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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背叛之人 ...

  •   翌日。

      沈青山起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浑身提不起劲。

      他吸了吸鼻子,问037,“我是不是生病了啊,怎么会一点胃口都没有呢。”

      037啊了一声,刚想说你才知道自己生病了啊,躺在床上怎么叫都没反应。脸色潮红,口中还不停的喘息。

      待知道摆在沈青山面前的是一整只鸡后,陷入了沉默。

      037:“我想,你的没胃口大概可能应该,跟你发热没多大关系。你只是单纯吃腻了,不想看到它了。”

      沈青山趴在桌上,萎靡不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那段回忆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沈青山百无聊赖的抠着木屑,“怎么这里会有只鸡呢?是不是谁来了。”

      037就嗯了一声,“叶先生来过,见你发烧了就一直守着,衣不解带的照顾你。有句诗怎么说来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啊,这多么美好的感情。”

      沈青山:“……”

      他无语了片刻,“我是吃药了,你是吃错药了?”

      037:“……滚。”

      沈青山道:“那叶先生呢?”

      说曹操曹操到,只听见门板响了一下,脚步声随之响起。

      有人慢慢靠近,沈青山侧头一看,正是叶听。此时端着一碗药,不用看都知道有多苦。

      沈青山睡醒时口中全是这种味道,差点没给熏呕了。

      叶听见他这么赖在桌面,轻轻啊了一声,目光怜惜,“主公怎么病成这样了,还挑食。这鸡是辅以药材熬制,不像烤鸡那般腻。吃些,才有力气,病才好得快。”

      闻言,沈青山转过头去,又蹭蹭蹭乌龟爬似的挪动,试图远离这只鸡。

      不管什么做法,反正都不是好鸡。

      沈青山瘪了瘪嘴。

      突然,他猛一下抬起头来,倒吸一口冷气,“叶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其实沈青山是想问,叶听怎么知道他住哪里。

      叶听一脸坦荡,丝毫不觉得这个举动有多么的骇人听闻,微微一笑道:“哦,那日我同主公分手后,忽然想起有一事还未来得及同主公道来,便原路返回了。”

      “回来后就见主公在收东西,我觉得主公不是很想看见我,故而就没有上前。只远远的跟着,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来的。”

      “结果就见主公你在这间屋子停下了脚步,哼哧哼哧的往屋内搬东西。这样看来,我就更不好意思打扰了主公。至于分手那套话术,主公也已听腻。故而想想,还是作罢了。”

      沈青山:“……”

      “那叶先生这次前来,是又想起什么事了么。”

      这会叶听忽然收起了笑,不复往日的散漫,目光凝重,十分严肃的看着他,“我收到消息,解司隶造反了。”

      啊?什么司隶?解什么?

      沈青山脑子生锈了一般,明明叶听吐字清晰,他也能每个字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怎么就那么奇怪了呢?还是说出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沈青山问:“解什么?”

      叶听道:“解表,解无恙。”

      沈青山的脑子彻底炸开了。

      忽然身子也不虚弱了,也精神有力气了,他猛地一下子站起来,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不自觉拔高:“解什么?!”

      可能是起的太猛了,他又感觉视线在慢慢变黑。沈青山眨了眨眼睛,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左一歪。

      靠在了叶听怀里。

      “我就知道主公你会如此……不过直到现在,大司马也没有动静,”叶听似乎轻轻叹了一声,声音更加柔和,“也有可能是我收到假消息了,主公莫急。”

      叶听此人,没有把握是不会乱开口说的。哪怕目前还没有坐实,但他既然提出来了,那就说明几率很大了。

      沈青山喉咙干涩,嗓音变得喑哑,“……证据。”

      随后声音渐渐坚定起来,“我会找到无恙没有造反的证据,背叛的人不是他。”

      叶听扶着沈青山坐下,又将他的袖子挽起,两指搭过去,细细摩挲着腕侧。

      半晌。

      叶听笑了笑,松开手指,“主公莫不是忘了,自己是谋反之罪在身的犯人了?”

      沈青山左手支着脑袋,柔顺的墨发如瀑布倾泻下来,散在两肩,右手横在桌面。他轻快的眨了眨眼睛,“如果我是罪犯,那叶先生是什么?共犯?”

      “好哇,原来南陵叶氏早就反了。唔……”沈青山做状思考一番,“要是我供出来的话,皇帝能不能对我从轻处理呀?”

      即便坐着,叶听仍比沈青山高了一点。此刻他盯着沈青山头顶的发旋,莫名觉得呆呆的。

      叶听弯了弯嘴角,“我既然认定了主公,那便是生死不弃了。”

      忽然他一低头,就见某人手指不安分的,搁在他袖间。随手抓了一角出来,绕着指尖转啊转。

      “那先生,你知不知道无恙现在在哪?”沈青山巴巴的望着他,“我昨夜里观天象,可天象只告诉我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叶听点头,明白他最近不是很方便去打听消息,“其实,自主公那一日在狱中饮下了毒酒后,解司隶就消失不见了。后来替‘主公’收尸时,他又短暂的出现过一段时间,所以那具尸体才没有落到乱葬岗里。不过很快,他又消失了,杳无音信。”

      “至于大司马,听说在‘主公’死后第七天,大司马搬去了将军府,从此长住了下来。”

