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少女》蓝色冬眠

32、（32）

　　“怎么？激光刃好用吧！”

　　时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高舰长的旗舰时，首先看到博士冲上来激动的说，“我看到妳击沈了一整艘敌追击舰了！”

　　“果然，还是得让强者来用我的武器！”博士得意忘形的说。

　　“不好用。”时珑没有心情聊天，只是说，“太不稳定了，要是情况危急，我可能会被杀掉。”

　　“那是因为妳没有专心战斗！”博士反过来指着她说。“跟认识的人撕杀，妳的斗志好几次都快被泼熄了吧！”

　　看来粉图在公共频道愤怒的喊叫，使博士也知道她跟天狼星人认识的事了。

　　“……您说话真不客气。”

　　“科学不需要客气，只需要真理。”博士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杆。

　　“如果要真理，就不能选择更稳定的方法，卸掉激光刃的精神力感应元件吗？”时珑看着损毁的苍蓝女神，忍不住说。

　　“不行！卸掉不就跟粒子刃是同等的货色了。”博士一口否决了，“能随心所欲调整长度和威力才是激光刃的特色！”

　　“那我宁愿用粒子刃。”她叹气着收回视线。

　　“什么？”博士立刻跳脚，“是使用者的问题！只要妳的精神应该更稳定一点，激光刃就是最强的武器！”

　　“做不到，怎么可能一边杀人一边精神稳定。”

　　“那就锻练！”

　　博士用灼热的目光，掷地有声的说，“精神力就是战争的致胜关键！”

　　“现在所有强力的宇宙兵器都在使用精神力操控。”他说，“只要我们人类联盟能出一个S级机甲师，夺去所有兵器的操纵权，就能制霸整片战场！”

　　“……S级？”

　　“对，至今没有人类或者天狼星人到达的高度。”

　　博士的眼中闪着疯狂的光芒，“S级是最接近神的领域，只要能探寻里面的秘密，我就死而无憾了。”

　　“……是吗，那你加油。”

　　时珑不太明白，她现在只想睡一觉。

　　她打着呵欠想回去休息一下，却被博士拉住了，“等一下。”

　　“……又怎么了？”

　　博士拿出私人光脑，擅自跟她的交换了号码。

　　“妳还在上军校，应该很闲吧。正好我以后有新的兵器就找妳过来帮忙调试。”

　　“也给苍蓝女神的零件维护一下。”博士不忘抛下利诱，“妳们机甲师就是用得太狠了，机械可是得不时保养的东西……”

　　“……”
　　新兵器听起来很危险的样子。

　　时珑默默想道，但也没有打算与他争辩。

　　她今晚太累了，高舰长跟曼巴很体贴的没有问更多，他们专注跟天狼星人部队纠缠战斗，很快就得到更多的援军。

　　天狼星人久攻不下，就暂时彻退了。

　　深夜时分，时珑坐着被维修好的苍蓝女神悄悄回到学院。

　　她走回宿舍的时候，被晚间巡逻的关猛风教官截停了，他的眼神凌厉，就像看到仗着特权为所欲为的不良子弟。

　　他冷冷的说，“时少尉，私自外出和晚归是违反纪律的，你需要解释一下你的行动。”

　　时珑心一沈，交代道。“教官，我只是去参加了一次任务。”

　　“一个人出任务？”关猛风的眉头一皱，“我没有收到妳的请假条，如果妳觉得有天赋和后台就可以无法无天，那妳就错了。”

　　怎么一个个都是这样？

　　时珑疲惫的心中燃起一丝烦躁。

　　“教官，我不是故意忽视请假程序，”她努力冷静地说，“只是命令来得紧急，我可以后补假条。”

　　“军人不应该如此轻率行踪！”关猛风的面容毫不妥协，觉得她的行为过于随意，“明天妳出列，下蹲三百次，五十下俯卧撑，再负重绕校园跑一圈。”

　　敌意。
　　也许还有嫉妒。

　　她微微抬起头，试图在他锋利的眼神中找到线索。

　　从关猛风暗暗维护张炫雄开始，她就知道这位教官八成不太喜欢自己……或者该说，普通人就是不太喜欢精神力者。

　　——弱者的嫉妒。

　　啊，好烦啊。
　　为什么她非要保护这种人不可？

　　时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连忙说，“我明白了，我下次会遵守纪律。”

　　平心而论，他的处置不能说不公平。

　　要是她不能感知精神，可能会轻松一点吧。

　　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平伏情绪。

　　“教官，那我可以回去了吗？”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受刺激太多了，时珑甚至能微微一笑，让关猛风瞬间感到不适。

　　他心里清楚，她的微笑里藏着一种自信和不在意。

　　A级们因为天赋出众而年轻气盛。
　　在纪律森严的人类联盟军队里，保持了自己的个性与自由，还得到很多额外的关注和方便。

　　就像战场的主角一样。

　　……彷佛在挑战他多年被驯服出来的纪律与公平。

　　他无法心甘情愿地接受。

　　关猛风用力压下帽檐，指关节绷紧，“希望妳记住这一点，回去吧。”

　　“是。”时珑转身后，瞬间变得面无表情了。

　　她辛辛苦苦战斗，回来还要被自己人刁难。

　　这日子真是不好过。
　　要不找个机会问问能不能提前毕业好了，搞不好到战场驾驶机甲还比较舒心。

　　“唔！”她一转身就不小心撞到谁的胸膛上。

　　也许是太累了，她居然一瞬间有些头晕眼花。

　　“抱歉。妳没事吧？”一道礼貌疏离的男声传来。

　　时珑看到那标志性的金属眼镜与冷淡俊美的脸庞，好一会才想起这是谁，“你是……斐流月？”

