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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皇寺设计图,绘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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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空青,当朝三皇子,为中宫皇后所出。
大兴今上子女众多,立长不立嫡,是以朝廷党争不断,而太子与三皇子,便是其中势力最大、斗得最凶的两位。
沈重檐没想到一来就见到了这样一尊大佛,但她欲速脱离沈家、扬名立足,以便继续自己前世的事业,所以如今也容不得她骑驴找马、挑三拣四了。
沈重檐先前的打算便是如此,谁先给她递来橄榄枝,她便替谁拿下皇寺的工程。
只是她面前的这位,貌似谪仙的清冷面具下,却是野心勃勃的猎手。
嗯……沈重檐对此倒是乐见其成,毕竟换成现代的说法,她若向奚空青投诚,奚空青便算她的老板了。
老板有野心是好事。
就是这夺嫡风险太大,她还是干完这一票另择明主吧。
自立门户自己当老板也不错,只不过无论如何,她而今需先脱离沈家,并在大兴立足。
沈重檐心中思绪万千,但面上不显,恭敬再行了一礼:“原来是三殿下,草民有眼无珠,言语无状,请殿下恕罪。”
沈重檐虽如此说,却未跪下行大礼,面上也不见丝毫慌乱之色,反而直视奚空青,真可当得上一句“大不敬”了。
但奚空青倒并未打算细究这些细枝末节。
此刻雅间内只他二人,奚空青有些散漫地在一侧太师椅上坐下,抬手隔空虚点沈重檐手上拿着的东西,问:“沈姑娘既然揭了这皇榜,不知皇寺图纸何在?”
在见沈重檐之前,奚空青已自下属口中得知了沈家的所有情况——包括这位建造天赋绝佳却自幼被养在闺阁中的沈大小姐,和她绘制的图纸已被二房盗走献与太子之事。
果不其然便听沈重檐说:“我手上如今,没有图纸。”
“哦?”奚空青仍是噙着笑问:“那沈姑娘为何要揭下这皇榜?”
沈重檐能感觉到,奚空青本就没有几分真心的笑意变得更冷,十分确信若是自己没有给出一个令他满意的回答,下一刻可能便要身首异处了。
不过在专业领域上,沈重檐从来自信。
“两日。”沈重檐目光坚定道:“殿下只需给我两日。两日之内,我必能将皇寺的设计图纸绘成,奉与殿下。”
奚空青闻言,眉头微蹙。
他手下的匠师,多的是花了十天半个月,精心钻研绘制皇寺图纸的,即使如此仍没有几份入得了眼。
两日,这么短的时间,沈重檐能画出什么名堂来。
奚空青心中倏忽升腾起了一阵火气,觉得是自己高看了沈重檐。
私自揭下皇榜又还如此大言不惭,莫不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沈姑娘,如果你是打算把你那份被盗走的图纸,再重绘一遭的话,便没必要了。”
奚空青起身,没再多看沈重檐,抬步欲往屏风后走去。
“自然不是。”
沈重檐倒也不意外奚空青知道原身所绘图纸被盗一事,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我知殿下疑心两日太短,只是如今皇榜已揭,各方皆是虎视眈眈,我若不速绘出图纸,只怕圣上问起,殿下也为难。”
“况且两日时间虽短,我却有把握可成。殿下若不信,也只需等我两日,两日后,孰成孰不成,自见分晓。”
“到时殿下若是不满意,一切罪责皆由我一人承担,殿下也不会损失什么。”
奚空青闻言一顿。
沈重檐知道她说动奚空青了,只是她如今手上没有实绩,再多的保证说来也是在画饼。
于是在奚空青的身影完全没入屏风前,沈重檐最后道:
“请殿下给我一间无人打扰的房间,两日后,待将图纸奉上,一切听凭殿下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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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皇城这两日可热闹了,市井小巷里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多了两样新鲜事儿。
第一件事是:广招天下匠师设计皇寺的工程皇榜,被人揭了,揭榜的还是个女子。
而第二件事则是:市东匠师沈家的长房长女失踪了,今日已其是失踪的第二日。
众人议论纷纷,有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的,猜测揭下皇榜的便是失踪的沈家长房长女。
也有在这两件事上各自给新编出些离奇传言,诸如有匠师不满那女子揭榜,起了贼心欲抢,认错了人误伤了沈家长房长女的,总之是混乱极了。
