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夏》小北何时归

64、（5）

　　（5）
　　萧扬一下飞机就见着苏小拉从一群接机人中脱颖而出，异常激动地冲自己猛挥手，边挥边跑，跟踩了风火轮似的狂奔至眼前，男生刚准备报以同样热情的拥抱，苏小拉愣是猛刹车，从他怀里弹了出来。
　　“你大爷的，一见人就色成这样！”女生擂他一拳，又指指身后，“韩诺和珠儿也来接你了，咱多够意思啊！”
　　“我瞧你刚才那样跟□□忽然见着肌肉猛男似的，我还以为我们会来个激吻什么！”萧扬哈哈一笑。
　　“滚，色情狂！”苏小拉踹去一脚，“咋没带家属来啊你？”
　　“我这不是全为了你着想么，带着刘苏苏怎么和你私会啊？”萧扬和迎上来的韩诺击掌，“得，想不到你们仨奔一块了，韩诺你们也真是，拖这么硕大一灯泡多刺眼多败兴啊！”
　　苏小拉拿眼横他：“我有你硕大？”
　　萧扬一笑：“行了，现在凑两对啦，苏小拉咱俩互相照耀吧，为党和国家做贡献！”
　　“谁和你凑一对啊，也不先去整个容！长得跟车祸现场似的！”苏小拉一挽蓝珠儿，“你和韩诺凑一对还成，我和珠儿一对！”大步流星拖着蓝珠儿往前走。
　　蓝珠儿不干，“别呀，整得我们跟两对同性恋似！”
　　萧扬在后边喊，“苏师太，你就从了老衲吧，谁让你在一如饥似渴的年纪遇上一如狼似虎的我呐？”
　　苏小拉窘得撒脚狼奔。
　　到旅馆重新分房，男女各分一房。苏小拉松口气，回房在床上蹦啊跳啊的，萧扬冷不丁进来了，说你干嘛那么亢奋，你现在不是应该处于情绪的低谷期么？
　　“哈？”苏小拉没领悟。
　　“没能和我一块睡呗！你别装了我知道你现在特郁闷！”
　　“滚，和你一房间，我多危险呐！”苏小拉气闷。
　　“呵呵哈哈……”萧扬脸快笑抽筋了，“师太，应该是老衲我比较危险吧？”
　　一行四人第二天在黄山风景区转悠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蓝珠儿说累了想回旅馆。萧扬背着相机包说想再拍点照片让其他人先回去，结果苏小拉韩诺都想再转转，蓝珠儿只好一个人先打道回府。
　　“这婆娘怎么成天板着一张脸啊，难缠！”萧扬瞥了眼蓝珠儿的背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苏小拉推他一把，“人家男朋友在旁边呢，说话注意点！”边说边打量韩诺的神色，韩诺情绪似乎没受什么影响，淡淡一笑。
　　三个人在狮子峰拍落日，观晚霞，赤红，丹红，丹红，暗红，夕阳的色彩一点点深沉，直至完全消失，只剩下丝缕灰霭。苏小拉见萧扬拍得没完没了，就拿胳膊撞他，“装什么高雅啊，你这种人渣型的不是偷拍人美女的那种么，何必对着一太阳在那矫情呐？”
　　男生横她，“你个卖粉的，刚才那张多唯美多巧夺天工啊，给我撞糊了！我就算是一人渣，也是人渣中的精英，是复合型人渣！美女我一路拍多了，腻！”
　　韩诺拍拍萧扬的肩，“是拍回去给刘苏苏看？”
　　“她？她要是追根究底我不彻底暴露了和苏小拉外出偷情的丑恶嘴脸？我拍回去给我家夏未看的，人多可怜啊，上个什么破英语培训班，死去活来含辛茹苦的那么折腾，再说了。她半个月不见我肯定想死我了，我得拍点照片回去哄哄她，她最喜欢山水了！”
　　苏小拉就差踹萧扬下山了，“偷你妈的情，发觉你不是一般的恶心！”
　　韩诺特无奈地直摇头。
　　“对了韩诺，你们一起来玩的事儿夏未知道不?”萧扬忽然想起一严重问题。
　　“应该不知道吧，之前我们连你都没告诉啊。”顿了顿，瞅眼苏小拉，“主要是她特闹，就想把你叫过来管管……”
　　苏小拉嘴巴撅上天了。
　　“嗨！我怎么觉着我们几个特混蛋哪，把那孩子一个人扔下跑这儿来潇洒。要她知道你和蓝出来一准悲痛欲绝，多心碎多悲情一弃妇啊，我说韩诺你本来就一特冷淡的人，还找了一更冷血的女的，你什么眼光啊，我家夏未哪点不好了你活生生抛弃人家？”
　　“……。”韩诺无言以对。
　　“来来来，我帮他和你解释，那是韩诺发神经了嘛，谁不知道当年那什么破晚会他兴致勃勃跟着蓝跑了啊，夏未也不闹也不挽留，散了也好，要我可受不了这么诡异的男生！其实主要是我们夏未大方，做姐妹的嘛，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苏小拉瞪韩诺，今儿个有机会翻旧账发发余怒感觉真不错。
　　回的路上三个人沉默不语，苏小拉感觉特怪异，就怂恿萧扬讲讲小时候的事儿，萧扬想半天想不出，就说，“那我讲件夏未的事吧！”看韩诺一眼，男生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却显然侧耳在听。
