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狐说》苏妖瞳

10、红绳劫

　　(十)红绳劫 ......
　　青丘晚宴结束后，凤麒坐在云飞殿前的台阶上把玩着手里从涂山家赢来的桃花枝等待凰音。此时夜色渐深，殿前的光只能照亮小小一方，更前面的路已是漆黑一片，只隐约看得见埋在地下的引路石发出的淡淡光芒。
　　凤麒打了个哈欠往身后看了看，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好想回去睡觉啊。一回头他双眼一亮，起身走下了台阶，对不速之客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人是个小姑娘，头上的两只赤色耳朵在看到凤麒之后惊得动了动，但随即神色镇定地先捋了捋身上有些皱的白底红绳裙，回答:“我要去前面的殿宇。” 意思是她只是路过。
　　凤麒借着光认出了这只小狐狸是谁，立刻来了精神:“你是纯狐灼!”见狐灼面露疑惑，又补充道:“我是凤麒，凤家老四。”
　　狐灼闻言礼貌地行了个礼想要继续往前走，没成想等了半天正无聊的凤麒好不容易看到个人怎么会轻易让她走，立刻打开了话痨模式:“我在这里等我妹妹，今天是她生辰，等她出来我要给她过生，你要一起吗?”
　　狐灼不想一起，但这里是青丘，她虽不是青丘的主家但却是狐族的人，眼前凤族的人既然是客人那自己就有义务盛情招待，盛情对自己来讲很难，但也要尽力招待。
　　“你妹妹是谁?”狐灼问。
　　凤麒张口:“她是——”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打断了凤麒跃跃欲试的话，狐灼抬眼便看见从中
　　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而后是有些稚嫩的清甜声音:“我叫凰音，音律的音，凤族凤楼之女凰音。”
　　狐灼被这凤族公主自带的鼻孔看人的气场微微震住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该自我介绍:“我是纯狐灼，久闻公主大名。”
　　凰音此时心情很好，走到台阶前对着狐灼微微一笑:“灼灼其华，和这桃花甚是相称。”
　　凤麒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狐灼，发现两人身上的裙子款式极为相似，只是颜 色和纹路的区别:“你俩情侣装。”
　　凰音闻言立刻瞪了凤麒一眼让他别这么张口胡来给凤族丢脸，然后听见站在阶下的狐灼开口说:“陆吾家的风番襦裙，最近很流行，公主这一件是限定花纹。”
　　凰音自然看出来了这只小狐狸想要离开但又碍于各种理由必须强制自己社交的心情，刚想给她一个台阶，那边狐灼像是想到了什么，头顶一双耳朵动了动，抬步走上阶梯站到凰音身侧，右手微光一闪，一根精致交缠的红绳在她掌心之上 灵动地飘着。
　　“忆乐樱，带在身上每当遇到一件快乐的事情她就会生出一个绳结，是我在蓬莱仙岛游历时偶然寻得，今赠予公主，愿你生辰愉悦、岁岁满结。”
　　说完红绳便悄然跃到了凰音手里。狐灼的态度不卑不亢的不像是在送礼，但她眉眼间认真的表情又不会让人觉得有所冒犯。
　　凰音轻笑:“如此，便谢过了。”
　　狐灼微微一行礼后转身离开，看着她的背影凰音乐了:“还挺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的。”
　　随着话音，手心里的红绳悄悄地打上了第一个结。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主题乐园里大摆锤摆来摆去，下面看热闹的人指着在上面尖叫的人对着同伴庆幸还好自己没去。下来之后狐灼一阵天旋地转，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歇菜了，凰音买了两个冰
　　淇淋走过来看到一脸菜色的狐灼在她旁边坐下，把冰淇淋放在她鼻子下面一晃:“强行开机!”