      沈青山一愣,当时他假死逃走后,忙着消除自己的痕迹,伪装成另一个人,特意没有去打听这些事情,从来没听说过。

      “为什么大哥要在别人头七的时候,住进人家家里呢?这多不吉利。”

      叶听道:“想来是因为头七,逝者回魂。如果真有什么值得死者惦记的地方,仍至死后都会回来的地方,我想那会是家。”

      家。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字眼,沈青山又是一阵发愣。

      对他来说,将军府确实算得上家了。他穿来的第一天,从病中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解表。

      之后整日劳累时,是赵叔对他嘘寒问暖,尽心尽力的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后来大哥偶尔也会来串门,给他带礼物……唔,还有小楚望,从冷宫出来后经常跑来找他,黏着他。

      原本将军府是空荡冰冷的,是这些人的身影把这里填满的,他们是鲜活的,所以才组成了家。

      沈青山垂下了眼,可是有一天,这个家突然散了。

      他假死逃走,解表不知所踪,楚望搬进了养心殿,大哥倒是常住了,但这个地方,终究是缺了一块。

      沈青山心里空落落的。

      “主公可还记得,那日我们在长街相遇,我说要替陛下办件事。”

      沈青山嗯了一下。

      “幽州粮草忽然被烧,城外凉州大军压线。这时又逢天降大雪,天寒地冻,幽州局势不容乐观。陛下下令征收军粮,但那些商人以天寒收成不好为由,不仅坐地起价,并且给出的都是干巴瘦小的。”

      “这样的粮草平时满足都勉强,更遑论此刻。若是供应不足,怕是大部分将士会无辜牺牲,百姓也遭殃。”

      沈青山道:“好端端的,幽州粮草为何被烧。一般粮仓会是防守重地,位置也是少数人知道。怎么偏偏那么巧。”

      叶听点头,“更巧的是,解司隶曾经在那里出现过。”

      “所以你们才认为无恙造反么。”

      叶听目光微动,却没有接下去,反而道:“主公不在,陛下的处境不好。若这次征粮不成,陛下的威信会大打折扣,更会让那些狼子野心的人,蠢蠢欲动。”

      沈青山了然,楚望能走到这一步,还是他当初把恒帝反了,以强硬不容置喙的姿势把人送上去的,当时他为此受到了很大的讨伐。

      也是从那时起……他们三人之间的兄弟情出现了裂痕。单方面讲,是他和无恙与大哥决裂了。

      霍止迟向来嫉恶如仇,怕是忍受不了,若非还没有正式的恩断义绝,恐怕他早就人头落地了。

      解表一直是个肆意妄为的刺头,来将军府串门的次数也多,跟他混的久,感情自然也更深一点。

      他不在乎什么名声,只知道他二哥要这么干,所以他也跟着这么做了。

      不过让沈青山疑惑的一点是,乱臣贼子究竟是怎么定义的,他反了恒帝,可也没有自己上位啊。况且坐在皇位上的人,不一直是他们楚家的人么,自己不应该算救驾有功什么的。

      但是他忘了一点,正常情况下,皇位的继承者是由现任皇帝亲自选定,而非他一个臣子,说让谁当皇帝就谁当。

      由此可见,朝堂之动荡,局势刻不容缓,周边的各诸侯都起了异心,楚望的皇帝之位岌岌可危。

      “大……大司马不管么?”沈青山差点喊成大哥了,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

      饮下那杯毒酒后,前尘再多的往事,也该一笔勾销了。

      叶听摇摇头,“大司马闭门谢客许久了。底下人认为,或许他是给陛下下马威,毕竟陛下……”

      他扫了沈青山一眼,“还是主公挑选出来的,大司马不服也正常。”

      沈青山一阵头疼,“那又如何,皇帝不还是姓楚,不还是楚氏一族?难道我认定谁了,那个人就要跟我姓不成?”

      他第一次觉得霍止迟居然是个这么拎不清的人。

      “不错。”叶听点头。

      沈青山顿时来劲了,恨不得再吐槽上此人百来遍,然而下一秒却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哑然无声。

      叶听道:“确实要改姓了。”

      他看着沈青山,屋外寒风肆虐,呜呜作响,“第一次跟着主公,没有经验,不知道还要改姓,望主公海涵。”

      沈青山:“……”

      他艰难的、不可置信的盯着叶听,忽然往前倾身去捏叶听的脸,看看是不是有人带着人皮面具混了进来。

      扯了扯,没扯动,反而把人掐红了。沈青山微笑:“沈听,沈先生。”

      叶听莞尔,“还挺好听。”

      沈青山无语了片刻,转瞬想到这人就是在口嗨,开个玩笑,每次都是一本正经的说出十分超前的话。

      沈青山道:“自古只有妻从夫姓,哪有谋士随主公姓的。”

      叶听:“我们引领一代潮流,开辟新天地,更加妙哉。”

      “……”

      “好了,主公多休息会。今天过后,可就没那时间睡了。”

      沈青山顺势点头,半晌才觉不对劲,“不对,我都假死了,肯定不想掺和了呀!怎么就没时间睡了。”

      叶听嗯一下,伸手去捏他的睡穴。沈青山没有防备,让他成功得手了,当即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一阵独特的清香包围了沈青山,叶听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沈青山趴在叶听肩上,温热的呼吸时不时喷洒在他颈侧。

      许久许久,唯有几声风鸣从窗缝里漏进来。

      其间夹着一道充满歉意的声音:“……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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