具是朱慈惠。
许老头惊得连胡饼都忘了咬:“姓陆的,你这是打算明抢章少卿的案子?”
陆闻渊:“哪那么多话。”
许老头“嗤”了声,继续吃胡饼:“那你来迟了,那死者确定不了身份,已经送义庄了。”
初灵姿问:“为何确定不了身份?”
许老头边吃边说:“那姑娘只着了身中衣,未佩戴任何可以辨认身份之物,最重要的是,她的脸死后被划花,无法辨认样貌。”
确认不了身份,将死者送去义庄,章积成这是不打算管这桩无头案了。
初灵姿悄声问:“大人,能让小人去义庄看一眼吗?”
陆闻渊转身要走:“为何不能,一起。”
他欲骑马,不料初灵姿悠悠地说了句:“大人,小的不会骑马。”
陆闻渊脚步一顿,深吸了一口气:“等空了,你给我去学骑马。”
他原想两人同骑,可一想到两个大男人前胸贴后背地搂在一起,不由地浑身一阵恶寒,立刻放弃了这个念头。
义庄在城北,步行少说一个半时辰,陆闻渊吩咐马房套了辆马车,斜了初灵姿一眼:“赶车也不会?”
初灵姿拨浪鼓似地摇头。
陆闻渊对天叹了口气:“行,二公子替你赶。”
初灵姿龇牙笑:“多谢少卿大人。”
于是,京城的街道上出现了少卿大人赶车,书吏坐车的奇景。
初灵姿坐在车厢门边的地板上:“大人,您是不是也认为朱小姐有可能……”
陆闻渊用手里的鞭子轻抽马屁股:“据以往的经验,失踪者被找到时,有八成都已死亡,溺死、摔死、暴毙、被害都有,因此,我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初灵姿伸直了腿:“希望不是她。”
她对前天夜里听见的求救声耿耿于怀,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料陆闻渊说:“是与不是,这世上都多了一个被人害了性命的姑娘,世人眼里分贵贱,富贵人家的命是命,难道贫苦人家的命便不是命了?”
初灵姿一愣,她也出身贫贱,从前大理寺里除了春婶,从来没人拿她当成人,呼呼喝喝,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吃着猪食般的饭菜,拿着养活自己都成问题的月俸。
只有陆闻渊,没有居高临下的看她,待她与旁人无异,除了,不给她加月俸……
初灵姿不由地打量陆闻渊的侧脸,剑眉星目刀削鼻,明明该是威风凛凛,嘴角上却不知何时又叼了根什么草,挂着一脸拽拽地懒散,漫不经心地挥着马鞭。
想个辙加点月俸吧,初灵姿走神地想,弟弟需要买文房四宝,爹的衣裳也破得不能再打补丁了。
……
义庄,像是被阳光抛弃的角落,靠近便能感受到一阵阵寒意。
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没有亲人安葬的逝者,不能入土为安,等待他们的只是草草掩埋。
触景生情,初灵姿想到自己的前世,不知道她现在何处,是否是这个初灵姿的灵魂在替自己活着。
听见外面有动静,守庄人鬼魅般只探出头个来,吓得初灵姿躲到陆闻渊身后。
看清来人,守庄人急忙迎出来:“不知是少卿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陆闻渊和颜悦色地一笑:“老哥,又来麻烦你了。”
两人常打交道,守庄人知道这人与章积成不同,陆闻渊一向不爱摆架子,立刻顺杆爬道:“嗐,咱俩谁跟谁啊,少卿大人尽管吩咐。”
陆闻渊将初灵姿从身后拉出来:“我的随身书吏初火次,这位是看守义庄的老胡。”
初灵姿问了声好,道:“胡哥,昨日大理寺可有送来一具女尸?现在何处?”
“有,”老胡顺手往里一指,“就是最里面那具,怎么着?查到身份了?”