　　夏未小学的时候有一挺好的女生朋友，叫玉菲，那个女生好像是天生小儿麻痹，走路有点瘸，自尊心挺强的，脾气也特大，全班只有夏未受得了她，也只有夏未愿意和她做同桌。那女生家境不太好，好像是残疾人家庭，家里拿低保的，那女生又不敢伸手向家里要钱买那些女生喜欢的小玩意，又不喜欢被其他人嘲笑，所以脾气很古怪，看见人家女生手里有新鲜玩意就心理扭曲在那尖酸刻薄地说些很难听的话，夏未看不过去，老是把自己攒的零花钱拿出来给玉菲买些漂亮的发卡文具之类的。其实那女生已经扭曲到一定程度了有些人挺讨厌她的，是一大话王，特别会在男生面前装可怜。那女生喜欢班上一小男生，那会我们没事成天在那起哄，说那小男生喜欢夏未。其实那会我们多小的孩子啊瞎闹这玩而已，可是玉菲就记恨上了。有回下大雨，她回家不方便，夏未就陪着她，准备把她送上公车再和我一起回家，结果那女的装摔倒，夏未去扶就顺势使劲把她推泥水里了。我当时就跟在后面几步远，看着气坏了，周围人特幸灾乐祸，笑得生儿子没□□的一群王八蛋，我冲上去揪住那女生的领子差点就真抽她了。你们没看到当时那情形，夏未浑身滴着泥水别提多狼狈还要拼命求我千万不要动手，我一心软就停手了，可那女生在那跟杀猪似地嚎，说是被我打了。后来事儿闹挺大的，那贱人一口咬定是夏未自己摔倒的，还特地跑到她喜欢的那小男生面前哭诉。学校让我俩写检讨，我俩都不写和教务处杠上了，老师看没法收场就私下找夏未做工作威胁说我们不听话首先就把我给开了，夏未才哭着拉着我把检讨给写了，还在班上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大声念。我们明明是被冤枉的，凭什么要那么遭罪啊？夏未不准我再去找玉菲的麻烦，这事就算了了，老师也把她们调开了，那女生单独坐。
　　过没多久那女的找夏未和她道歉态度巨诚恳又哭又做保证的，夏未傻傻的就答应和她和解了。那女的去过夏未家，她特别羡慕夏未有许多漂亮的洋娃娃，她开口求夏未把夏未自己最喜欢的那个送给她，这人简直人格有问题受不了人过得好，夏未虽然特别舍不得还是答应了，还是我陪着她去精品店把那娃娃包得漂漂亮亮的。夏未还特地挑在放学后送，就是怕人家嘲笑玉菲。当时那女的笑着接过去拆了包装纸接着就从楼上把那洋娃娃给扔下去了。那段都下雨，夏未跑下去捡，可是娃娃给砸得面目全非的，她蹲那儿哭了老久，那个贱人就在楼上笑得惊天动地的整个已经变态了。我费了很大劲才把夏未架回去。那天下特别大雨，那女生自个儿回家，被车彻底撞断了腿，就再没回学校。接着就有许多传言，说什么的都有，最夸张的一个版本就是说我和夏未合伙把玉菲推人车轮下了。那小男生以为自己多有正义感呐，在班上指着夏未说她特恶毒什么的，我为这事把那男生拖去男厕所狠抽了顿。那件事对夏未打击特别大。
　　萧扬说到这里停下来，脸转向窗外。
　　呼呼的风声刮着窗棱闯进来。
　　瞬间狭小空间内的闷热被挤散。
　　“你……”苏小拉屁股不自然地在座位上挪了挪，“讲的这个夏未从来没和我说过。干嘛讲这么沉重的话题啊……”
　　“我是想说，那孩子打小就特傻。所以有时候为了维护她，有时候我对你们比较过分，希望你们理解。”
　　“有过分吗？有吗？你就那次抽完韩诺这事儿就算完了？我还期待着看你进一步行动呢，结果你俩还接着做兄弟呢，德性！”苏小拉暗自觉得这话挺混蛋的，简直落井下石。
　　韩诺倒坦然，面色未变。
　　“以前的事儿既往不咎了，怪我那段神魂颠倒成天跟刘苏苏缠绵去了没照顾好她。”说到这个，萧扬还是一副懊恼的样子。
　　苏小拉脱口而出，“可有的东西不是你管的来的，这也不是你们玩过家家的小时候！大家都在长大，其实许多东西她自己应付得来，可能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再说了，确实啊，我觉得你为了维护她会得罪很多人！比如刘苏苏什么的，我还从没见过哪个的女朋友这么不被重视的，刘苏苏那种优等女生受你那份糟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这个我不想和你讨论！”萧扬揉揉头发，“妈逼今天风可真大！”
　　车到的时候韩诺长舒口气。
　　晚上韩诺坐在窗口抽烟，脸被他喷涂的灰蓝色烟圈湮没，萧扬洗澡出来也坐在旁边，接过男生递来的烟借了火，两个男生一声不吭对着无尽的黑夜各自吞吐。
　　最后一支香烟熄灭的时候，萧扬转过身狠狠擂了韩诺一拳，“哥们，我觉得你真他妈是一混球！”
　　“我他妈也觉得是。”韩诺掐灭手中的烟头，扔向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