　　狐灼闭着眼睛盲咬了一口，缓缓睁开了眼，颤巍巍指着另一边的垂直过山车 说:“我是不会去坐那个的，你趁早死心。”
　　凰音闻言把冰淇淋塞进狐灼嘴里又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刚刚查了一下我们身高不够，所以我决定明年再来，你从今天开始好好喝牛奶长点个子。”
　　狐灼松了口气，后脑勺靠在椅背上悠闲地边吃冰淇淋边看云，凰音将头往她肩膀上一靠，跟着一起看着天空。耳边是人群的尖叫声笑声说话声，欢乐的氛围将初夏的风装点地亲切柔和，时不时空中飘过一两个放飞的气球，在蓝天的背景下生动自由地飞向高空。
　　偶尔会有路过椅子的行人打量这一对惬意的小朋友，有一个女孩悄声对旁边的朋友说:“长得好可爱，是狐族的吧?”
　　狐灼耳朵动了动以示“是的”，她揉了揉眼睛说:“要不你跟我回玉山玩一 段时间吧，我姐姐说给你新求了条红绳，你看你手上的这个都结满了。”狐灼看 向凰音的手腕，这条忆乐樱已经结了一周了。
　　“好啊。”凰音声音软软的，像没睡醒。
　　“我来看看飞艇票......”狐灼开始戳手机，“噢，下午三点有一班，我们现在就得出发了，哎，真遗憾坐不了跳楼机了呢哈哈哈哈哈哈。”

　　凰音十分嫌弃地看了狐灼一眼，但也没有戳破她，任由手被她拽着往出口走去，继续半眯着眼睛半睡不睡。
　　飞艇上凰音睡了一路，狐灼也不吵她，在旁边自己玩平板。透过飞艇的舷窗可以看到外面的何川和山巅，狐灼偶尔往窗外一看会觉得心胸因为这些壮阔的景观而变得宽阔起来，暗暗想着自己的未来也会如这广袤大地一般明亮坦荡。
　　回过神来发现已经是玉山领地了。狐灼准备把凰音叫醒。
　　“警告!警告!已被未知威胁锁定!警告!警告!已被未知威胁锁定!”舱内突然进入了警备状态，闪烁着骇人的红光，电子屏幕上反复播放着广播里的话。乘客陷入了迷迷糊糊的惊慌状态，大家都面露恐慌和疑惑却不敢贸然做出行动，空乘人员尽力安抚着但被问及出了什么事情也说不出所以然。
　　凰音眼中已无困意，从中穿梭过些微金色的光芒，她捏了捏狐灼握住自己的手说:“是飞艇坠落，鲲鹏级。”
　　鲲鹏级，最大型的军用飞空艇，她们所在的三通道民用飞艇也才只是虎蛟级。
　　凰音抚上凭空出现的琴弦立即对舱内的人下达了逃生指令，以她现在的能力还没办法在这样的高空做到全员转移，只能尽力转移了目光所及范围内的老弱病残，其他的就各凭本事了。她揪住狐灼的耳朵想传送的时候被狐灼一个眼神阻止了，狐灼给她看了手里的灵印说:“你先走，我带了结灵灯，试试可以把他们都救出去。”
　　舱内还有不少无法逃生的人，狐灼不想放弃他们。凰音立刻懂了她的意思，揪住她耳朵把两人传送到山麓一处平整的地形上，狐灼定下一枚结灵灯后又瞬身回了舱内，赤狐身上散发着金黄的光芒在舱里蹦来蹦去将狐族灵巧的优势尽显，很快就把结灵灯贴在了所有人的身上。
　　“狐灼，快点!”耳麦里传出凰音焦急的声音，那艘鲲鹏级飞艇已经从远远 一个小点变成了压向山巅的庞然大物。
　　“好了!”狐灼刚说完凰音便结下灵印将他们都传了出来，速度快到劫后余 生的人们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如何脱险的，大多人只是茫然地看着四周的情况。飞艇带来巨大的风回荡在山谷里，民用艇在它面前可怜得像是一只小雏鸟，声响都没发出就被压碎了，像它的代号一样如深海巨鲸般吞噬了半座山后直直俯冲向前方的大地。
　　狐灼手不住地颤抖，那是家的方向。
　　两个月后，凤族领地丹穴崖关
　　“父亲!”凰音在大殿内当着凤族上下人的面霍然起身，“这件事情这样处理和不了了之有什么区别?”

