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选育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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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的走走停停间，面前的浓绿终于开阔，视线穿过，隐隐可见不远处的凉亭，道路侧旁立了一块一人高的灰白坑洼石头，上边写着“清憩亭”，这才是到了。
他们从前边精雕细琢的拱门中穿过，路过芬芳馥郁的各色花草，在满园的绿意与生机之中，行至凉亭后方的葱郁竹林。
小艾在前边一面牵着靡乐的手，一面向青梓道：“使节哥哥，这里的便是淡竹了。”
靡乐也看过来，青梓和凌庆一前一后，这一路上是没一句回应，也难怪小艾对她姐姐看这个姐姐看那个的。
女孩又补充道：“使节哥哥且先看看哪一株最合心意，选好了告诉小艾，随后小艾来取种。”
青梓思索片刻：“小使者担任此职，自然知道哪些媒介是为同类中的翘楚，我不善甄别，能否代劳？”
“哼哼，那小艾就找一株长得最健壮的来，如何？”
青梓颔首，他的本意是对媒介的状态不在意的，只是想到眼前的小使者对绿巫仪式的关注和方才展现出的对身份的骄傲，恐怕不会允许他随意选择，为避免对他态度的指责，让小艾自己选是最妥当的。
小艾也很配合，上下打量一番面前的竹林，略过主干纤细的，又望向那些枝繁叶茂的，左右对比后，又钻进了葱郁的林子里头。
趁着小艾离开的空档，靡乐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的身体不要紧吗？让小艾给你看诊，其实不如绿巫大权的，她可能……有古怪。”
这是在提醒他小艾逾矩的事？还是试探他究竟要用生命的具象做什么……
“她说了她是天愈师，又曾有公主认可，想必效身宫廷，无碍。”
“那你用生命具象要做的事是比自己的自己的身体还重要的么……”
“……与你无干。”
靡乐讨了个没趣，分明是她眼见小艾有异常，好心提醒。这家伙还不知好歹，以为她又要多管闲事。
“不是我多事，上回看见同小艾身上一般的异样时，天动异象，雷鸣电闪，很是吓人呢。如今虽没有那日的阵仗，但她身上的天意未必就是好的。”靡乐声音压得低，没叫小艾听见:“能有一个更稳妥的方法，为何要放着做其他事呢？莫不是此事比性命都重要？”
“……”
是否比性命重要，他不知道，或者说，他不在乎，虽然最初连凌庆也不支持此行，但只要有一个机会，能让他做到天衣无缝，那他就那一定会做，其余的都无关紧要。
靡乐见青梓不答，心说这又是他的什么小秘密，自己接话了：“算了，你且都说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当我多嘴吧。”
“只是自己能选的时候，还是勿要让未来后悔的好……健康地活着可是要事呀。”
此时，不远处的小艾拍拍身旁的竹杆子，望向青梓：“使节哥哥这个如何？”
小艾选的竹子不高，但粗壮挺拔，笔直繁茂，敲击的音节也有力沉厚，确实是好的。
“嗯，取种吧。”
小艾收到信号，靡乐也瞧过去。
只见浅绿衣裙的女孩伸出手，贴在厚实的竹杆外侧。她闭上眼，原本空气中的点点翠绿聚集了过来，将一人一竹包裹。
莹莹绿光顺着小艾的手接受引导，徐徐流向高大的竹。一时之间，竹节交接处抽出一根根枝条，环绕着主干中心生长。枝条又很快发出叶芽，抖落出新叶，一簇接着一簇，舞动着生机。
待到那淡竹生长到约四丈，青绿的叶子染上淡淡褐黄，整株也不似方才那般盎然。绵软的枝叶间育出一条条穗状的明黄色小苞，密密麻麻的，飘出淡淡竹香。
一竹子的褐绿与金黄，仍在颤抖着生长，结出随风飘摇的丰满，托起一丛翠绿中的金玉繁茂。
渐渐的，竹子周围的绿色淡了，竹身的青绿也褪成褐黄，飘荡的竹香散去，满满一竹冠的晶莹闪烁在阳光下。
“好了。”小艾自语，而后吹响了从胸口衣褶里取出一的根小巧木笛。
