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梦中人》西昙云子

46、调查

　　那人连忙止步，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
　　风灵舞走去窗台边，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示意他过来。
　　那仆人连忙走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风袭在一旁不禁疑惑道：
　　“灵舞，为什么要让他留下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风灵舞看向风袭，语气好了许多，灿灿一笑。
　　“哥哥真聪明。”
　　随后，话锋一转，看向那人。
　　“不过，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我需要他去帮我做一件事情，但在那之前得先把他的耳朵治好才行。”
　　他起身蹲下，闭眼在那仆人耳朵上嗅了嗅，他们的伤口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自行痊愈的，就算涂了药也会留下一些气味。
　　他离得太近了，那仆人都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
　　他以为风灵舞是想吃自己的耳朵，想往后退，却又被他一手按住，在他耳边低声道：
　　“别动，否则我杀了你。”
　　他刚说出口时连自己都被这句话惊到了。
　　这几天杀心未免太重了些，动不动就是杀杀杀的，想改都改不掉。
　　虽然这声音对那仆人来说还是有点模糊，不过勉强能听懂意思，他也就不敢躲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继续跪在那里。
　　经由这一番，风灵舞终于得出结论，他的确有耳疾，但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他的耳道是有人用细长的树枝之类的东西弄伤的，而且手段极为残忍。
　　风族的植物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能量，被树枝碰过的地方多多少少会沾染上一些能量气息。
　　如果不经过刻意的处理是不会消散的，而且耳朵里面极为脆弱，一般人在洗澡时都会避免耳道进水而不是专门清洗耳道。
　　正常人尚且如此，更别提耳朵受过伤的人了。
　　而他的耳朵里有一股很浓重的植物毒液气味，和血的气味掺杂在一起，如果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来。
　　毒液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进到他耳朵里呢？
　　只会是人为。
　　“有什么发现吗？”
　　“他的耳朵是被别人弄伤的，里面有毒液，很可能是之前那帮人。”
　　听到毒液，风袭的面色都凝重了一些。
　　“我先帮他治疗吧，这样沟通起来也方便一些。”
　　“好。”
　　风灵舞把两手轻轻覆在那仆人的耳朵上，手心盖住耳道，开始施法。
　　风族精灵的身体是力量做的，受了伤之后补充力量，身体就会自行痊愈。
　　比起药物治疗，这种方法更快一些，也更容易见效。
　　他闭眼默念法咒，手心中不断涌出淡绿色的莹火，涌入那人的耳道之中。
　　植物的力量在慢慢治愈他。
　　他感到耳朵没那么痛了，一股很温暖的能量涌入耳朵里，渐渐的，他听到了外面的鸟鸣，以及风灵舞粗重的呼吸声。
　　我能听到了。
　　他看着风灵舞，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他在帮我治疗耳朵？
　　可，他们不是都说他很坏吗？
　　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他还帮我治疗耳朵……
　　风灵舞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从自己体内强行将力量抽出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
　　他昨天就将许多力量给了那条鱼帮他进化，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今天又抽能量，已经快超负荷了。
　　起身时，他眼前一黑，差点倒了下去，被风袭一手接住。
　　“灵舞，你没事吧？”
　　眼前的视野逐渐清晰了，他借风袭的力才得以站起来。
　　“我没事。”
　　“我先给你注入一点力量。”
　　他正说着将手放到他的后背，开始施法。
　　一开始还只是一点点，可到最后越来越多，已经远远超过他失去的了。
　　风灵舞赶紧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开。
　　“咳咳，快住手，我不要你的力量，你给我的太多了，你会受不了的。”
　　风袭一手按住他，温声道：：
　　“我没事，这些年修行，攒了很多力量，这一点不算什么。”
　　“可……”
　　“宝贝乖，我真的没事。”
　　风灵舞这才没有拒绝，有了风袭的力量，他感觉好多了。
　　回到椅子上坐下。
　　那仆人连忙道：
　　“谢谢王子治好了我的耳朵，我感激不尽。”
　　风灵舞冷眼看着他，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我给你一个吧，暮尘，怎么样？”
　　“谢王子。”
　　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活没有干完，再耽搁下去是要被主管骂的。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风灵舞有些不满，给你治疗消耗了我这么多力量。你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不允，我治好了你的耳朵，你不想法子报答我，就这样一走了之，真没有礼貌。”
　　或许是因为风煜的影响吧，他并不喜欢做只付出的亏本买卖，尤其是对自己不认识的人。
　　他又不是神，没有义务去普度众生。
　　既然救了他，就一定要得到好处。
　　暮尘不敢再起来了，只得低着头道：
　　“请您吩咐。”
　　“我要你去跟踪仲魂，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见了谁，你都要记下来，一但有什么异常一定要及时回来汇报给我。”
