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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折腾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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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垃圾星的作战部署之前,景霖犹豫着,还是联系了景老爹,准备让景老爹联系诺瓦合兵。
景肃收到他的二儿子的通讯时,吃了一惊。
一接通,他问:“景二傻,你是要死了?还是准备跟宿念完婚了?”
这两句问话没把景霖打的措手不及,他扶住帽子,压低声音问:“啊,老爹啊,好久不见,王庭真的让你修身养性不少,你都会关心你儿子我了。”
景肃作为军方的最高司令官,坐镇王庭,但身份很微妙,一方面可算他在“看押”王庭,另一方面也可看做他是在被王庭“看押”。
王庭作为老派的上等人,唯一发扬光大的就是为难人,尤其是在宴会场上。
为了为难景肃,把令他们都头疼的礼仪典范都拿了出来,五花八门的招数都使了出来,走钢丝都不算什么。
经过这般“艺术化”的熏陶,景肃看他家的大傻和二傻都顺眼了,因为有些人是真的傻,有些人则是假的傻。
景肃训斥道:“再怎么修身养性,我也是你老子,你少没大没小的。”
“那不行,我有一件大事需要您老人家定夺。”景霖超级有逆反心理,格外的加重了“大”的音。
“你一直这么跟宿念说话?我的乖,听着真累,怪不得他迟迟没被你追到手。”
“不是,宿念一直跟我这么说话。我学了过来。”
“你为什么不学点好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念念什么都好。”景霖跟变了性似的,语气放的又麻又酥,绽放沉醉其中的笑容。
景肃听的牙疼,问:“这是你要给我说的大事吗?”
“不是。”景霖一秒认真,“我想让您老联系诺瓦总司令,让他联合出兵,咱们说不定能玩个大的,将诺瓦N3夺回来,再把垃圾星给灭了。”
景肃抓着重点说:“这不是一件大事,这是好几件大事了。”
景霖问:“您怎么看?”
景肃道:“我看悬。”
景霖明白了,吸着一根烟,问:“你联系过了?”
景肃道:“对,高鸿真丢他老爹的脸,我一说结盟攻打垃圾星的事,他就骂我杀人魔。”
景霖探了探头,古怪的说:“……老爹,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高鸿一直认为是你搞死了高卓。”
那是二十年多年前的事了,星河和诺瓦的武力冲突刚刚缓和,高卓来星河进行和平会谈。
不料回去途中,飞行器爆炸了,高卓被炸的尸骨无存。
虽然后续侦查显示这是一次意外,结果是不了了之,但高鸿做事从来都只用他的大脑,他就执着的认为是景肃杀死了高卓。
景肃似是终于想明白高鸿对他的惧怕和敌意从何而来了,恍然大悟的一点头,然后说:“安在我头上的死人太多,我不太记得了。”
景霖随意道:“老爹,他称呼你杀人魔,还真不算冤了你。”
景肃谈笑道:“你的死别安在我头上就行。”
“呵呵,那不一定。”景霖冷笑道。
景霖挂断了通讯,叹了口气,吹散面前的烟气。
妈的,得单枪匹马跟垃圾星干了。
*
距离“垃圾星诱导行动”还有五天,宿念得到了[大精灵]。
[大精灵]仿佛是专门为对抗怪物型机甲制造的,原先绿白色的表面增加了诸多波诡的图腾,就像是动物界威吓敌人的伪装色。
数把钢刀森然陈列于[大精灵]身侧,刀刃寒光凛冽,冷月凝霜,若是一对闪亮的大翅膀,并且内部暗藏强酸喷射装置。
关节是机械工艺的绝妙展现,新型的轻量化合金与仿生学搭配,灵活不臃肿,能机敏拆卸,减少重量,以便逃跑——景霖单纯不想宿念陷入无路可退的困境。
宿念和景霖搭伙进行验收,他站在[大精灵]的头前,手臂软趴趴的抬起,用柳条蘸水甩了两三下,完成传承已久的祈福仪式。
景霖望着宿念的动作,两只手揣着兜说:“你对[大景霖]真温柔。我对机甲都是喝一口黄酒,朝它一喷,哗啦一下,火焰配合着翻滚。”
宿念想了想那种画面,有种街头刽子手处斩犯人的赶脚,疑惑的问:“……那不是淬刀吗?”
