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天》原非远

26、泯灭

　　东宁路。

　　顾晓彤照常来到巷子里，弯着腰，百无聊赖地盯着墙上的广告看，这是第几个月她也忘记了，那个人从没来过，但她也不着急。

　　沈素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眼前，顾晓彤问：“怎么，愿意相信我了？”

　　沈素木讷地点头，说：“你想怎么办？”

　　“当然是要报复她了，”顾晓彤说，“总之就是要教训一下。”

　　“我希望她去死。”沈素说。

　　顾晓彤一愣，似乎有些惊讶这种话会从一张怯懦讨好的面孔下说出来。

　　沈素疲倦地眨了眨眼，说：“以后见面，都在这里，就算要换，也要找没监控的地方，知道吗？”

　　“你打算怎么杀她？”顾晓彤说。

　　“你就一点也不害怕？”沈素问。

　　“我妈都死了，我怕什么。”顾晓彤轻蔑地笑笑。

　　“那好，我现在就把计划的全部告诉你，”沈素平静地说，“6月14号，高考最后一门结束，你要想办法留在考点，第二天我会把夏言带过去，你按我的指示做就好，你会被分配到哪一个考场并不重要。”

　　沈素详细地将全部计划告诉了她，顾晓彤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说：“看不出来，你挺厉害。”

　　在一种非常诡异的气氛下，两个人开始准备作案的全部工具，有天顾晓彤被叫去了沈素家，当时沈素在家织着什么东西，顾晓彤看着白色的丝线在她手里逐渐缠绕成型，问她：“你在做什么？”

　　“这是我那天要穿的衣服，”沈素低着头，“不能去市面上买，会被查到。”

　　“你们重点学校的就是聪明，”顾晓彤边说边在旁边坐下，“你想好了？”

　　“从我找你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沈素说，“怎么，你还犹豫？”

　　“没有，”顾晓彤说，“我早就不怕坐牢了，对了，之前没问，到时候你要怎么把夏言带去天台啊？”

　　“我有我的办法，你不用操心。”

　　这时候顾晓彤注意到沈素衣柜上堆着很多漂亮的小礼品，便开口道：“挺有雅兴，买这么多小东西。”

　　“夏言给我买的，”沈素头也不抬，“里面还有块儿能调时间的石头，你喜欢就拿去。”

　　“那是什么东西？”

　　“我当时也问她了，她说只对我们学校走廊的钟表管用，很贵，我没试过。”沈素回答。

　　“你以前对夏言那么死心塌地，说明她真的对你很好喽？”顾晓彤看她。

　　“养狗的方式罢了，”沈素垂眸，“有钱人给狗吃的都好。”

　　昏暗的灯光下，顾晓彤撑起下巴，摆弄着墙壁上泛黄的日历，没再说话。

　　沈素织着织着，忽然觉得手上一凉，她并不在意，默默擦掉了眼泪。

　　顾晓彤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为什么流眼泪没有表情？”

　　“我不知道。”沈素说。

　　2011年6月15日，晴。

　　夏言登上天台，那个自称知道她举报证据的人却没有出现，她皱起眉，身后响起脚步声。

　　沈素出现在她面前，平静地说：“证据在我手里。”

　　“什么证据，你有毛病吗？”夏言终于难掩厌恶，“不是说好陪你最后一次就分手吗，你又在搞什么。”

　　沈素从手机里点开那份记录，递给她看：“现在信了吗？”

　　夏言浑身剧烈地一颤，似乎难以相信。

　　“你不介意我把这些发给你妈妈吧？”沈素说。

　　“别……”夏言赶忙出声制止，“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就是了。”

　　“你跟我和好吧，夏言，我会对你好的，”沈素说，“怎么样？”

　　“不，”夏言果断拒绝，“我又不是同性恋。”

　　“那你之前跟我算什么？”沈素问。

　　“算我倒霉，”夏言蹙眉，“别忘了，你那些照片还在我手里。”

　　“我不在乎，你发出去又能怎么样，”沈素说，“但如果我把这些发给你妈，你的麻烦就不止那些了。”

　　一瞬间，夏言的脸色惨如白纸。

　　两个人纠缠了很久，沈素清楚这件事情是对方的死穴，迟迟不让步，她看见夏言跪下求她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人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高傲。

　　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无名的快意。

　　对方似乎焦虑到了极点，已经开始抓挠自己的胳膊。

　　过了一会，沈素轻声道：“我们继续在一起，我就当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不可能。”夏言说。

　　沈素一把将她推下了楼。

　　一声尖叫。

　　她抬眼看了看天空，湛蓝的天幕下，雨点纷然坠落，如同飘摇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