未听见笛子有声响，靡乐却觉得周遭的一切流动起来，气流划过，风声流转，带起竹叶摩擦的沙沙声，奏着空灵。
无形的风盘旋着收拢，吹起小艾的碎发罗裙，也剥开竹子枝叶间孕育出的果实。一颗颗细小的剔透的青绿跟随气流向上、缠绕，编织成一缕缕闪光的青线，汇聚在枯黄的竹顶端。
忽的，流转的气止了，恍若飘落的羽，将头顶的一簇翠绿洒下，金碧明灭之间，一捧青珠降在小艾手中。
“使节哥哥姐姐们请随我来。”
女孩将他们引至一旁的凉亭，用匣子盛好了方才收获的一手青绿。
她看向青梓，神情无名严肃了些:“接下来是要与媒介建立连接，使节哥哥既然不是为了康复身体求得伟力，那还请告知是要这生命具象作何用处？是否会对公主仪式造成影响？”
“只是用作制一副傀儡的躯壳。”青梓从袖口中取出一个银□□致的小盒，放至小艾面前：“小使者大可以检查。”
小艾打开盒子，瞧见里边是一颗拇指大小的浑浊血珠，又隐约散出薄雾一般的白光。靡乐也将这物件收在眼底，不同于先前那块翠玉，这东西里的伟力让她觉着更亲近，相较也更纯粹。
“小艾不是会感知天意的，看不出这结晶是否有问题。”小艾将小盒归还，也收好了自己面前的那盒种子：“但是公主身边有人会，一会儿若是他点头，那小艾再将这媒介给使节哥哥，如何？”
“自然是客随主便。”
青梓这边事毕，小艾便转向靡乐：“那漂亮姐姐想用什么作媒介，方才小艾同姐姐说了那么多，姐姐可有中意的？”
“方才途中看到的白玫清雅秀丽，馥郁醉人，我就很是喜欢，只是……到底它也是用作承载伟力的媒介，我却不知要这生命的具象做什么。”
小艾显然没料到靡乐如此回答，眨巴着眼：“当真？那姐姐来这荆华园是做什么的？”
靡乐还未想好如何回应，就见面前女孩的小眼珠子轱辘转，扫过一旁的青梓和凌庆，恍然大悟，笑道：“莫不是来陪两位使节哥哥的？”
靡乐哑然，却也只是颔首。就当前的情势看，好似也是这么回事。
小艾倒眉飞色舞了起来，又靠得靡乐近了些，眼里藏着机灵，做贼似的小声问道：“那姐姐更是想陪谁来着？”
两个都不想陪，想回家。
只是小艾古灵精怪得很，像是在好奇什么，靡乐不解，想快些搪塞过去，以免穿帮：“……其实，两个都差不多。”
这一句似乎更不得了，惊得小艾在一女两男间捂着嘴，头转成了拨浪鼓，大睁着眼不知看哪边。
这小姑娘又想到什么了……靡乐一面诧异，又难免惊慌，看向青梓和凌庆，挤眉弄眼地想那二人快些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只是早些时候不见他们二人说什么，现在却避着她讲起了话。
看来旁的指望不上，还得靠自己。
靡乐轻拍小艾肩头，叫这姑娘别再想些不着边际的事：“先不说这些……小艾，你不问问另一位使节要什么做媒介么？”
“啊对……还是正事要紧！”小艾回神，只是看着面前两位的神色一时多出了几分复杂：“高个儿的使节哥哥，姐姐说她暂时不知要什么好，叫小艾先问问哥哥可有心怡的媒介？”
凌庆看过来，稍作思索：“正好，方才便听小使者自称天愈师，那我也想请教请教。”
他挽起左手的衣袖，露出一道大得好似划开了整个小臂的伤疤，成片的青黑伏在皮肉下，隐隐可见猩红在其中涌动，看了叫人心惊。
“此乃数年前一场动乱留下的伤，那时有歹人不知用了何种邪异矩器砍伤了我，以致之后我每每动用伟力，它都叫人疼痛难忍。这么些年我寻了许多医士，也未有一人能真正治好它。依小使者看，如何呢？”
小艾看罢倒是面不改色：“不怪一般的医士治不好，因为这伤不是伤在身体，是把使节哥哥身上的天意给侵吞了。”
“何以见得？”
“使节哥哥既说伤是数年前留下的，那过了如此久却不见好，想来是当时也未能好好处理，是以落下了病根。又说是使用伟力时会发作，那再看这皮肉下的青黑，便知是那矩器内的诅咒留了下来，在侵蚀使节哥哥身体里的天意。”
“你说那邪异的矩器中蕴含的力量是诅咒？”
“嗯，使节哥哥受猩红注视，应该知道天意始有三色，三者聚而为一是为白，但也有不属于这类体系中的力量；它们剔除了天规的掌握，不含天地原生的伟力，只显出黑，吞食天意，也就被视为诅咒。”
