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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得寸进尺 ...

  •     “别让他跑了!”

      在场的宾客,无论平时是如何翩翩君子,还是含羞淑女,此时都化作饥渴难耐的猛兽,扑向企图逃出生天的唯一荤腥。

      伸出的手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荆棘,不知被哪一枝勾到了衣领,奔跑的脚步只稍慢了一分,便有无数藤蔓争先恐后地缠住他的身体,在歇斯底里地惊叫中,将他拉回那扇朱漆的门里。

      除了火辣的日光,无人回应他在绝望之中伸出的手,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拖向既定的结局。

      反光的利刃割开皮肤,衣冠禽兽们将鲜血涂满皮肤,只是裸露在外的还不足以令他们安心,于是将浑身上下都沐浴在其中。

      数十只手一同伸向一条缝隙,原本的缝隙变成一个洞,洞中是填不满的人心。

      “欸?好像真的管用!”

      “我没事了!没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三公主看着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拍着手,笑得是前所未有地开心。

      二公主在一旁抿着嘴也是一脸的喜色,慢悠悠地扇着扇子。

      目光触及一旁的杳闻宁,道:“此人正合本宫心意,可若本宫强要了去,岂不是抢了将军的心头好?”

      夏珆懒懒地用下巴指了指一旁侍候的男仕们:

      “我的人也是一顶一的好,不若杳将军挑一挑有没有中意的?也算填补了你长夜寂寞。”

      杳闻宁颔首:“公主客气。他是此次冬猎的贡鹿,能被公主赏识也是他的福气。”

      “哦?”夏珆挑眉看向第九枳,饶有兴趣地问,“你出身何道?”

      “回公主。”第九枳微微欠身说道,“小人来自山南东道。”

      “太子殿下驾到——”

      一听说弟弟来了,二公主挑眉,以扇掩唇做惊讶状,仿佛是正做着坏事被抓包了一般。

      沉浸在奇药有效喜悦中的众人纷纷收敛神色

      “太子殿下千岁——”

      看着殿中血污泥泞,众鬼分尸的画面,夏安神色不佳地皱了皱眉,而后看向公主们:“皇姐的接风宴怎么扮成了这个样子?夏芿是不是又胡闹了?”

      “太子说笑了。”二公主仅露出来的眼睛笑得弯弯地,“是我夫婿新丧一身白,芿儿添抹红色,来逗我开心。”

      夏芿鼓着脸,愤愤不平地说道:“皇兄还说我呢!二姐的接风宴,皇兄怎么来得这样迟?”

      “本来是想来的,可听闻是你办的,便不想了。”夏安绷着脸,面对这个可爱的妹妹,没好气地说。

      夏芿酷爱热闹,在宫中是出了名的爱摆宴席,隔三差五地请妃嫔宫女到殿中,深宫十分清净,所以开始还是应邀赴宴的,只是奇怪,每次宴席欢欢喜喜地开始,不一会儿就开始出现事故,最后一顿饭吃的心惊胆战。

      后来大家发现,看似是意外,实则都与这位看似纯良天真的三公主有关。

      于是渐渐的,宫里没人再去三公主殿中了,连平日里在花园中碰到都会绕道走。

      大家都知道,碰到三公主准没好事。

      所有人都不理她,夏芿在宫中闷坏了,好不容易姐姐回京,借着由头在宫外大办特办。

      见夏安不待见她,夏芿撇撇嘴:“那你怎么又来了?”

      夏安转过身,露出进厅来的第一抹温暖的笑容:“孤是来接闻宁的。”

      夏芿听了,恶心地张嘴便要吐了出来,装模作样的开合的嘴一看就没想说什么好话。

      杳闻宁闻言站起身来行礼:“那……臣先退下了。”

      夏珆抬了下锦羽扇,笑得端庄典雅:“去吧,好好的回礼被太子给打断了,杳将军若有想要的,一定要派人来取,省的让本宫凭白占了你的便宜。”

      杳闻宁不动声色地抬眸,公主身旁垂眸而立的第九枳看起来极为乖巧,只是那嘴角隐隐的笑意让细看的人不寒而栗。

      “公主喜欢臣的礼便好,况且这便宜也该欣然由您占去。”