　　凤楼沉声道:“鬼首亲自出面发的通告，意欲为何你还不懂吗?”
　　凰音胸口快速起伏着，她强压下怒意整理了情绪说:“可是父亲，我当时与它的距离不过百尺，那就是一艘军用艇，通告里却丝毫未提及，只说是民用艇出了意外，但按照区域来说，那艘军艇根本就不该出现了那里!”
　　凤楼额间抽动了下，他也极力压下心中的怒气，用尽量平和的语言与女儿说: “音儿，这不是你甚至是我可以去质疑的。”
　　凰音咬牙:“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就这样，死不瞑目吗?您明知道，是那鬼首——”
　　凤楼右手对着桌子一拍，声音震得整个大殿都在响:“住嘴!凤玄非，把你妹妹带下去，给我关她一个月禁闭!”
　　“你关不住我的!”凰音头一次不顾形象地在凤玄非的钳制下又蹦又跳，她切身体会到了什么是“气得跳脚”。
　　“凰音，”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大殿门口走了进来，让殿内立刻陷入了安静。凰音转头看向狐灼，眼圈立刻就红了。眼前的狐灼身着一身素白衣裙，头上的耳朵也收了回去，面容有些憔悴但周身依旧整洁，只是她的眼神变了，凰音觉得狐灼不该有如此如深潭般的眼神。
　　“狐灼......”
　　“算了凰音。”狐灼开口，“算了。”
　　狐灼先对着凰音微微一笑，转而向长阶上的凤楼弯腰行了一个全礼，然后便毫无留恋地转过身走出了大殿，凰音想要跟上去却被凤玄非拉住了。
　　“你放开我!”身后是凰音焦急的声音和凤玄非好像是被咬了一口后的轻喊，大殿又是一片混乱景象，好似狐灼从未来过。
　　狐灼听见了身后的混乱但是没有回头看，只是安静地走着，她早已知道此次 “意外”的内幕:鬼孙闯出的祸，鬼首自然要压下去。只是凰音让她等等，她说一定可以有办法的，于是自己便跟着她来了丹穴崖关，但两个月过去了事态毫无进展，狐灼的心情便像那搜最终陷于大海的飞艇一般沉入深渊。
　　狐灼明白了想要报仇只能靠自己。
　　......
　　位于妖界的姑逢关一直是鬼警卫不愿踏足的地方，这里距离妖鬼边界非常近
　　且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上的地形都十分崎岖，一座座浮空山里还藏了很多妖族养的各种生灵，鬼界的人进去后的结局都很惨烈，妖界的人就差把“这是我的据点” 做成霓虹灯牌放在最高的那座浮空山上了，但即便嚣张至此，多年来鬼界却一直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镇守入关处的守卫对着一只白栾和上面坐着的女人行了个礼轻松放行了，等她飞远后悄声对旁边的同伴说:“这位公主真是愈发美丽了。” 美丽的凰音公主今日的心情却十分不美丽，她收到了妖界要大举进攻鬼门关
　　的消息后就赶来这里想找罪魁祸首要个说法。凰音先走到狐灼所在的阁楼里没有看见人，思忖间又往楼后面的观景台上走
　　去，果然看到在落樱缤纷间，狐灼正在她送她的吊床上穿着一身褐色的卡皮巴拉睡衣睡得正香。凰音走过去坐在床边细细打量起了这只狐狸的睡颜，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得不承认的是臭狐狸越来越好看了，小时候就粉雕玉琢的小脸现在更是出落地如画家手下流畅线条所构成的精致艺术品般无暇，可惜——只有睡着的时候 才是个人，醒过来就开始叛逆。
　　凰音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吵醒狐灼，轻轻在靠在樱花树上观赏这四界里盛传的“落樱坡”美景，浅粉色花瓣在近近远远的浮空山间悠悠飘荡，鼻息间带着淡香的晚风和此时的落霞一样温柔，暂时抚平了凰音心里的不安。
　　一旁的小狐狸坐了起来，揉着眼睛丝毫没有对凰音的到来表现出意外，打着 哈欠说:“来了啊。”
　　狐灼头上戴着的卡皮巴拉帽掉了下来，长发披散，更显几分慵懒。凰音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然后叹了口气问:“你有几套卡皮巴拉?”
