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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代文(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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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明隽与剧情中的那个贺家幺儿,是完全不同的。
他喜欢自己解决问题,平时话也很少,更不擅长也不喜欢花言巧语。
即便是借助别人的力量,比起撒娇讨好,贺明隽更习惯用交易、利用或是威胁之类的方式。
但这并不意味着,贺明隽在需要的时候不会说服人。
尤其他面对的,还是廖春花这样一位简单好懂的母亲,她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幺儿。
贺明隽直接表态:“我看不上杨红蕊。”
应该说,他谁也看不上。
之前廖春花也没考虑过让杨红蕊当儿媳妇,甚至在她心里,这十里八村,没有哪一个姑娘能配得上她家幺儿。
她幺儿是高中生呢,而且他长得多好看啊,个子又高,根本就不像是土里刨食的。
当然,他确实没怎么干过农活,也不太会。
这在农村就是缺点了。
家里姑娘条件不错的,谁也不愿嫁一个懒汉。
廖春花觉得他们没眼光。
不会种地咋了?要是有别的出路,谁愿意一辈子当农民?要看天吃饭不说,累死累活也挣不到几个钱。
将来她幺儿一定会有大本事的!
但话又说回来,他虚岁都二十了,也确实到了成家的年纪,别的同龄人孩子都会跑了。
所以之前她才着急张罗。
想到这里,廖春花开始发愁。
她叹了一声,说:“前几天你不是还觉得她挺好的吗?咋又改主意了?不会是看上杨一一那个丫头了吧?”
“她可不行!”廖春花激动起来。
“她被混混纠缠上,那怨不得她,只能算她倒霉,可这到底是一个麻烦,咱家有老有小的,总不能被那些混子讹上。而且娶了她,以后肯定少不了风言风语。“
“再说了,她还磕破了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磕傻了,她这几天闹腾的呦……”
“要是娶了这样的媳妇儿,咱家可要不得安生了。”
贺明隽:“……”
贺明隽完全找不到时机插话。
等廖春花说完,他才开口:“没有。”
他补充:“杨家的两个,我都没想法。”
廖春花:“啥?那你看上谁了?”
贺明隽说:“谁都没看上。”
在廖春花发出声音之前,贺明隽先声夺人:“您先听我说。”
他先给出结论:“杨家不适合当亲家,他们家的姑娘也不适合当儿媳,至少不适合我们贺家。”
看看原剧情的发展,沾上她们之后,贺家有多少人倒霉。
贺明隽不怕事,但也没必要自找麻烦。
最重要的是,他是个独身主义者。
贺明隽继续道:“先是杨一一,后来又换成杨红蕊,怎么,我就应该任由他们杨家堂姐妹挑吗?”
贺明隽本想将这句话说得愤慨些,但他习惯了语调平稳地说话,一时没有发挥好。
可这已经足够激起廖春花的怒气了——她的儿子,凭什么让人家挑来捡去的?她们想拒就拒、想嫁就嫁?
这就是廖春花嫌弃杨红蕊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她一拍大腿,有些不屑地说:“开始我可没看上他们家,尤其是杨老二那家。”
杨老二就是杨红蕊的父亲。
“当年杨老二被野猪拱了,摔断了腿,连后腰都被树枝戳了个大洞,他们家求爷爷告奶奶,借钱、找人帮忙。是咱家借了他们十块钱,那可是十块钱!得多少粮食才能换十块钱啊!”
“但第二年,那什么考试恢复了,中学又重新办起来了,你要上学,我去找他们家要债,他们就还了两块钱。他们都有闲钱给闺女裁新衣服,就是拖着不还钱。”
“这样的人家……”
廖春花“啧”了一声,评价道:“不厚道。”
贺明隽就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点头应和:“就是。”
不用他多说什么,廖春花就又继续:“那钱到现在都没还完,说是当彩礼……”
听到彩礼,廖春花才想起正经事,问:“你咋又不愿意了?”
贺明隽给她倒了杯水,还拆开今天才买的红糖,抖出碎碎的百十粒,落在水中。
廖春花立即被吸引了注意:“还买了糖啊?家里的都还没吃完……”
贺明隽:“前段时间农忙,现在喝点糖水补一补。”
他说着,递到了廖春花跟前。
廖春花还没喝,心里已经觉得甜了,她轻轻将杯子往回推,笑着说:“妈不喝,你喝吧。”
贺明隽执意塞到她手里,说:“我渴了自己会倒。”
然后,他又把话题拉了回去:“我改主意,是因为今天忽然想明白了。之前杨红蕊是不愿意的……”
廖春花咽下第一口准备细细品尝的糖水,急急打断:“咋是她不乐意?是我没看上她!”
两家所谓的婚约,说起来就话长了。
杨家条件比不上贺家,还欠着贺家的钱,后来又见贺家幺儿都能去读书了,杨红蕊她妈就动了心思,想让自己闺女嫁到贺家来,玩笑般地提了一嘴。
那时,廖春花还真看不上他们。
这不仅是出于对自家幺儿的自信,还因为她觉得杨红蕊那姑娘心思多、不是个实在人。
可后来,贺家幺儿大学没考上,他又复读了一年,再次没考上。
落榜也就算了,这年头大学的门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但那之后,贺家幺儿就既不下地干活,也不出去找个正经工作,整天就躺着或到处乱逛,这样的懒汉就是长得再好看,那也不能嫁呀。
反正杨红蕊是不愿意的。
贺家那个小儿子,也就他爹妈把他当成宝。
杨红蕊有一个玩得好的伙伴,是与贺家幺儿一起读书的,自然听过他的一些事迹,知道他是个不学无术的。
除此外,杨红蕊与他还有过交集。
某次贺家幺儿掏了一窝鸟蛋,杨红蕊向他讨要,他没给,还嘲讽:“你算老几?我凭啥分给你?”