景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我的机甲叫[焚烧],黄酒配[焚烧],砍头如切糕。没问题。”
宿念靠着景霖站,谈起往事:“第一次得到冲锋时,是在我发烧时,宿圆圆推着我,宿白扯着我,宿洲架着我,我去看,以为是在做梦。”
“嗯……我第一次得小猫蛋,也像是在做梦。真美好。”
小猫蛋是景霖两岁生日得到的,它在当时算一流的机甲,让他一举成为最幸福的小孩儿,别的娃娃都在显摆积木玩具,完全干不过他的“积金”玩具。
宿念羡慕嫉妒恨的看了眼景霖,说:“我两三岁得一部拖拉机,都会觉得在做梦。”
“得到你,我更像是在做梦。”景霖深情表白。
宿念拿柳条抽了两下景霖的肩膀,秀雅的眉目弯着,说:“阿弥陀佛,你的确是在做梦,你根本没有得到我。”
景霖拒绝探讨会造成双方不合的问题,反正他心内明白他得到宿念就得了,他指向[大精灵]的驾驶舱,说:“你可以试试,说不定会有做梦的感觉。”
宿念搓了搓手,星星眼望着景霖,期待的问:“我能飞出去吗?”
景霖在他的星星眼中看到了杀气,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一只手勾住他的腰,委婉的拒绝说:“别了吧,我怕你一飞出去,就不会飞回来了,像嫦娥一样。”
“那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还会留下你我的神话传说。”宿念推开景霖,跨了几步,钻进驾驶舱内。
*
战斗快打响的前三天,军队大规模的动员,让沉浸在庆贺收获节的王庭知道了这件事。
国王陛下快吓死了。
他是晚上知道的。天黑透了,他望着被灯光装饰的光亮城堡,仍然觉得黑,再看飘着各种飞行器的天空,更觉得黑暗,最黑暗的还是他的心、他的明天、他的星河。
老天!他们居然去攻打垃圾星!
他可不想星河成为诺瓦N3第二。
国王陛下虚弱的躺在床榻上,睁着疲倦的双眼,对来探望他的长公主说:“妹妹,你说把天空缀满夜灯,让光亮日夜永存,怎么样?”
长公主攥住国王陛下颤抖的双手,说:“不说寥寥无几的鸟儿,会迎来多么可怕的噩梦,光是我的眼睛就受不了了。医生说我看太多的灯光,增加了得青光眼的几率。”
“一定是你待秀场的时间太多了。”
“秀场还没有王庭闪亮。”
“那当然了,哪里都没有王庭闪亮?!”国王陛下激动的喊,王庭是他的花园,是他的一生,是他的信念,王庭胜过世间的任何地方。
“那您还担心什么呢,哥哥,垃圾星不会让这么闪亮的王庭毁灭。谁都不能。”
长公主扶住国王陛下的手臂,拿在手里的帕子擦去他头上的冷汗,“他们不是去攻打,他们是去吓唬吓唬垃圾星。”
国王陛下疼痛的侧侧身,哀叹道:“垃圾星会当真的。”
长公主柔和的安慰道:“那是一群疯子,没有人能预料疯子会怎么想。”
“我想不了那么多,想那么多也没用,军队不在我们手里。”国王陛下望着头顶悬浮的大灯,昏昏涨涨的闭上了双眼。
*
宿念作为协作者,加入了景霖的编队。算上他一共二十个人,都是机甲驾驶员。
景霖是带头的老大,他们的主要任务暂定是,等进攻垃圾星的火力将那艘破飞舰吸引回头后,他们来半路杀出,劫持飞舰。
但是,要是进攻垃圾星的部队受到重大打击,他们就会成为善后的救援部队。
宿念起了个大早,叼着牙刷,去找熨烫好的青蓝色制服。
赖在宿念床上的景霖被惊扰,一摸身边没有人,他睁开双眼,看到宿念都穿戴整齐了,问:“宝贝,你起的太早了。”
“我是新人,早点到为好。”宿念说。
制服是宴会装,跟[大精灵]还是情侣装,青蓝色的,颜色鲜亮,显得有些轻佻,但全被宿念清清冷冷的气质压下去了。
他穿的慵懒又高雅,流畅的布料勾勒出宽窄合宜的肩膀,腰肢纤细又柔韧,比例惊人,长腿笔直修长,哪哪都是迷人的细节,处处都能捕获着人的目光。
宿念对着镜子理了理领带,觉得太歪了,他懒得弄了,便凑到景霖的脸前,冰冷的手指戳了戳景霖挺拔的鼻子,说:“亲爱的,帮我打个领带。”
“你只有用我的时候,才会喊我亲爱的。”景霖呲着尖牙,任劳任怨的爬起来,眯着困倦的双眼,吻了口宿念的脖子,为他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宿念低头看了眼,手指再戳戳景霖的鼻子,含着笑说:“宝宝,我不是要去当猫咪的。”
“真拿你没办法。”景霖挤着眼摇摇头,再把蝴蝶结拆开,精心细致的打了个温莎结。
但编队内的人都来齐了,他们貌似是一夜没睡,都顶着熊猫眼,在作战室内等着宿念。
宿念一看这阵势,才想起忘记配刀了。
他稳健的走到吴大海旁边,低声问了一句:“他们是太紧张了吗?”