　　狐灼想了想回答:“两套。”
　　“我再送你一套，你不要去鬼门关。”凰音说。狐灼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意味“想都不要想”。凰音打开手机将文件投屏到狐灼吊床边的投影仪上，指着上面大篇幅的字和表说:“这些证据我整理好了，如果交给检察院我们可以......”
　　“凰音，”狐灼打断了凰音的话，指着凰音身上宝蓝色的连衣裙说，“这家的裙子和你很搭，我又订了两套，做好了会直接送到你府上。”
　　所以，不要再说了好吗?
　　凰音听懂了狐灼的画外音，一时无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某些时刻的交流模式让凰音心累。狐灼叹了一声，说:“我不会波及万灵池的，你不要担心。” 凰音蹙眉不语，脸上有些不快。
　　“所以你不必因为这个特地跑一趟的。”狐灼又说。
　　凰音霍然起身:“你觉得我是为了万灵池才这样劝说你?” 狐灼抬眼与她对视，经年的岁月将眼前的公主雕琢地更加出尘也更加美丽了，
　　可是手腕上的红绳却没有再结出更多的结。狐灼又轻叹一声，说:“我只是不想让你无谓奔波。”
　　凰音冷笑一声说:“我竟不知道纯狐大小姐还会心疼人的，哦不，现在是不是该叫你，妖首殿下?”
　　“我有我自己的办法，你不要插手——这句话我说了很多次了凰音，这是我家的事情，你不要掺和进来，不然迟早会被他们发现的。”
　　鬼界这么多年连进入姑逢关的门都没摸到，凰音的渺音尘功不可没，但鬼界的人也不是傻子，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祸及凤族，而这并不是狐灼想看到的。
　　凰音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半晌，在对上狐灼淡然无事的表情后终于爆发了:“纯狐灼，你就是犟，八头玉麒麟都把你拉不回来，我就是闲的，才和你说那么多废话!”
　　凰音拂袖离去，狐灼看着她的背影想这落樱坡的黄昏实在是有些过于空旷了。
　　......
　　纯狐灼独闯鬼首之一牠非的府邸将其满门斩杀的事迹一时间传遍四界，有暗自窃喜的，有心中自危的，一时间四界被无形的阴影笼罩了。鬼界最终派出大军在其余三界大肆抓捕与狐族有关的人并对纯狐灼发出巨额悬赏令，同时在妖族的边界驻扎了大量军队，一时间三界人人自危，而这其中受到巨大波及的家族里凤族首当其冲。凤族后山万灵池边，凰音闭眼靠立在石柱上双手抱怀，关闭视力后更加灵敏
　　的听觉让她抓捕到了来人的动静。凰音很疲惫，只睁眼一瞥后又闭上了眼睛，良久才懒懒地开口问道:“你来做什么?”
　　狐灼掸了掸衣角沾染的血迹，说:“那边战况紧急所以我今晚就要出发了，你家里的人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救下了。”
　　凰音没有什么反应，依然闭着眼睛，万灵池边安静地可以听见池子里水泡往上冒的声音。又是良久过去，凰音右手凝出一柄短刀缓步走到狐灼跟前将刀锋横对着她的脖子:“你我命骨相连，我是可以杀掉你的，你还记得吗?”