杨红蕊在他们村可是村花,不缺人献殷勤,被这样下面子,她可不就记在心上了?
通过这事,也能看出来,贺家幺儿是个小气自私的,就算有了好东西,他也只会顾着自己。
嫁给这样的人,能过上好日子吗?
而且,他母亲廖春花听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贺家幺儿的行情变差,再随着年纪增长,廖春花开始有点着急了,尤其是家里老头子不停念叨着该给幺儿娶媳妇了。
另一边的杨家呢,他们不愿降低生活质量来还债,甚至杨红蕊她哥找工作需要送人情,还想再借点钱,于是他们就把杨一一,这个便宜侄女推出来。
廖春花见杨一一虽然看着干干巴巴、第一眼觉得有点寒碜,但若仔细瞧,那眉眼还是挺有灵气的,尤其是她人还十分勤快能干,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家里地里的活都做得能像样。
尽管廖春花自己觉得她家幺儿千好万好,可她也不能否认,她的小儿子确实算不上勤快。
廖春花越看杨一一,就越满意。
于是两家一拍即合。
他们都准备秋收过后,算个好日子,就办婚礼的。
贺家又借给了杨家十块钱,说是借,其实到时候就充当彩礼了。
然后,变故发生了,杨红蕊又想嫁到贺家了。
“这样反反复复的,该不会她有什么问题吧?”廖春花仔细一回想,就狐疑起来。
贺明隽就顺着她的话道:“还是您经历得多,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廖春花一听这话,瞬间想歪了,她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张嘴就骂:“这个臭不要脸的……我之前就听说她和镇上的一个男的一块去县里看电影!这是人家不要她了,找你接盘来了?她该不会肚子都被人搞大了吧?”
贺明隽:“……”
怎么会联想到这方面的?
而且,除了没怀孕、是杨红蕊先抛弃对方外,其余的,还真让她猜中了。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他平静地说。
贺明隽的态度也将廖春花安抚下来。
她问:“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贺明隽慢条斯理地回答道:“不是有一句古话吗?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话是啥意思?”廖春花又问。
贺明隽只好解释得更浅显一点:“就是说,杨红蕊忽然对我主动,肯定没安好心。”
“您还记得杨一一被混子耍流氓那天吗?本来那天我去大姐家的,算算时间,等我走到那里是刚好能撞见。可在桥头,我就被被杨红蕊拦住了。她……”
贺明隽顿了一下,语气稍稍加重:“她还给我一个鸡蛋和两个烤红薯。”
——原剧情中,贺家幺儿就是被一个鸡蛋和两个红薯给“钓”走了。
他们在河边走了很久,期间杨红蕊还不小心打湿了衣服……
然后,贺家幺儿就放弃了去大姐家蹭吃,自然也就没能在那条小路上帮杨一一吓走混混。
贺明隽说杨红蕊是故意的,真不是冤枉她。
廖春花听了,却没有完全相信,主要是这事太离谱了。
那可是亲的堂姐妹啊!
再说……
“她咋知道的?是不是赶巧了?”
贺明隽摇头,又笃定地说:“她就是故意的,本来我想拿了鸡蛋和红薯,边吃边往大姐家走,可她拉着我不让。”
廖春花听到这话,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人家姑娘给你送吃的,你拿了就走,这合适吗?
贺明隽接着说:“关键是,之后那混子继续纠缠杨一一,杨红蕊他们一家竟然真的逼她嫁过去。那是杨红蕊的堂姐,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以及她爹妈都能那么狠心。”
“这种人……”贺明隽问,“您能放心娶到我们家?”
廖春花开始迟疑:“你之前不是还说,她对你挺好的……”
贺明隽:“她都是装的,就算是真的,可我还听说,她在家都不干活,自己的衣服都要杨一一洗。如果娶了这样一位儿媳妇,不能帮忙分担家务,到时候,就要妈劳累了。”
廖春花真的笑成了一朵花:“是给你娶媳妇,又不是给妈娶的。”
贺明隽宛如一个妈宝男,他认真地反思道:“之前是我糊涂,早就应该听妈的话,好在现在还不算晚。”
两家现在只达成了一致,但还没有定下日子,也没有正经给彩礼,更没有登记领证,想改主意完全来得及。
廖春花犹豫:“但都说好了,咱们反悔,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那边是女方,在意名声。
但贺明隽不在意对方的名声,他问:“那您愿意看到我凑合过一辈子吗?”
他接着画大饼:“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更好的,现在土地都分给农民自己种了,外面的大城市已经可以倒买倒卖、做生意了,以后有的是赚钱机会……”
贺明隽的“演讲”并没有很激励人心,但廖春花听了,很是热血沸腾,而且信心满满——将来她幺儿没准能娶个城里媳妇嘞!
然后,她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杨家说清楚。
贺明隽在后面提醒:“带着大哥一起去吧。”
廖春花摆摆手,十分嫌弃:“带他干啥,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贺明隽沉默两秒,说:“就当凑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