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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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十一点。赤汐宅。
这个时间正是血族一天中精神最好的时候，通常男人会处理些公事或是提笔给妹妹写封信什么的。不过今天，赤汐家来了位尊贵的客人——其实也算不上稀奇，这位客人虽然身份尊贵，但是作为一个已经不断上门几十年的熟客，实在叫人提不起兴趣隆重接待╮(╯_╰)╭。
小桌子上摆了几盘蛋糕和传统点心，外加奶茶和红酒。
桌边的两人像是习惯了，都没有对这诡异的搭配提出异议。
玖兰枢十指交叉置于腹前腿上，背脊笔直地靠坐在藤椅上，棕红色的眼眸是似是而非的温柔：“小瞳什么时候回来？”
“新年之前。怎么，想瞳瞳了？后悔没自己娶了瞳瞳？”男人戏谑地看他一眼，尝了口奶茶，皱皱眉头放下，“果然是小女孩的饮品。”
“其实…我一直都很奇怪……”玖兰枢身体前倾，露出抹性味，“你怎么会放任小瞳嫁给别人？以前是‘我’，现在是爱德华•卡伦。几十年相伴，难道你就真的不喜欢她？”
“想叫我也学你对玖兰优姬死抓不放？说晚了吧玖兰大人~？”人都已经嫁出去好几年了……= =
男人顿了顿，想想今天拉人来喝酒的目的，又说：“你也知道赤汐家的情况，瞳瞳是我一手养大，从她出生起我就将她当做妻子对待，近百年的羁绊，怎么可能不喜欢？”对上玖兰枢难得疑惑的眼，男人想了想，觉得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大概听说过，我曾经爱上了一个人类。”当年他的感情虽然隐秘，在纯血家族里却算不上什么秘密。起码那个小鬼头就肯定知道。
果然，玖兰枢只是略回想一下，就从记忆里翻出这件事，说起来他的记忆力一向很不错：“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不过真不像赤汐君会做的事。”这个男人，是他苏醒后见过的最像纯血的纯血种了，会爱上食物这种事情……还真不是太能想象……╮(╯_╰)╭
男人轻笑：“难道你视玖兰优姬那样的女人如珠如宝就很正常了？”
“请不要再用这种语气说优姬，赤汐君。”玖兰枢神色不变，周身气势却凝滞压迫起来。
“……好吧，我道歉。”男人语气轻松，像个包容的兄长般退让了一步。
“抱歉……是我反应过度了。”眼前这人毕竟姓赤汐，是赤汐瞳最亲近的哥哥，对优姬抱有反感是应该的。
——到底，是玖兰家欠了那女孩的。
玖兰决定不再想那些无谓的事：“赤汐君的意思是，你为了一个人类，放弃了小瞳？”
“不是放弃。只是经历过真正的爱情，就会明白，不是所有的‘深深的喜欢’，都能转化为‘爱’。”在瞳瞳长大之前，他已经爱上了别的女孩。人类有句话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所以即使再怎么喜欢瞳瞳，也不会成为爱了。
玖兰枢沉默一瞬，意味不明地问：“那个人类死了吧？变成了Level E？”就像绯樱闲的爱人那样。
“不，南希不是Level E，她怎么会是Level E……”男人脸上是玖兰枢不曾见过的悲伤和眷恋，“南希，并没有与我在一起。”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有了未婚夫……”
男人总是记不起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的南希。似乎等某一天恍然回神的时候，记忆中就已经有了这个人的影子。
所以他对南希，并不是一见钟情。
严格说来，婚前的南希与他见面的次数一只手掌都数得过来。
那个时候瞳瞳刚在母亲身体里成形，爱妻如命的父亲以需要更多时间来照顾儿子未来的妻子为名将家族事务全部扔给了他。连个缓冲期都没有。
等他回过神来并且意识到自己对那个人类女孩的好感，似乎稍稍有些过头的时候，南希已经嫁给了别人。
所以他的爱恋从一开始就没了说出口的机会。
后来他一直以友人的身份出现在南希身边，既希望她过得幸福又希望她过得不快乐这样的矛盾心理一直折磨着他，叫他几乎无所适从。既不屑于和一个人类男人嫉妒为难，又舍不得就此放手。
——纯血种这种存在，从来都是一旦爱了，就永不回头。
当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南希：你的丈夫对你好吗？
得到的是南希满足的微笑：“他对我很好，我很幸福。”
于是似乎连最后一点横刀夺爱的理由都没有了。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就淡定下来。
没有发生什么的特殊的事，也没有人说了什么特殊的话，就那么突然间，想通了似的。
既然没有办法放下那女孩，那就继续爱下去吧，直到……不能再爱。
男人微微一笑，又说：“南希太聪明，我怕给她带来麻烦，有时候都不敢和她聊很多。就这样，她还猜出了我的身份，当时真是吓了好大一跳！”
