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对峙 ...
-
陈野虽然是个新来的实习生，但不得不说做得还挺周到的。
消息还没有完全散播，如果就在爱尔斯湾现场把幸存者带回去，被某个公民看到了四处传播，很快恐慌就会充斥在全体地球人之间。别说真实情况本就不该告诉他们，到时谣言就足够把整个国协（国际联合协会）给掀个底朝天，这些在总台工作的人也会集体被群众唾弃，到时候就没有人再有那么大的号召力来重建一个能够拯救一个物种的组织。
等乔煜赶到的时候，陈野已经把周围群众全部疏散，只有陈野的一辆车停在岸边。
和陈野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龄稍大的实习生唐宇，他看起来倒是没那么冷静，只知道围着躺倒在岸边的那具恍若死尸的身体团团转。
说是恍若死尸，其实那个身体的主人还真是有点姿色。他浑身上下都冷得要命，衣服夹着很浓重的海水的腥咸。眼睛闭着，眼尾却嚣张地上挑，让人觉得这人醒着的时候一定很欠揍，可他的眼眶深邃，鼻梁又高挑，带着一些东西方混血的味道，并且应当是那种各自继承父母优点的完美的人。
似乎身体也很健康……不，应该说是健壮，甚至比乔煜多年锻炼的身体要更强壮。
但他此刻静静地躺着，身边是惨不忍睹的航天直升机残骸，而在这片海域，还有着一块一块的爆炸/物正在被海浪冲向远方。
乔煜先观望了远处，确认那不是属于冰原的物质以后才舍得放下身段去看看那个昏迷不醒的壮士和着急忙慌跟他说这个人生命体征好像没有了的唐宇。
乔煜依旧保持着他的镇定自若，蹲下身去掰开那人的眼皮。
其实还行，瞳孔没有散掉。一般来说，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只要没死透，都能救得活。
看完瞳孔，乔煜又抓起那个人带着红棕调的头发，将他惨白的脸放在眼前瞧了瞧，又用鼻子嗅了嗅，目前没有尸臭味、还有微弱的气息是为数不多能现场辨别出来的特征。
还有一点，这个人身上的衣服有口袋，为了保险，乔煜把他各个口袋都摸了个遍，还真的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银色胸牌。来不及仔细端详，他赶紧把这个可能可以证明这人身份的小东西用一块手帕包住，夹在了袖子的夹层中。
目前在这个小地方，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确认他死没死，以及把他带回指挥总台治疗了。这人的生命体征太弱，乔煜医术虽然不是专攻，但也是总台里数一数二的，可现在连一点急救措施都不能滥用，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但是，以这个男人的情况来说，治疗显然是要投入大量的成本的。而且，唐宇记得国际联合协会有规定，来历不明的人，无论是谁都没有权利带回总台。
所以，唐宇想要劝说转身而去的乔煜：“乔组长等等！您要想清楚了，按照会长的性格，他不会同意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身上耗费精力和时间的！那时候的成本谁也担不起啊！”
乔煜只觉得他聒噪，连头也不回：“活的养好，死了解刨。带回我的研究室，他所有的治疗费用我来出，责任我担。所以，我要做他唯一的研究员。把他带回去，我先去向会长报告。”
“还有，刚刚被海浪冲走的残骸，打捞上岸，我留着有用。”说罢，他又像是不放心似的叫来了陈野，“陈野，不要有纰漏。”
随后乔煜潇洒地转身传送回了指挥总台，留下在风中独自凌乱的唐宇和自信满满像是被上司打了鸡血般的陈野。
———————
国际指挥总台，国际联合协会会长办公室。
办公桌上的物品摆放得一丝不苟，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一丝人味儿。不过按照这件办公室的主人来看，在这里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实在是没有必要的，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乔煜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刚刚在海滩上捡了个人，身上浓重的腥味一时半会儿当然散不了。里面的男人最不喜欢这样，尽管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一般来说，乔煜不会在意他人的习惯，毕竟能让他乔煜来适应自己的，还真没有几个。
这是个特殊的人。他行事作风一向是这样，乔煜也不喜欢以至于极其厌恶，但如果惹了他发怒，申请培养实验体的事情八九不离十会泡汤。
而恰好，他非常需要那个带着地球另一边的了无生气的神秘气息的男人。
不只是他需要，人类也需要。
“会长，我有事情需要向您请示。”乔煜轻轻敲了门，用着近乎温柔的语气，“我能进来吗？”
