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妾记》妖陌花

32、碰撞

　　爱而不得，生别离，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

　　宋朗从前竟然从未体会过，也从未想过会在齐梦身上体会过。

　　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嘴巴的存在。从嘴里说出的话，像是从一个陌生人嘴里发出的一样。

　　他说：“梦儿，你曾经说过，最想……”

　　“宋公子，还请离开。”她不看他，“过去的事情，小女并不否认。只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小女不想与宋公子有瓜葛，还请宋公子体谅。”

　　她没有抬头，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人是感情动物，对一个人的感情那么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消融。她爱了他那么久，这份感情不可能说没就没。

　　所以，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而他从没想过自己的语调会是如此这般低微：“梦儿，此事可有回转余地？”

　　“没有了。”

　　她低着头……

　　宋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小院离开的。

　　他忘了后来发生了什么。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人来人往的街市上了。

　　而齐梦这边，确定他离开之后，大哭了一场。

　　周围很安静。她关着大门，自己靠在门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等到她哭的彻底没劲儿，眼睛都在疼的时候，她就决定彻底和从前告别了——是啊，哭归哭，可是曾经的那个日子，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这次哭，就当是与从前做告别吧！

　　这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想通了这些，她站起身，抹了一把眼泪，尝试着活动活动自己面部肌肉，然后到后院找女主人了。

　　女主人已经洗完了自己手中那盆衣服，正在吃花生。

　　看到她过来，第一反应是给她递花生：“这花生别人刚送的，好吃，你尝尝。”

　　因为是小户人家，齐梦又不是卖了身的丫鬟，顶多只能算个帮工，因此女主人面对她，也没有高高在上。

　　一般这种时候，齐梦都会欢天喜地参与进去。但是今天，则不然。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完全没有回应女主人的话。

　　女主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马上问：“怎么了，哭过了，因为刚才来的那个公子？”

　　齐梦没有说话。

　　女主人又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齐梦依旧没有回答。

　　她有点害怕齐梦身体出问题，马上走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脸蛋。

　　齐梦忽然反应过来，吓了一跳，本能躲避。

　　女主人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好了好了，没事儿就好。”

　　齐梦忽然想哭，但是这里的女主人虽然最近对她不错，但二人毕竟不是朋友关系。所以，在这女主人身前，她忍住了。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我没事儿。”

　　“真的？”女主人半信半疑。

　　齐梦用尽全力点点头。

　　但她用的力道太大，完全不自然，女主人自然是发现了问题。

　　她叹了一口气：“梦儿，我看的出来，那公子是来带你回去的。你长得这么好看，是那位公子的心上人吧？而且你肯定也爱他。干嘛不跟他回去呢？”

　　齐梦脸色突变：“你怎么猜出来的？”

　　女主人却觉得齐梦小题大做：“你们俩刚才脸上那表情，谁猜不出来啊？”

　　齐梦敛了神色：“此事千万不要再提了。我一个孤身贫女，不可能和哪位公子有关系的。”

　　“为什么不答应？”女主人却不明白，“有好日子过多好！干嘛跟自己过不去？你看看，你现在为了有钱吃饭，还得出来干活。你就别说你了，就说我吧，有钱能雇人，但是没那么多钱多雇一个人，有些活不还得自己干？你跟那公子回去，不啥都有了，你怎么想不通呢？”

　　这样的说法，从前，齐梦也是接受的。

　　但是现在，她不接受这样的说法了。

　　她摇了摇头：“多谢了。既然您看出来了，我也不瞒着，您猜的都对。只是，我不想与这位公子回去，是因为不想给人做妾，想有自在日子。那位公子有心上人，对我，只是想要占有罢了，谈什么爱不爱的。”

　　那女主人却不认可她的说法：“我又不瞎，当然看得出来。”

　　齐梦没说话。

　　那女主人也是好心，安慰她：“梦儿，高傲是无用的。”

　　齐梦摇摇头：“我没有高傲，只是，不想受委屈了。”

　　“但是过日子，自己赚钱，总归是辛苦一些。我们都是女人家，总是要成亲的。反正都要嫁人，给一个穷人当正妻，不如给那位公子当妾。况且，我看那位公子对你是有情的，你跟了他，总不至于太受委屈。”

　　她听得出来，女主人对她是好的。

　　只是，女主人站的角度，和金蓉站的角度完全不同罢了。

　　要是不久之前，她肯定认可这位女主人的看法。

　　只是，现在，她对同一件事的看法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她终于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多好，我也不嫁。”

　　女主人见实在劝不动，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