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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翘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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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好暖,路边的樟树嫩芽发出,长大。今天是在学校里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学校就要组织大巴车去高考考点熟悉考场了,而三天后,就是高考了。
大家将自己再也用不到的书籍搬出放在走廊里,交给保洁清理,一摞摞,每一摞都有半人高,是什么,是纷杂的三年,崩溃后又重新崩溃的每一次,周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模拟考,高考。
三人背靠着教室后边的空了大半储物柜,在课间里,看着嘈杂又无关自己的同学们搬着书本出教室,空手进来,发着呆。
吕相濡脱下校服外套,里衣又是熟悉的,自由的白衬衫。
“下一节什么课。”金灿灿的斜阳,摔倒在阴影里的教室,吕相濡两眼望向前门,出着神,不做思考的问着。
“历史,两节连上,然后就结束了。”杨毅鑫站在吕相濡的右侧,像是被抽干了精气,一反常态,不叽叽喳喳地回答。
李鱼站在左边,听见身边两人的对话,挑起眉毛,回头看向两人,三人面面相觑,又突然回过头面向黑板,不约而同,“走?”
“还有几分钟上课。”杨毅鑫问道。
“五分钟,哎呀,最后一天了,朋友们,剩下两节历史课肯定是背书,然后上完了晚自习取消了整理教室,然后整理行李,对吧。”吕相濡飞着眉毛,兴奋地暗示。
“要走得赶快了,教室里东西得理干净,这样晚上就不用回来了,而且一会儿老师来了就不好走了。”李鱼理性地发言,其实大家的心里都有了各自确定的答案。
“走!”一如既往,吕相濡负责下定了决心。
三人笑着互相对视,下一秒,四散如鸟兽,回到各自的位置,收拾好了自己的物品,提起了书包,在后门又集合,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做贼心虚般的将各自的书包,紧紧的提着靠近裤腿,面上波澜不惊。
李鱼走在第一个,环顾了一下周围,镇定地昂首阔步,紧接着第二个是吕相濡,最后是杨毅鑫,三人像是《猫捉老鼠》里的三只大傻猫,可是下一秒,预备铃响起,作为翘课新手的杨毅鑫,做贼心虚的回头望了一眼,一个阔步,走到吕相濡身边,
“我字母C,叶建国,好像看见我们了。”
“啥。”吕相濡。
“班主任,在后边。”杨毅鑫放缓了脚步。
“你们三个去哪啊。”如果说上一秒,李鱼还没彻底听清,这一秒,她就彻底顿悟了。
“快跑。”李鱼作为经验最为丰富的班长,一声令下,随即自己弹射起步。
“我去。”杨毅鑫和吕相濡一口同声,虽然还没反应过来,但是看着渐行渐远的李鱼的背影,也是争先恐后地追了上去。
吕相濡边跑边拨开挡在身前,隔壁班不明所以的同学们,手里扬起刚脱下的校服,白衬衫扬起了衣角,像是春暖花开时的杨柳絮。
越是向前奔跑,三人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洋溢,甚至不知目的。
吕相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高喊着,“我们要毕业啦!!”
跑在前面的李鱼和杨毅鑫,听见吕相濡突如其来的呐喊,惊讶的回过了头,朋友好像就是这样,不懂你的莫名其妙,却在那一瞬就能理解,不仅理解更加支持,更加更加,和你一起疯狂。
“哈哈哈哈哈,我们要毕业啦!!”李鱼和杨毅鑫相视一眼,一起呐喊着。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口气,三人大笑着,狂奔出了教学楼。
“我们要毕业啦!!!”