“当然。”低沉的男声从门后传来，“我随时欢迎乔组长。”
古朴的红棕色木门被“嘎吱”一声打开，一个优雅英俊的男人身着西装，面带微笑地在办公椅上坐着。
他似乎和总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自带着些平静古老的气质，如果要按照几千年前的词汇来形容，是“绅士”。
一头灿烂热烈的金色短发被他利落地梳起来，脸是完完全全的西方面孔，眉毛颜色很淡，底下是深邃而引人注目的宝石绿瞳孔。高挺的鼻梁在稍微内敛一些的脸部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上唇显得有些薄，但也无伤大雅。
但不知为何，他在与人对视的时候，总是充满着压迫和强势的意味。
眼下他正是用这样令人汗颜的眼神看着刚刚进来的乔煜：“乔组长，我其实说过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叫我布兰温吧。”
乔煜礼貌性地笑笑，说出来的话却不大友好：“布兰温会长，我想我们并没有多么亲密，您也称呼我为乔组长，不是吗？”
布兰温见他这个样子，也没有显出不耐烦的神色，只是姿势由正襟危坐转为了慵懒的二郎腿。
“有什么事，请说吧。”布兰温一贯不露出他那双美丽如艺术品般的眼睛，此时也只是微微眯着。
“我的部下们在爱尔斯湾发现了一个身上带有‘烈焰国度’爆炸残余碎片的人。我认为他很有研究价值，请您允许我成为他的研究员，这或许会对当前我们掌握的信息有决定性突破。”
乔煜单膝跪地，向他行了代表星际时代最高敬意的礼仪。这本来源于西方，那里的人崇尚的是动作上的优美，如果放在美人身上就更加让人觉得心软。
他一只手放在肩膀一侧，浓密而乌黑的睫毛垂下，锋芒毕露的眼睛刻意收敛，便在威严不可亵渎和令人疼惜之间自由地切换，就连在布兰温面前刻意的示弱，也让人觉得美人的姿色是浑然天成。
只可惜布兰温似乎天生瞎了眼睛，从来不吃乔煜的这一套，对于他此时的收敛锋芒视若无睹。只是微微蹙眉，温声提醒：“乔组长是不是忘记了，总台从来不养来历不明的生物，这是我来到这里制定的第一条规则。你要公然违反吗？”
“我想，总台设立的意义正是在于此。我们的使命是拯救人类，召集了天下的学术人员，务必要掌握住这场灾难的核心与原因，从而解决这一次的危机。”乔煜从来不做什么无用功，见他也不再客气，便直接开始对峙，“我是这其中的一员，应该有资格决定这个研究工作的开展。”
“你是想说这种话来压制我吗，乔组长？”布兰温轻蔑一笑，“或许你忘了，谁才是这里的最高执行长官。”
乔煜：“看来会长并不和我站在同一方，那么就不必再谈，但我已经叫属下将他带回总台，以后他的治疗费用和吃穿用度都由我来负责，我会以私人的名义资助他，会长无权干涉我的私人生活，就请您当作今天我没有进来过吧。”
说完，乔煜便直接转头离开了会长办公室，没有一丝犹豫，也让人没有挽留的余地。
乔煜这人就是有这么个特性，厌恶的地方即便需要踏足，在他走之后也不会屑于留下一丝属于他的气息。就像现在这样，会长办公室在短短几秒内便没有了一丝一毫乔煜刚刚来过的痕迹，连空气中也立刻充斥了像平常一样令人不满意的木质气息。
“真绝情。”布兰温眯起眼睛，“乔组长总是这样，明明讨厌却让人割舍不掉啊。”
———————————
乔煜的研究室并不在总台，而是在卡兰堡市原来的郊区境内。那里清净，而且离总台远，自然也就少受些管束，也不需要每天无休止地投入工作。当然，这也是乔煜在灾难前自己包下的地界，所以现在面对布兰温，乔煜也没有一丝惧怕——这属于乔煜的私人财物，会长无权过问。
总的来说，就是“财大气粗”。
回到研究室，这里还没有组里的人来。乔煜摸出了刚刚藏在袖口里的那一个小胸牌，似乎是银的，而且是纯银，所以此时早已经被海水浸泡氧化，黑出了一层锈迹。
乔煜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迹，虽然模糊不清，但纯银的胸牌，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学校——也正是他的母校，世界顶尖学府，圣利尔学院。
学院向来以培养高精尖高智商的人才而闻名，而且也确实没有人砸过学院的招牌。乔煜当年是整个学院的骄傲，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少年，闪闪发光，甚至让院长亲自为他而设计了学院的新标志，也正是那个胸牌。
仔细想想，刚刚那个人似乎长得不老，要比乔煜年轻几岁。如果他是圣利尔学院的学生，在入学以后得到这个胸牌确实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现在他有头绪了，圣利尔学院向来有用纸质档案记录学生信息的传统，虽然免不了被人诟病落后，但这时候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对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