　　与她同为A级的高年生，斐家的继承人。

　　他的制服烫得笔直，白手套一尘不染，整个人看起来都矜贵傲然。

　　时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但她不想看到他，因为A级之间能互相感应想法。

　　她现在的脑子太多东西了，一时是粉图愤怒的嘶吼，一时是死者们的悲惨哀号，又夹杂了一点对关猛风的不满。

　　甚至一瞬间闪过家被烧毁时，自己坐上救生仓的绝望哭泣。

　　“妳……”斐流月略带皱眉的表情也证实了这点。

　　“别谈，好吗？”她低声说了句，匆匆越过他离开，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幸好，他也没有追上来问。

　　时珑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方旭斌已经睡着了，只有她眼睁睁地盯住天花板。

　　时珑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星空。

　　对话和战斗场景不断在脑海中重演，依然挥之不去，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

　　“小姑娘，妳还好吗？”
　　光脑传来通讯，她看到一张平凡却温和的脸庞，是高荫舰长的副官，但名字一时想不起来。

　　“……我没事。”她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我也曾经在战场上杀过人，我明白，太不好受了。”副官安慰道，“高舰长希望跟妳说话。”

　　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好，我也得向他道谢。”

　　通讯画面换了人，高荫舰长用丝绸一样的冰凉柔滑的语气说，“时少尉，又见面了。”

　　“不好意思，刚才诸多要事，还没来得及跟妳说话。”

　　一场战斗结束后，他并不像时珑那样能立刻休息。

　　他还要整合残余的军力，联系维修部修理损毁的舰队船只，还有各种她仍未知悉的人情世故。

　　所以他就干脆让时珑先回军校了。

　　“是的，感谢您来营救。”时珑敬了一下军礼。“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告诉我。”

　　“这些虚礼就别来了，妳刚才也救了我的舰，算打平了。”高荫舰长的眼珠直直的看着她，“不过说来惭愧，我确实有事情要拜托妳。”

　　“请说。”时珑说道。

　　“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妳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补给站吗？”

　　“…是的。”

　　“那里的人都疯了。”高荫舰长淡淡的说，“联盟最近发现了一种深渊生物，从阿比斯出现，拥有控制人类意识的能力，让他们陷入无法自拔的疯狂之中。”

　　时珑的动作一颤，脑海浮现出说着“我们被召唤了”的联盟军人，还有眼睛深陷诡异的面孔。

　　高荫舰长接着说，“这些生物形态各异，有些是触手巨大的怪物，有些是黑暗中游荡的尖爪猎手，潜伏进阴影中。”

　　“受害者们一旦被寄生，就会失去理智，转而对周围的人展现出无情的攻击，像是被操控的傀儡。”

　　高荫舰长在控制台前启动了几个屏幕。

　　画面中显示着最近的数据和深渊生物的影像，模样异常扭曲，表面似乎是由黑暗和烟雾构成。

　　整个补给站都被腐蚀了。
　　表面覆上肉瘤与黏液，被寄生的人出现畸变、眼神空洞在水泥地上徘徊，似乎已经失去神智。

　　高荫舰长说，“这个补给站是我的管辖范围，但我的舰队抽不出人手，我希望妳能帮我调查一下。”

　　“不用深入进去，在外围视察就好。”他顿了一下，说道，“如果发现任何异常情况，立刻撤退上报。”

　　“没问题。”她挺直身体说。

　　太好了，真是打嗑睡送枕头。
　　她刚刚想着不想待在这里，外出任务的机会就送来了。

　　高荫舰长点点头说，“不用太着急，妳稍微休息一会吧。军校那边应该还有课业，不是吗？”

　　时珑顿时有些羞窘。

　　她确实落下了不少课业，颜衣伶一直都有给她传送课件，但她没有心情完成作业和小测。

　　通话完结后，她呼出一口气靠在床上，能还清高舰长的人情是好事，但她又有些忐忑不定。

　　她还没做过调查任务，得找尤格问一下要注意的事情。

　　“妳又有新任务了？”室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阿斌，妳没有睡吗？”时珑有些惊讶的回头。

　　“本来已经睡了，但听到妳回来。”方旭斌坐在床边说，“妳这几天去出任务了？”

　　普通的军校生不会接触到任务。

　　但时珑似乎很特殊又神秘，她不仅上学前就耦合了机甲，还在学期中途被召唤出去战斗。

　　方旭斌想，也许这就是A级的特别之处。

　　“……没什么。”时珑有些回避的淡淡说，“不是什么好事。”

　　方旭斌看了她一会，发现她脸上带着阴霾，就说，“那就别去想了，明天是合并机甲课，听说还会有一位经验丰富的A级来客场指导。”

　　“到时候我们也来打一场，好吗。”

　　“嗯。当然可以……”时珑刚要答应，却感觉到一股温热湿腻的液体滑出鼻子。

　　她伸手一摸，满手都是鲜血。

　　“我……”她愣住了。

　　方旭斌却反应很快的扶住她，眼神严肃，“妳过度使用精神力了？”

　　时珑迟来的感到头晕目眩，身体晃了一下。“之前遇到紧急状况，吃了精神保护剂去驾驶机甲，又恰好有新武器……”

　　“我没事……只要休、息……”

　　她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身体失去控制倒下去了。

　　……
　　时珑觉得自己睡了很久。

　　她梦到很多光怪陆离的现象，诡谲的怪物，一时看到灰婪和粉图露出憎恨的表情，一时又回到花香鸟语的回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似乎是中午了。

　　她眯起眼睛看着刺眼的人造阳光，旁边传来年轻的男声，似乎是校医，“哦，妳总算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