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7、风雨来袭 ...
-
翌日散朝之后,沈岱渊先是宣了户部尚书报告国库财政,心中有底后,方宣了兵部尚书柳行酒与时青衍到政德殿商讨边境之事。
两人齐到,直入主题。
时青衍将东、西蛮国的情况说了一遍,柳行酒亦是将军粮储备、将士人数、各地备用兵一一详述。
三人又对西蛮的政策、权贵、出兵日期作出假设,又对本国如何应对、军粮军需、那条路线最为合适、派遣哪位大将领兵出征,暂时作出候选。
一番讨论已近午时,各方轻重已在心中。
所谓兵马不动粮草先行,沈岱渊下旨让柳行酒先行准备军粮军需,其他的待此事敲定以后再做打算。
一切事由安排妥当后,他们二人方才行礼离去。
军事暂时安排妥当,沈岱权期待已久的狩猎也提上了日程。
四月二十,沈岱渊下旨,御林军开道,大部队齐齐向皇家猎场进发。
这场狩猎虽说是沈岱渊提议,但放眼整场玩的最高兴的莫过于沈岱权与时方直。
时青衍跟着他们二人跑了几圈试了弓箭,便下场去寻沈岱渊。
而沈岱渊定了比赛规则后就让万亨宣了兵、户两部尚书与丞相杨荣傅继续商讨边境之事与大渊后半年的发展走向。
时青衍将走到帐外便听到杨荣傅声嘶力竭的哀求声音传出:“陛下此举万万不可,若有一点差池,大渊危矣啊。”
他跨步进入,迎接的是一双双苦求的眼神和天青光圈。然后便是杨荣傅焦急的求助:“时朗快劝劝吧。陛下刚刚竟然说要御驾亲征,新朝刚始半年,就算有天大的事也用不着新帝带头冲锋啊。”
“丞相莫急,朕说的是如果。”
“如果也不行!先帝让我等辅佐陛下,臣等万不敢让您身涉危难,刚刚的想法臣绝不同意。”
时青衍素知杨荣傅为人,若是等不得一句肯定,今日怕是不会罢休。
他抬眸与沈岱渊对视,“陛下这一如果,着实将咱的丞相吓的不轻。若要臣说,臣亦是要站队丞相的想法。”
众人配合着他点头,沈岱渊无法只能宽慰臣心道:“丞相放一百个心,若不是紧急时刻朕一定老实待在京都哪也不去,让你日日都能瞧见。”
玄青光圈慢悠悠朝赤金挪去,可行至一半帐外忽然响起万亨惊慌之音。
时青衍蹙眉转身,却见万亨脚步踉跄似要跌倒,他一把将人拽住扶稳。
“陛下!不好了……六……六爷射猎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腰。”
“什么?!”
沈岱渊与时青衍匆忙赶去时,随行御医已经将血止住。
还没等他们开口,御医已是急忙跪地请求:“陛下赎罪,猎场条件不比皇宫,还望陛下即刻下旨回宫。”
沈岱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狩猎随着沈岱渊的旨令戛然而止。
至晚,沈岱权的伤势才算真的止住。
时青衍趁着回宫空隙抓着知情人,自己的父亲问得了事情原委。
原是沈岱权瞧见密林中有一只猞猁,想猎来送给沈岱渊。不曾想此物轻捷灵便,听见声响撒腿就往林深之处躲藏。
沈岱权费劲万苦将其射中,骑马靠近时,这猞猁忽然起身奔逃,吓得马儿大惊抬蹄乱驰。
沈岱权反应不及,未能拽紧缰绳。偏巧在他揽抱马脖蹬腿蓄力时,缰绳好巧不巧的将他小腿钩挂阻碍了自救。
时方直跟在后面作势弯弓要废掉马蹄时,惊马一个转弯,沈岱权的肩膀撞树跌下了马。
待时方直找到人时,沈岱权已是浑身染血,大腿以及后腰均被一颗不知何时坍塌的大树木刺刺中。
时青衍闻言叹气,沈岱权伤的时候实在不该。
“六王爷休养的时间,父亲能判断出吗?”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伤的不轻,加上后期静养……”
短暂沉默,表示着事情的严重。
胡太后得知小儿子受伤守在床边不愿离开。
沈岱渊望着浓浓夜色不忍母亲再受身体之苦,与时青衍劝了半天才将人哄回寝殿。
直至子时,沈岱权方才转醒。
睁眼的沈岱权自知自己犯了大错,满面歉意却不敢直视哥哥。
沈岱渊掩起心中忧思,坐在床边好一番安慰才将弟弟哄好,瞧着人再度安睡,他这才放下心遣人通知母亲。
沈岱权的伤势调养与时方直推测的相差无几。
经此一事,已经敲定的领兵将帅只得再次更换。
就在两人离开时,沈岱权忽睁双眸,开口道:“出来吧。”
随着话落,一道黑影从窗外跳进。
“他可有回信?”
男子道:“回了,说是已经安排妥当。”
沈岱权隐在暗夜里的乌黑眼球渗出冷寒之意,“八百里加急让他们按计划动起来吧。”
男子点头,借着黑暗张了几次嘴也没敢再往下问。
沈岱权看破他道:“还有什么要问?”