而沈家身为谈资其一,这两日亦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鸡飞狗跳。
而事件中的主人公,沈重檐却两耳不闻窗外事,浑然不知半点外头口舌。
或者说她如此行事,已猜到了会引起怎样的风波,只是比起那些闲言碎语,她如今更重视手中的这份皇寺设计图。
——这是能让她迅速脱离沈家,扬名立足,继续自己前世事业的机会。
沈重檐把自己关在茶楼雅间里,用上了自己当初考研和考一级注册建筑师的快题功底,埋头一刻不停的,不眠不休熬夜赶制皇寺设计图。
大兴是个未被记录于史书的朝代,但建筑样式却是一脉相承,仍是与传承后世的无异。
而通过原身记忆,沈重檐知晓大兴佛教才新传入不足五十年。
今上沉迷礼佛,已兴建了许多座佛寺,只是困于时代局限,大兴的寺庙仍只是以塔为中心主体建筑,再与楼阁结合的简单形式。
——没有隋唐佛教兴盛时,一座座结合本土传统和礼制的佛寺。
沈重檐依照后世总结出来的标准佛寺式样,和自己参与过的佛寺保护工程经验,再结合大兴的建筑式样,终于卡着时间,在与奚空青约定的时间内,绘制出了一份令自己十分满意的图纸。
而这整套皇寺图纸,其中不止包含整个佛寺殿群的平立剖面图,甚至还有古代少见的轴侧图、细部图以及设计生成等各类分析图,足足堆了约一尺高。
虽有几分取巧,但这也是她前世多年勤耕不缀刻苦专研的积累,沈重檐并不觉这样碾压同代匠师有何不妥。
画完之后,沈重檐松下一直紧提着的那口气,在下人将她所绘图纸搬走呈与奚空青后,终于支撑不住,倒头睡着了。
隔壁的雅间之内,奚空青一张一张细看过沈重檐所绘图纸,两日以来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奚空青是一月前穿越到大兴的。
他前世出身老牌地产行业家族,斗赢过无数私生子,最终接任总裁继承了偌大家业,可不料一着不慎,竟死在视察自家工程的工地上。
一朝穿越,成了深陷党争的皇子,为了活下去只能夺嫡争权。
不过好在,争权夺位这业务,他熟。
大兴皇帝沉迷礼佛、年老日衰,储位之争刻不容缓,为夺得老皇帝欢心,奚空青对这遭的皇寺建造工程一事势在必得。
只是原以为自己以现代人的见闻,如何也能让手下的匠师通过他的描述,绘制出与后世著名寺庙相差无几的,对大兴来说十足新颖的皇寺图纸。
可不想时至今日,许是因时代局限性,仍未有一位匠师绘制出的皇寺图纸,能达到奚空青认为的及格线上。
却不想竟意外杀出了一个沈重檐——
在大兴这样的封建社会之中,竟也有这般才能魄力非常,敢于跳出世俗担负如此偌大工程的女子。
并且沈重檐所绘制的皇寺图纸,内容详实不说,更与后世传承下来的那些广传寺庙异曲同工,远超奚空青预期。
——他这可算是捡着宝了。
对今后他欲从熟悉的土建领域夺得老皇帝欢心,进而馋食太子势力夺嫡的计划新添一名猛将之事,奚空对此青感到心情大好。
从下人口中得知,沈重檐此时尚在补眠,奚空青本欲等沈重檐半日,待她醒后再与她商榷一二皇寺图纸内容。
不料下属忽来急报,皇帝宣他与太子一同入宫。
联想到这两日大兴皇城之内,有人故意散播疯传的女子揭皇榜与沈家长女失踪一事,奚空青料到此行太子来者不善,带着沈重檐新鲜绘出的皇寺图纸入宫了。
而临行前,奚空青给沈重檐留了两个侍卫。
沈重檐醒后知晓此事,可谓是打瞌睡来枕头,立刻便带着奚空青给他留下的人,直奔沈宅而去。
午后的沈宅较早晚安静,因为这时辰,沈家老太爷尚在午睡,无人敢喧哗。
开门的下人瞧着了扣门的是沈重檐,登时大惊:“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有了这么一人叫喊,很快府内各房下人便奔走相告。
因这两日京城里疯传的谣言,沈重檐如今可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甫一出现在沈宅,不仅引得自家兵荒马乱,邻里听着动静的也纷纷出来围观。
沈重檐今日是回沈家分家的,她欲与沈家清算断个干净,自然是越多人见证便越好,因此授意大开沈宅府门。
本想直奔厅堂而去,不料才进了沈宅未走两步,便遇着了一个不速之客拦路——
二房长子沈立才。今年十六岁,比沈重檐原身小一岁。
“沈重檐,你这两日哪儿去了?”
身材虚胖的沈立才怒气冲冲地拦住沈重檐的路,质问道:“外头都说是你揭了皇榜,此事当真?你一无能女子,怎敢如此行事!”
沈重檐冷眼不语,打算无视绕开沈立才。
沈立才看到了沈重檐眼神中的轻蔑。
未料到一直以来呆板木讷、唯唯诺诺的沈重檐竟敢如此轻慢于他,沈立才登时气血上涌,冲上来抬手欲打沈重檐。
奚空青给沈重檐留的两个侍卫跟在后头,见状立刻飞身上前欲擒沈立才。
可人还没擒着,便听“啪”的一声,沈立才反被沈重檐重重扇了一耳光。
霎时间,整个沈宅鸦雀无声。
只听得沈重檐冷冷一字一句道:“这一掌,打你不敬长姐,目无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