朱慈惠失踪的事不方便透露,陆闻渊对初灵姿使了个眼色,与老胡东拉西扯的聊起来。
老胡成日里对着一群死人,一天到晚说不上几句话,难得有活人来找他聊天,立刻天南地北地侃起大山来。
初灵姿进了屋,里面犹如冰窖般寒气更甚,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忍着寒意走到尽头,心里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搓了搓手,鼓足勇气掀开了覆盖的草席,与尸体来了个对视。
霎时间,一道旋涡向她袭来,紧接着眼前的画面天旋地转,天、地、树木,在不断地交替翻滚,初灵姿看得头晕眼花,最后,她看见一块石头在不远处,石头上有一处尖锐的凸出。
又是一圈翻滚,画面突然上下抖动了下,然后便静止了,消失在眼前。
再一看,死者脸上,身上尽是擦伤和划伤,显然是从悬崖上失足,在山坡上滚落时造成的,而最后,因后脑磕在了尖石上导致死亡。
最重要的是,死者是个男人。
这时,老胡走了过来:“哎,不是他,”他伸手一掀帘子,“在这。”
帘子后面竟还有一间停尸房,老胡指着里间:“这间放的才是女尸,外面都是男尸,喏,最后那具就是昨儿傍晚庆谕送来的,少卿大人您瞧,这就又睡满了,晌午前我得赶紧把前面几具没人认领的拖去埋了,不然再有送来的,都没地儿搁。”
老胡一开口便絮絮叨叨停不下来。
看起来只要看见尸体,便拥有了死者死前的眼睛这一异能不是偶尔为之。
初灵姿还没从方才看见的场景中挣脱,心有余悸地靠近。
老胡没发现她的异状,走过去,边说着话,边毫无征兆地扯掉了草席。
还沉浸在上一个事故中的初灵姿没有防备地被拽进了另一场谋杀现场。
死者身着的白色中衣被血渍浸染,暗红一片……
等等,怎么没变化?
初灵姿错愕地左右看看。
老胡指着尸体:“就是她。”
初灵姿顺着老胡的手指看去,正好看见了死者的眼睛……
夜晚的天空繁星璀璨,惨白的月光下,一根白绫绞在脖颈间,凶手俯下身,初灵姿看见了他倒过来的脸。
她想象着,这个姿势大约是死者躺在地上,凶手在她头顶上方用白绫绕住了她的脖子。
“不要脸的淫/妇……”
凶手咬牙切齿,宛若对死者恨之入骨。
白绫越收越紧,眼前的画面愈发模糊,渐渐地出现一丝丝血色。
“救……我……”
血丝急剧繁衍,顷刻之间,布满整个视线,初灵姿只看见满目血红,而后画面戛然而止。
初灵姿浑身发抖,那个地方她见过,是朱府的后院,死者看到的那棵桂树,她路过时还特意看了一眼,长得枝繁叶茂,当时她还想,过不了几个月,金秋桂香,秋高气爽之时,桂花树下品茗闻香,该是一番多惬意的场景。
还有那声“救我”,和前天夜里听见的,一模一样。
看来这具女尸就是朱慈惠无疑,她不是失踪,她是被人杀害了,杀害在自家的后院中,而凶手正是她的父亲——那个看上去因女儿失踪悲痛不已的朱念林。
初灵姿的表情变幻莫测,老胡扯了扯嘴角,忍不住问:“初小哥第一次见死人?没事,见多了就好了,你瞧我,原本也怕得天天做噩梦,现在,别说噩梦,每天睡得不知道多香。”
初灵姿努力扯出一个笑:“我,没事。”
原来不是看见尸体,是要看见尸体的眼睛,不过她要怎么告诉陆闻渊面前的死者就是朱慈惠,而凶手居然是朱侍郎?
在老胡的帮助下,两人检查了尸身,除了颈部的勒痕,以及脸上毁容般的伤口,死者身上并无其他伤处。
初灵姿着意留心了死者身上有无胎记之类的可以辨认身份的记号。
回到大理寺被派出去寻找朱慈惠的六人纷纷垂头丧气地来报,没有找到任何有关朱慈惠的下落。
陆闻原本就没包希望,不怎么在意地说:“寻人本就不是易事,不过既然没找到,便还要继续找,初火次,下午再跟我去一趟朱府。”
午饭后,休息了一盏茶的功夫,初灵姿跟着陆闻渊又准备出门。
路过仵作房,许老头突然叫住了两人:“早上忘跟你俩说了,那具女尸,大约怀有四个月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