　　暮尘听到风灵舞要他去跟踪仲魂，吓得腿都发软了。
　　他只是一个低阶精灵，法力不足，而仲魂是高阶法师，又善于用毒。
　　若是被他发现，他必死无疑。
　　他抬头看着风灵舞，两行长泪落下，浸湿了脸上的面纱。
　　“我……我不敢，要是被他发现，他会杀了我的。”
　　他是真的很怕，说话时全身都在颤抖。
　　可是很奇怪的一点是，就算面纱被浸湿了，他都没有把它摘下来。
　　莫非脸上也有伤？
　　风袭在这时开口。
　　“这个你不必担心，你是替殿下做事，我们自会保证你的安全。”
　　风灵舞蹲下身来，与他视线持平，从兜里掏出十枚金币，不容拒绝地抓过他的手，放在他的手心。
　　“这个，只是定金，事成之后，会给你更多。”
　　暮尘看到手中的金币，心中有了一丝动摇。
　　这些年金价一直在涨，加上他刚才给我的，已经有12枚了，足够我十年的生活开支了，而且还会剩下许多。
　　这些钱，若换成以前真的想都不敢想。
　　“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愿意给我钱。”
　　“当然了。”
　　而后，他突然话锋一转，将手放在他脖子上，威胁道：
　　“但是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会把你送到连鬼都到不了的深渊。”
　　暮尘的后背一凉，吓出了一层冷汗，连忙应道：
　　“我不会的。”
　　风灵魂盯着他脸上的面纱，只露出他灰褐色的眼睛，其余地方什么都看不到。
　　万一他之后把面纱揭下来一走了之，那我岂不是连人都认不出，这可不太妙啊。
　　“不过，以表诚意，不该给我看看你的脸吗？”
　　暮尘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之前脸上有烫伤，丑，会污了您的眼。”
　　“我没事，都给你那么多钱了，总不能连脸都不让我看吧。”
　　暮尘无奈之下解开面纱，左半边脸的烫伤的确很严重，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留下了疤。
　　风灵舞心道：果然，怪不得他不肯摘。
　　他凭空变出一个只有在半边脸的银色面具，递给他。
　　“把这个戴上，一个大男人天天戴着个面纱像什么样子。你既是帮我做事，自然该体面些。”
　　暮尘接过面具，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
　　他治好了我的耳朵，不但没要我一分钱，还这样照顾我。
　　“可主管那边，他不让我们私下乱走……”
　　“没事，我会向外界宣称你已经被我杀了，从今以后，你只是暮尘。这次任务如果你完成的好，我还会助你成为这里的管家，到那时再也没人可以欺负你。”
　　管家……
　　这里的这个职位一直空着，王子有什么事都会直接吩咐仲羽和仲魂。
　　这个职位，在之前真的是想都不敢想，只要那些人不找我的麻烦已经是万幸了。
　　风灵舞提出的报酬太诱人了，他没法拒绝。
　　他戴上面具起身，道：
　　“属下遵命，一定不负殿下所托。”
　　风袭不知从哪里拿过来一把匕首扔给他，被他一手接住。
　　他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说了一句：
　　“拿着防身。”
　　暮尘看到手中的匕首，开心地笑了。
　　“多谢统领大人。”
　　暮尘走后，风袭才终于开口。
　　“仲魂有什么问题吗？”
　　他知道风灵舞不可能无缘无故派人跟踪他。
　　风灵舞起身，点了下头。
　　“我之前见过那些变异的人鱼，他们身上的气息和仲魂身上的太像了，本来还没有怀疑，只是觉得巧合罢了。可是，今天早上他身上有一股鱼腥味，虽然很淡，但还是被我闻到了。”
　　风灵舞的嗅觉一向很好。
　　风族精灵每人的身上都会有不同的力量气息，不是某种气味，而是感觉。
　　有的力量温暖又炽热，有的力量阴森。
　　这些东西，外族很难察觉到，但这对风灵舞来说不算难事。
　　“所以我怀疑，人鱼异变的事和他有关。包括上次他说小辞死了的这件事就足以看出此人绝非善类。派人去盯着没准能查出点什么。”
　　风袭思考片刻，道：
　　“我也觉得他有点问题，你去查吧，我会派人去确保他的安全。”
　　风灵舞走过去环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嘴角吻了一下，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声音有点黏。
　　“有你在真好。”
　　风袭一手环住他的腰，轻笑道：
　　“那是自然。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选他？”
　　“因为他和过去的我很像，而且比我当初还惨，我就忍不住想对他好，他比其他人更需要这个机会。”
　　风袭淡淡地嗯了一声，心不在焉的样子。
　　想到他刚才和暮尘亲近的画面，略有些不快。
　　“之后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你不用亲自来的。”
　　风灵舞偏着脑袋，眨巴着眼睛，一脸疑惑地问道：
　　“嗯？你指的是什么？”
　　“治疗。”
　　其实他刚才就不怎么开心了，只是为了不防碍他的计划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哥哥，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风袭低垂着眼帘，低低地嗯了一声。
　　风灵舞这才想到自己刚才一直在和暮尘说话，还一直在他耳边闻来闻去，还为了给他治疗而差点晕倒。
　　从风袭这个视角上看，离得真的很近。
　　刚才真的冷落他了，如果他人当着我的面和别人这样，我也会不开心。
　　风灵舞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耐心地安慰道：
　　“对不起，我没有在乎你的感受，以后不会了。这种事都交给你，你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如果可以，我宁愿难受的是我。
　　风袭闭眼，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力量气息，低低地应了声好。
　　像一只黏人的猫。
　　风灵舞任他抱着自己，无奈地笑道。
　　“你真的好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