南希有时候会约他共进晚餐，或者暮色四垂的时候在花园里喝一杯清茶。
后来当他某次不小心在她面前使用了能力，忐忑不安地等待她的惊吓和疑问，可是她什么都没说，仍旧是那抹仿佛包容一切的笑容。最后还是他忍不住主动问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南希的眼里闪过狡黠，反问他：“赤汐君难道没有发现，我从来不在白天约你吗？”
他恍然，继而释然，最后悦然。
……南希啊，我的女孩，是我小心翼翼珍藏在心底的瑰宝呐~
玖兰枢露出兴味的眼神。
男人知道，自己的故事很好地愉悦了这人。不过他也不甚在意，他只是突然很想和人说说南希尘，那个在他回忆中从来不曾褪色的女孩，无论谁都好。
男人仍是微笑着，眼睛似是看着玖兰枢，又似是仍旧陷在回忆中：“你或许不会相信，南希活着的时候，我甚至连一句‘喜欢’都没有说过。”
“我是她可靠的朋友，是她信任的知己，是她忠诚的武士。
“我的南希，是该远离黑暗和痛苦这些悲伤的字眼，永远平淡而幸福地生活下去……”
南希死去的那天，他曾经问过她，是否还有什么未圆的愿望，南希躺在床上看着他，轻轻摇头，说：“我一生中的确遇到过许多难以抉择的事，但是每一次的选择都是出自本心，或许有着遗憾，却不曾后悔。能活到这把年纪，我很知足，也很满足了。”
“我还能为你做的事，真的已经……没有了……么？”
“要说的话……我希望赤汐君，将来能够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孩，可以陪着你一直一直走下去……再无其他。”
“赤汐君，辜负了你的好意，对不起……”
说的是“对不起”，可是她的眼睛、她的神情、她的笑靥，分明在用最最温柔的姿态说着——“谢谢你”。
那一刻他想，或许，她都知道。
“我不后悔爱上南希。唯一后悔的是，”男人的眼中有着甜蜜和苦涩，“没有在初次见到她时，就说出——我爱你。”
玖兰枢一怔，指尖微动，神色缓缓柔和下来。
双双静默半晌，玖兰枢摇一摇酒杯，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么，赤汐君和我说这些，是想说什么呢？”他才不信这人会无缘无故拉他来喝酒，就是为了追忆初恋，这初恋还是个已经死了的人类，说是自揭伤疤都不为过。而且这简直就是白送个把柄到他手里，还是不收不行的那种。
男人温和地看他一眼，颇有种“孺子可教”的欣慰感：“优姬，玖兰优姬。”
玖兰枢眼神一凛，意识到接下来的话可能是他不太喜欢听到的。
“想要守护心爱女孩的心情，我也有过（甚至比你更甚）。感情虽然是你的私事，但是，玖兰枢，你是我们的王。”王的私事，有时候就是公事，“如今长老院覆灭，血族秩序刚刚重建，猎人协会在一旁虎视眈眈，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这个血族的未来——血族，已经经不起动荡了。”
男人神色也渐渐严肃起来：“赤汐家一直以来都游离于权势斗争之外，但是现如今谁都知道，赤汐与玖兰家曾是姻亲、更是盟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能眼看着赤汐家就因为你们的感情纠葛而被拖累！”
“赤汐君是否过于言重了？”
男人嗤笑一声，懒得再拐弯子：“我知道玖兰大人能力非凡，事态发展大多超不出你的掌控，可是我却一点都不想冒险——据说，玖兰优姬喜欢的那个锥生家的小子，极有可能接任下一任的猎人协会会长呢！”
“……”玖兰枢垂眸不语。
于是男人知道，这件事恐怕也在眼前这个人的掌控之中，或许可以猜测这正是他推动的也说不定。
男人后背靠上软垫，缓和了下语气，最后说道：“玖兰，你有妹妹要宠着，我也有个妹妹要顾着。瞳瞳孤身嫁去在海外，赤汐家就是她能恣意的倚仗，玖兰家就是能保她无忧的资本，我们两家，都不能有一丁点事。”
玖兰枢手指搭上眉间，闭眼沉思一阵，回答：“我会考虑的。”如果说玖兰优姬是玖兰枢的弱点，那么赤汐瞳，就是玖兰枢的软肋。
男人目的达到，也不再多说。只是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兴味地笑，他实在很好奇玖兰枢会如何选择。娶了玖兰优姬，日后与发生猎人协会冲突时，优姬就是最先被质疑的人；将玖兰优姬嫁给锥生零，在如今的局势下，怎么都不能说是联姻，那么，就只能算是放逐了。
无论怎么样，那可都是一场愉悦身心的好戏啊。
“玖兰，我突然看卡伦家不太顺眼，有件事你有没有兴趣掺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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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天照大神啊，若人能有来世，请原谅我决定堕入黑暗的心，因为有一个人，我想陪伴着他，抹去他眉间寂寞的影子。
——哪怕，我将永远不能触碰光明。】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