吴大海也很痛苦,说:“不是,他们是在等你。”
宿念不解的问:“等我做什么?应该不是庆祝我的生日吧。我的生日还有十几天呢。”
“应该是在等你打招呼。”吴大海对面的韩里说。
宿念挑了挑眉,觉得他真要当小猫咪了。
他环视四周,对所有冒着煞气的人打了个招呼:“嗨,我是宿念,新来的。”
宿念的话音还没落下,传来一声巨喊:“败军只会带来晦气,欢迎败军的军队,仍然还会是败军!!”
“驱逐败军!驱逐不幸!”
……
喊的挺热闹的,像是误入了传教士的阵营。
这群人不是学员,也不是他的下属,他们是陌生人,宿念有点不知道如何招架。
他烦躁的站在原地,听着他们对他的大喊大叫,祈祷他们都有点素质,不要冲他吐口水。
没等到有人来吐口水,而等来了景霖。
景霖跺着大军靴,踹开了门,穿着一身招摇的大衣,步伐带着风,朝宿念走来。
虽然在他出现的那一刻,群声皆消,但他听到了声嘶力竭喊的败军必败。
景霖出来的太巧,宿念有点觉得这是个坑,是景霖给他的下马威。
他回头,冷冷的说:“你要是不欢迎我,我自会离开。”
景霖认真评价道:“宝贝,他们一群人,也比不过你一个,无论是从你对我的重要性,还是战斗来说,都是如此。”
吴大海支持道:“赞成!”
韩里也举起了一只手,“同意!”
一群辱骂宿念的士兵,更哑火了。
景霖站在正中间,说着站队宿念的漂亮话:“你们有点误会了。千军对千军,失败了叫败军,万军对万军,失败了叫败军,一人对千军万马失败了,能叫败军吗?”
没有人回答。
景霖自问自答,“当然不算了。”
景霖眯着眼冷笑,声音低到温柔,说:“诺瓦政府没准备,只有宿念率军去抵抗,重伤了一步机甲,还全身而退了……上级崇拜的英雄,到了下级,居然变成了人人都能喷一口粪的败军。你们真有种啊。”
吴大海小声对宿念说:“老大对您还挺好的。”
宿念绝对不怀疑了,这绝对是景霖在给他下马威。
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
宿念放松了,坐在吴大海旁边,端起一杯酒喝,苦巴巴的说:“好个屁,他要是真好,就不会当着我的面说了。他的兵落井下石完了,他才不痒的喊两下。我只能像个傻冒似的在一边看,而你这个傻冒还说他好。”
吴大海觉得宿念喝醉了,顺着他问:“那你怎么办?”