“主子的伤……”
“不是什么大事,御医是咱自己人,今日不过是为蒙蔽平宁候,我有分寸。”
男子闻言,由悲转喜。
“另一件事,你自己看时机。”
短短三天楚月书便收到了沈岱权回信。在他与东蛮的内外配合下,边境防线犹如摆设一般。
放在明面上的加急自然要比暗路子的快,不过两天沈岱渊便收到了楚月书告急的奏折。
此时的兵部连代替沈岱权的人选都未选定。
沈岱渊无法,只得先派蒙豫带兵支援。
五月初,时青佩送来的加急军报,为沈岱渊再添焦思。
军报指出,东、 西蛮两好合一好,乎洱被拥为汗,正式向大渊发起战书。
战书中的言辞,句句讥讽不屑,毫无礼数可言,顺带还慰问到了先皇渊帝。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沈岱渊心生怀疑。看过军报后,他如乎洱所愿向朝臣示意应战,率兵亲征。
兵部柳行酒第一个站出同意,吏部柳将影第二个附议。面对如此大辱,能忍得下的绝不是他柳家的性子。
这次杨荣傅不再拒绝,只是要求必须带上自己。
沈岱渊见此,正式下旨应战,大渊由此进入一级备战状态。
在大渊整顿兵马,运输粮草之际,乎洱在边境也没消停一刻,三天两头带兵骚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时青佩与他对打,亦是有输有赢。
以蒙豫的视野去看沧州,楚月书的日子在他到达后变得离奇平坦。
东蛮先前的嚣张派头一泯而灭,作战路数从正面交锋变成了暗夜偷袭。只要蒙豫或楚月书带兵出现,他们便如遇见索命阎王一般跑的比狗还快。
如此来回多次,蒙豫预感事情不对,但因不是自己地盘,楚月书也未与他探讨,他只得留意于心,暂闭唇舌。
五月中旬,所有事务准备完毕。
沈岱渊在这半月期间,出师祭祀,鼓舞士气,凝聚人心,查补军需,严明刑法。
粮草整装,大军待发。
关于朝政,沈岱渊亦是做了妥善安排。
吏部柳将影暂代丞相一职,全权掌管。兵部与户部两位尚书作为后备大本营,负责前方粮食、军械补给。
出征日期就这样定于五月二十。
时青衍在这半月内,夜夜点灯熬油,终是赶在出发前将送给沈岱渊的生辰礼赶了出来。
低头看着手中的白玉环佩,莫名有些发闷。
回想沈岱渊最近几年的生辰,好像没有一个圆满平稳。
此次出征,胜算多少,他心中没数。
虽得父亲提点,可战场瞬息万变……
就在他踌躇不安时,意外再一次登门造访。
五月十八日晚,一封书信的到来彻底打破了时方直半睁半闭的状态。
妻子柳氏被他强行送回柳府,往日贴身伺候时青衍的仆人被他关押在一处。
管家魏福预感不妙,本想偷偷送信,却被时方直抓个正着。
时青衍近几日临近宵禁时分才会回家,许方茂的脾性自然是要和他一起。
两人并肩进入府门时明显感觉气氛不对,往常不管刮风下雨,魏福都会早早候在门口迎接,今日他们二人已经走过穿堂也未见人来。
时青衍暗自观察,整座侯府异常宁静,这不由让他神经紧绷。
许方茂是个有话就提,有疑必问的性子,观此场景,伸手戳了一下他,犹疑道:“二郎,你有没有觉得家里气氛不对。”
回廊灯笼高悬,时青衍转身迎光,烛火微光将他有些泛白的面容映照清晰。
“不是,你这幅样子干嘛?你干什么事了?”
时青衍定在原地细细回想,若论许方茂不知道的事,大概只有一件了。
“我前段时间偷偷刻了个龙纹环佩……打算送给陛下做生辰礼。”
“好二郎啊,你可真是死不悔改啊。环佩什么意思,什么人能送?你哪来的身份……”许方茂忽地一顿仍觉不是,“那也不对啊,连我你都瞒着,家里人更不会知道,那今日这是——”
“二公子,侯爷请您到祠堂。”
许方茂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浑厚声音打断,时青衍抬头寻人更觉事情不对。因为断话的人是父亲的暗卫,能让他露面现身,可见事件之大。
时青衍极快恢复面色,许方茂却顶着玄青光圈一把将他护在身后,小心询问道:“父亲有说是为何事?福伯呢?怎么不见他。有什么事不能到正厅说,偏去祠堂干嘛?”
“侯爷只交代了这一句,还望三公子莫要让卑职难做。”
“老三,”时青衍将人拉到一边与其耳语交谈,后将视线投注到暗卫身上,“前面带路吧。”
到达祠堂时,见父亲拿着邢鞭在屋内来回走动,一脸怒气冲天的模样。他很识趣,双膝跪地。
“让他们守好门,今日不管是谁来,只要硬闯的直接杀了。”
暗卫领命退出,还贴心地把门关死。
“儿子又是犯了何错。”
老父亲没回话,只是头顶赤红光圈强压怒火将一封书信摔在他面前,“解释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