远远的,三人听见了从教学楼里传出的,呐喊,三三两两,却汇集了巨大的力量,三人的呐喊像是夏天的雷声,在沉寂中炸响,引起了一场暴雨,然后是纷纷落下,在微风怀里,切碎夕阳的试卷,翻转,颠倒,越来越多,直到上课铃声响彻,教学楼恢复了往日里的安静。
但是由于这次翘课是临时起意,大家都没请假
“第一步打电话给妈妈,找叶建国请假,你们谁带手机了。”吕相濡说。
李鱼和杨毅鑫沉默了两秒,“我。”只有李鱼回答。
“你没带吗?”吕相濡望向杨毅鑫。
“我是好孩子,读书人。”
“哈哈,你这个笑话蛮幽默,你看看现在历史课你人在哪里。”吕相濡无情嘲讽。
“无语,还不是你们带坏我了。”
“快说。”吕相濡根本不给杨毅鑫矫揉造作地机会,冷酷无情。
“我又没有天天回家,上交了啊,你以为都和你们俩一样走读,哪里来的机会啊。”杨毅鑫无奈的回答。
“哦哦对噢,哈哈哈哈。”吕相濡说着拍了拍杨毅鑫的背,表示安慰。
“你没带吗。”李鱼等着两人扯完了闲谈,狐疑的发问。
“我靠别说了,我不是一直都是不上晚自习吗,早自习我又起不来,手机根本没有上交的必要啊,上课我又不玩,所以我一直不交,结果,有一次,叶建国不在办公室,他又没给我开假条,我就在学校门口就把手机拿出来了,装作自己是老师出去的,结果刚打到车,我妈电话就打过来,说叶建国看到我出学校拿手机了,问我是不是每天带手机,我妈也老实人,实话实说,然后叶建国就让我以后每次来学校第一时间把手机交给他,放学回家的时候再去拿。”
“我靠,这都给他看见了。”杨毅鑫惊讶的回答。
“对啊,主要是我到现在都想不通,我明明看周围没有人,他在哪里看到的我把手机拿出来了。”
“那我们还是去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打电话吧。”李鱼。
“去哪啊。”杨毅鑫。
“图书馆吧,这个点图书馆肯定一个人都没有。”李鱼。
“走咯。”吕相濡扬起手一挥就是出发。
图书馆里,图书管理员在侧边的的小露台泡着茶,看着书,三人排着一字小队伍,悄声地走进,李鱼走在前面轻车熟路地带着紧随其后的吕相濡和杨毅鑫,推开了一个书柜边上的门。
“图书馆里还有这地方。”吕相濡走进去,看着陈列柜里的小摆件。
“你不知道吗,社团活动基本都在这里,都要靠抢的。”
“我丢,还挺舒服。”说着,吕相濡就窝进了沙发里。
“我先打,你们俩先别说话。”李鱼不忘正事,掏出了手机。
上一面中气十足的李鱼,在下一秒电话接通的时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而安静的环境让大家对通话内容一清二楚。
“喂,你帮我和叶建国请个假吧。”李鱼,一秒进入状态虚弱的说。
“怎么了啊。”电话那头李鱼的妈妈,关心的发问。
“没,想回家。”
“行吧,要不要我去接你啊。”
“晚点我打电话给你吧,我一会儿还要去找叶建国拿假条。”
“那我怎么说,我说你头痛吧。”
“行,随你,拜拜。”
李鱼放下手机的那一瞬。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毅鑫和吕相濡直接笑穿天花板。
“不是啊,你一秒入戏啊。”
“哦呦呦,头好痛痛,跑飞起来,我都追不上。”杨毅鑫杀人诛心。
李鱼很少成为两人打趣的中心,一下子就不好意思了起来,涨红了脸“快点谁下一个。”
“他先吧。”吕相濡
杨毅鑫拨通了电话,还竖起了食指对两人比了“嘘”,可是电话没有接通,换来的是
“嘟嘟嘟,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杨毅鑫好像是习惯了的样子,“给,你先吧。”
空气里的安静迫使吕相濡加快了拨号的速度。
“喂,晓丽。”
“这谁的手机啊。”许晓丽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李鱼的。”
“怎么啦,又要回家啊。”许晓丽看似不在乎地说着
“对呐。”
“李鱼也回家啊。”由于两人经常一起翘课,吕妈妈都习惯了,甚至由于和李鱼的妈妈经常交流“病情”,两位家长都处成了好朋友。
“对,杨毅鑫也回家。”吕相濡咧着嘴笑着看着两人。
“最后一天了,不能坚持一下吗。”
“唔。”吕相濡用沉默回答。
“那我怎么和叶老师说啊。”
“都行啊,直接说我想回家也行。”
“那不行,我就说你肚子痛好了。”
“
行,嘿嘿。”
“那你自己回来的吧。”
“对。”
“那行。”
“拜拜。”
“拜拜。”
吕相濡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了李鱼。
“那你怎么办啊。”李鱼说着,接过了手机。
“没事,晚点再说吧。”
一语结束,空气莫名其妙的安静了下来,大多数时候杨毅鑫都会乐此不疲的讲着故事,或者倾听故事,可是这次关于他的父母他没打算提起,因为他自己都没准备好回忆,要回忆那些父亲的赌博和突如其来对自己对妈妈的暴戾,回忆昏暗的家里令人窒息的佛龛前,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线香,还有妈妈崩溃大哭,酒精过敏却整瓶的喝着红酒,然后抱着自己说:“要努力啊,你是妈妈最后的希望了,我是因为你啊”,当时的杨毅鑫只能哭肿了眼睛,拨打120,甚至看不清带走妈妈的车子,只记得刺眼闪烁的光,再后来,没过多久,杨毅鑫的妈妈和爸爸就去了很远的地方做了些生意,很忙,而家里只剩下爷爷和妹妹和他,这些他没勇气回忆,没勇气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