宿念把想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不怎么办?他有他的兵,我也有我的兵,被人夺的滋味不好受,不管是被敌方还是友方。我要的只有合作,借他的兵夺回我的兵,相应的,我也会尽我所能,保全他的兵,帮他的兵拿到属于他们的荣耀。”
“我还是觉得你俩关系真好。”
“你是真傻帽。”宿念想不通他跟景霖关系怎么好了。
从前想到后,再从后想到前,他和景霖在感情上是爱人,但在行为上,他俩绝对是敌人。
景霖喊了几嗓子,把熬夜的士兵全赶走了。
一个士兵在路过宿念身边时,压低声音说:“我是你的粉丝。但老大要我们搞你。”
宿念一口气没上来。
烦死了,景霖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对他好。
隔几天,景霖就得跳一下,给他整一顿幺蛾子吃。
景霖慢悠悠的蹭到宿念身边,托着腮,温和的问:“嗨,败军之将,喝酒呢。”
“滚。”宿念寒着脸,把杯中的酒全泼在景霖脸上。
*
宿念的训练官的职务仍保留着,在他步入战斗准备的最后一节课,几个学员像是给他送终似的,望着他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哭了出来。
“呜呜呜,宿长官,我们舍不得你。”
“宿长官,你保重。”
……
宿念懒懒散散的笑,安慰道:“这不是最后一课,你们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见我。”
适得其反,这群学员哭的更狠了。
“你多保重!”
“我会想你的,亲爱的宿长官!”
刚从景霖哪里看了一出好戏,这又来着看拙劣的表演,宿念快头疼死了。
宿念绕着学员转着圈,攥紧腰上的鞭子,问:“谁让你们哭的?”
赵小贵子冒着鼻涕泡说:“我们是有感而发。”
宿念咬牙切齿的说:“我来猜猜,景霖让你们哭的吧?”
猜对了。
学员们齐齐打了个嗝,止住了假哭。
宿念后悔了,早知道多甩景霖两个巴掌了。
宿念没多问责,余下的时间内,他让学员们自由活动。
自从被皇太子抢走[暗河]之后,陈莉就没再来训练室,只有长公主和胡珀戴着全息头盔在对打。
宿念对O都比较温柔和耐心,关注了用力过猛拿锤轮长公主的胡珀,提醒道:“你的左胳膊也能动一动,它像个摆件。还是不好看的摆件。”
胡珀偏偏头,嘴硬道:“审美不同,我看挺好看的,像个手臂残废的。”
“好的。希望你不要栽倒了。”
宿念再交代了胡珀一句,来到长公主身边,要了陈莉的通讯号码,去到他独属的休息室,拨打给陈莉。
寒暄了两句之后,宿念说:“长公主和景霖愿意送你一份礼物,你能再选一架机甲。”
陈莉没多想,说:“谢谢,等我想想吧。”
“你还想什么呢?多一架机甲又不会死人。”可能是快要上战场了,宿念有点急,跟吃了火药似的。
陈莉反驳道:“少一架机甲也不会死人。”
宿念沉默了下,说:“那可不一定。你感觉不太乐观。”
陈莉说:“我一直如此。谢谢,我很好。”
咚咚咚,传来敲门声。
宿念挂断与陈莉的联络,打开门,看到赵小贵子和夏明像一对迎宾的,站在他面前,齐齐对他鞠了个躬,喊:“对不起,宿长官。”
宿念知道他俩是在向刚才的送别哭泣道歉,气定神闲的问:“你们是出于什么而搞出来那一出的?对我的怨恨吗?我看你们俩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啊。”
赵小贵子和夏明知道宿念说话损,都习惯了,唯唯诺诺的说:“我们是听景少将说您喜欢这样。”
宿念满头黑线,“你们居然会蠢到相信他?”
“他说我们是您的家人,您会喜欢我们热泪盈眶给你送行。”夏明歉意的低声说。
“哦,这句话我倒是挺喜欢的。”宿念扫向两人,黑眸里润着笑意,“谢谢,小贵子和明子。”
赵小贵子和夏明互相对视一眼,齐声问:“能抱抱您吗?”
宿念摊开手臂,问:“为什么不行呢?”
“我先来。”
“不行!我先来。”
这俩蠢孩子打起来了,像猫和狗互斗,扯扭到了一块儿,噼里啪啦的叫喊着,短时间内应该分不开。
宿念淡定的耸耸肩,走了,去找景霖算账。
景霖让他过了非常美好的一天,知恩图报,他也要给景霖非常美好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