　　狐灼轻笑，对刀锋不躲也不避，甚至往上迎了迎，感受着血管被刀压住后的有力起伏，一字一句地对凰音说:“你我命骨相连，所以你要杀我不用这么麻烦。”
　　凰音冷笑，一挥手将刀丢入了池子里，不带留恋地转身离去。
　　“你走吧，纯狐灼，我不杀你，你去救你想救的人，然后便不要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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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世界是鬼族称霸、人仙共界、妖族独占妖界的格局，所以青丘宴上狐族
　　才会邀请依然是属于妖族的凤家的人，也因此纯狐灼才会认识凰音。原来凰音之前一笔带过的“妖族有个人独闯鬼界”说的就是纯狐灼，那个世界的纯狐家次女没有月聆泉却凭借狐族天生的法师血脉将灵力修炼到巅峰，以一 人之力将四界搅了个天翻地覆。
　　如潮水般的记忆笼罩着我，却不是瀑布般倾轧下来，而是缓缓的、温柔的、带着凰音独有的淡然，慢慢侵蚀进我的脑海。
　　这个纯狐灼虽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但她视四界于无物的气场我学不来，这 比凰音用鼻孔看人的气势还难学，她与凰音的故事也与我毫无关系。
　　回忆里少时的凰音与狐灼一起走过许多地方，她们互相了解相伴多年，即使后来因为那件事情形同陌路，但两人之间丝丝缕缕的联系却难以真正斩断。
　　回忆的最后，凰音用渺音尘向这个世界线的自己叙述完了始末后对方问了一 个问题:“如果最后我不得不杀掉纯狐灼，你也会死吗?毕竟你俩......命骨相连。”
　　凰音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你也不一定能杀 死她，她很厉害，所以你务必当心。”
　　“你留下这么大个把柄在对方手里属实不该，恋爱果然降智。”对方闻言如实评价。
　　凰音也问了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应对这个世界的狐灼呢?在你们并不认识的情况下。”
　　对方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那是你的事情了，与我何干?”
　　凰音也如实评价:“有时候觉得自己的性格真讨厌。” 这些回忆只发生在现实里的一瞬间，此时凰音仍遥遥与我相望，只是本在她手里的红绳系在了我手腕上，而那个被我破解的谜语即将吞噬她的生命。
　　“佛目眼额头那里有一只很大的眼睛，平时是闭着的但隔一段时间会睁开，从眼睛里放出的光可以复制和摧毁世间一切东西”——世间谜题不过文字游戏，
　　凰音用自己的性命换取月聆泉，她原本有涅槃作为后手但也在刚刚的战斗中丧失了这活下去的最后希望，而在因果线里她只需要完成“夺回自己的仙丹”这一步即可激活那个世界凰音的全盛状态，就像是摁下开关灯就会亮起一样，而那个摁 下开关的到底是人是鬼、是生是死并不重要，灯亮了就行。
　　那一刻我心里的某根弦好像断掉了，我看见凰音对着我笑了笑开口说了句什 么，即使喧嚣声完全压过了她的声音我却读懂了她的唇语:“没事的。”
　　好像从我遇见她开始，她便一直保持着这般云淡风轻的性格，温柔淡然优雅出尘，与刚刚记忆中少时的凰音相比多了稳重却少了灵动，因为那些我不曾经与她共同历过的岁月给了她爱恨与伤痕，也给了她时间去沉淀。
　　红色的光芒将她吞噬之前，若要问我此生有什么难忘的事情，我的回答是没有。我的人生很平淡，平淡地修行、平淡地长大，并且我并不反感这种平淡，因为这代表着大多数人的人生轨迹。但是啊，这一瞬间我突然很羡慕那个可以一手 遮天的纯狐灼，我想她在面对此情此景时一定可以做些什么，不论是用她强大的灵力将这烦人的蝎子一击毙杀还是如所有热血漫中的主角那样以命换命，她总会有办法去救她喜欢的人，而不是只是这样站着懊悔。然而当我看见有个什么东西挡在了凰音身前时，我人生中拥有了一个极其难忘的瞬间，难忘到手腕上的忆乐樱以极快的速度打了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