“那小使者可有办法医治？”
“使节哥哥先近些给小艾看看。”
凌庆应声靠近蹲下来，小艾一手搭在了他的伤处。
紧接着，淡淡的青绿覆上狰狞的创口，好似轻柔的絮，融进了不堪的秽土。
只是不一会儿，光芒便收敛了，小艾轻轻叹气：“使节哥哥，你这小艾治不了……只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借助此次仪式的媒介，重塑哥哥的这条手臂，也是能痊愈的。”
“这我倒是不意外……”凌庆收回手，重新站直了：“只是如此看来，你们天愈师也不是有能耐的，就算是在天规的领域，仰仗的也依旧是最接近源头的那份力量。”
“使节哥哥自己最初受伤时未能及时医治，如今便怪不得旁人。”小艾瞪了一眼凌庆，语调不自觉高了：“况且诅咒能侵吞天意，亦能乱人心智，便更少有身负诅咒却又康健的案例，小艾是保险起见，不想只是稀里糊涂地给使节哥哥治得个皮毛，哥哥倒是以为小艾是束手无策了？”
“若真是有绝对的伟力，又怎会唯唯诺诺不敢尝试？”凌庆好笑，小丫头片子嘴倒是硬，不行就是不行，找再多的托词不也是一样？
“若真是有绝对的伟力，使节哥哥又怎会受这伤、又怎会远赴千里求助于我们青垢的恩泽？”
凌庆闻言霎时冷笑一声，这一句算是戳到痛处了，他脑子一热：“谁稀罕……”
“小使者不如替他看看什么媒介最为合适？”
所幸青梓及时打断了凌庆祸从口出，再次摆出一副苦恼模样：“他来青垢之前，便听闻天愈师能为一般医士所不能，是以抱了过高的期待，如今才会恶言相向。但小使者既然能得绿巫赞誉，自然是有过人之处，医者仁心，小使者莫要与他计较，择一样合适的药引媒介才最重要。”
小艾哼哼两声，又托起圆润的小脸想了想，便直直向他们来时的方向走去。
“殷醉廊栽有黑枣，是生骨长肉的大好滋补，高个儿的使节哥哥若是信得过小艾，来就是了。”
青梓身后的凌庆好似更被这话给激着了，猛吸一口气，张嘴不知又就要说出什么话来和小艾对着干。
青梓哪能察觉不出这人的动静？
“莫要坏了事。”
凌庆被堵了个正着，却也知道自己嘴上不饶人是无用，眼下确实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只能咬牙切齿地跟上了小艾。
随后几人跟着小艾爬上了一处高地，沿着台阶，看着汩汩清泉向下，枝叶交错间，一条蜿蜒淡雅的亭廊始出来。
回廊侧旁栽着高矮不同，或匍匐或直立的树木，皆枝繁叶茂，不少伸进了回廊内，似在邀请游人。
最终，小艾停在了一棵数人高的大树前，也没问凌庆是否对它满意，便重复起先前的步骤，汇集周遭的天意催熟，并用那木笛状的矩器收获了树上满满一冠的黑紫果实。
小艾取了其中一颗饱满硕大的乘在盒中，递给了凌庆：“使节哥哥将伤口划开，让血滴进去，便可与之建立联系。”
话罢，小女孩从身侧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拎着末端在指尖转悠：“使节哥哥自己来，还是小艾帮哥哥？”
多说无益，凌庆和小艾性情不和，也就不怎么客气。他眼疾手快，抓住了旋转的柄，也不管这样惊着了小艾，飞速将那匕首攥到了自己手里。
随后凌庆掀起衣袖，手起刀落，含着漆黑的血从创口浸出，准确滴在小盒中的黑枣上。
只见那血接触这果实没多久，便如同雨水溶入土地般消失不见，少顷，果实又现出淡淡腥红的荧光，是靡乐曾在知晓凌庆姓名时看见的颜色。
小艾惊魂未定，却看见凌庆行云流水地完成了连接，还面不改色地扎好了自己划伤的伤口，也不想跟他吵，拿上了种子便看向靡乐。
再一次确认靡乐未能想好用媒介做什么后，小艾肉眼可见地高兴了不少。
“漂亮姐姐，那我们接着就去找公主完成天规的链接吧！哼哼，公主也跟姐姐一样漂亮呢，人也亲切，小艾可喜欢公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选育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