      话中有话,夏珆却听懂了,满意地点点头。

      杳闻宁退出大厅,向着满园的绿意深吸了一口气,里面的氛围属实令人感到窒息。

      太子碰了碰她的胳臂,欲言又止。

      杳闻宁知其意,带着他向马车走去。

      是的,太子特意传话来,说是今日借口出来为二公主接风,实际上想出来与尹呼安见面。

      落光洒在从砖缝顽强生出的野花上,好不容易绽开的花朵被车轮碾压而过。

      相府的后门大开,一辆马车直直驶进了门,守卫们见怪不怪,只因敢在相府中如此行事的,不是老爷,便是闻宁小姐。

      马车进门后直奔杳闻宁的小院而去。

      尹呼安一早等在马厩中,在见到帘子后太子的瞬间便冲了上来,两人许久未见激动相拥,眼神一边缠绵一边进了屋。

      看着屋门被大力关紧,杳闻宁挑了一下眉,双手叉腰,原地转了半个圈。

      初夏廊庭上,风从一头吹到另一头。

      温热中带着一丝清凉,

      杳闻宁坐在廊下,垂下的两条腿晃呀晃,偶尔会踢到脚边的石子,看着它们一个一个滚下台阶,她倚着柱子生出几分困意。

      为了迎接太子,杳闻宁遣散了院中的所有下人,所以她这个主人有家不能回,只得在这里做他们爱情的岗哨。

      可再敬业的岗哨也抵不过夏打盹的侵袭,不一会儿,眼皮就似黏在一起撑也撑不住,最终双眼一闭,歪头向柱子倒了过去。

      但由于距离估算错误,她差点仰了过身。后背抵上了一个温热柔软的“柱子”,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翼两侧。

      杳闻宁仰着头,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果不其然,林肖将的脸映入眼帘。

      杳闻宁重新闭上眼,本来半紧绷的身子完全放松下来,任由自己倚着身后的人。

      “肩膀的伤……还疼么?”

      头顶上方传来林肖将的声音。

      “疼。”

      杳闻宁慌撒得脸不红心不跳,她方才明明还想用那边肩膀靠柱子。

      “不如这一阵歇一歇,安心在府中养伤。”林肖将自上而下地望着她,“冬猎还早。”

      杳闻宁“刷”地一下睁开眼睛,瞳孔急剧收缩,像是警惕的猫。

      “高府满门被屠,永昌公主横死,陛下大怒,以此事为由发出悬赏,谁能将林霜捉拿,赏官,赏爵位,赏金银。”林肖将叹气,“闻宁,我只是担心你。”

      她眯了眯眼睛:“监视我?”

      “你受伤之后才开始的。”林肖将诚实的回答道。

      杳闻宁沉默了片刻,而后抬起手,轻轻地去碰了碰林肖将的侧脸,笑道:“林天策,与其将鸣鸟浪费在我身上,不如担心你自己。”她道,“冬猎守卫不是美差,难道就不担心你的盛林军被一网打尽?”

      林肖将:“我明白。”

      明白?你明白什么?!从前也是,杳闻宁最看不惯他不拿自己当回事的态度,恶狠狠地威胁道:“林肖将,如果不惜命,不如把它给我。”

      林肖将微微一笑,哄她道:“没有。”

      杳闻宁坐起身,将林肖将上下打量了几个来回,将信将疑道:“高家覆灭,我手上又有兵权,杳家正值鼎盛,你同意收回盛林军,该不会是担心那位会针对于我吧?”

      林肖将没有说话,

      杳闻宁的眼神蓦的狠厉起来,说:“林天策不是说过,月飞之死在于屯田壮势?在于“迎回二帝”大逆不道之言?这些都是你说的不忠之举。那好呀,皇帝现如今这么想要盛林军,林天策身为忠臣,不如就如吏部尚书所言,直接还兵权于圣人?!”

      “不行。”林肖将道,“不行。”

      杳闻宁直白地望着他:“为何?”

      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林肖将道:“若朝堂中没有林肖将,便失去了天平的一侧,陛下如何会允许一家独大?杳家……将会是下一个万宁侯府。”

      听到这,杳闻宁突然满意地笑了,用赞许的语气说道:

      “对,就是这样。你死了,我也活不长久。”

      “你不是想让我在没有你的地方好好活着吗?”

      “林肖将,”

      “那我就偏不如你的愿。”

      这句话与她一起,深深地映在眸中。

      微风穿过长廊。

      林肖将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失神地絮语:“这就是你说的,药到病除的办法。”

      看他这个样子,杳闻宁忽然没那么生气了,心情极好,抬起胳膊攀上他的肩,说话间带上了俏皮:“亲我一口,便告诉你。”

      然后,只见林肖将,这位比她大了整整十一岁的男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上到下红了个透。

      “胡闹。”

      他没有挣脱,只是微微低下头,不去看她,小声说道:

      “我是你师父。”

      暖阳透过枝叶的缝隙撒到身上,杳闻宁倏地发现,林肖将似乎不太一样了。若是此事放到从前,他必定推开,然后训斥她有失体统。

      今日,竟然只有不疼不痒的一句“胡闹”。

      肌肉牵动嘴角。

      简直就是在纵容她得寸进尺。

      廊外,母亲亲手种的槐花已经盛开,纯白锦簇随风轻摆,空中飘来阵阵香气。

      杳闻宁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半步,仰头,迎着他躲避的目光向上,直到鼻尖触碰到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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