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他热衷催生》不喝酒真不喝

31、清欢

　　是夜，他睡的并不安稳，无数声音在脑海里争吵，他听到他们说：

　　“……公子切记，此次北上，定要保全自身……万不得已舍下颜面，能用金钱贿赂的就打点着，莫要置气……”

　　“卑之曰市井，贱之曰市侩，不得与士大夫伍……你心有凌云志，此身不逢时，时也，命也！”

　　“此敌国之财，非君之所赖也，君之所与……陛下，萧氏久居南方，已成气候，如此庞大的家财，您不该依赖他们，臣以为此时应当想办法打压和控制，为国所用！”

　　“萧氏嫡系仅你一人，天子之命不可违，去吧……”

　　他听见有人叹息，似乎唤了他的名字，把他从纷乱的梦中拉了出来。

　　他睁开眼，那人坐在他的榻边，只穿着简简单单的里衣，见他醒来开口道：“公子睡的不稳，可是梦魇了？”

　　是那只白孔雀。

　　那日萧九如迎着眼红，在众多竞价者中把他带走了。

　　他刚到京中就一掷千金买下了一个妓子，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城中传闻大多不耻，说起都是相照不宣的讥讽，或许也带着几分妒嫉，寻常人家几辈子都无法积累的财富，萧九如为了一个好看的“玩意儿”随手就能买下，说起时便借着义正言辞谴责：

　　“商贾之子，怪不得如此俗昧！”

　　“只知道些金银浊物的纨绔子弟，你指望他能有什么作风……”

　　外界种种闹的满城风雨，萧九如刚来不久就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

　　连面见皇帝时，皇帝都调侃了他一句：“……你才到京中几日，风流韵事已经传到孤的耳朵里了。”

　　萧九如很难为情似的：“草民从乡野僻壤中来，见京城繁华大受震撼，情难自禁，让丑闻惊扰了陛下圣听，实在是草民之罪，还请陛下赎罪……”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萧卿初到京城，眼花缭乱实属正常，只是京中不比南边，行事要注意分寸，免得落人口舌。”

　　萧九如千恩万谢：“草民叩谢陛下！”

　　皇帝似乎对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颇为满意，“萧氏进献的东西孤瞧过了，你代孤向萧老问好，难为他一把年纪还如此有心。”

　　“是，草民代祖父谢过陛下。”萧九如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皇帝脸上的褶皱不自然的抽动了几下，居高临下的试探：“孤听闻萧卿少时也负有才名，怎么后来不见大有作为？”

　　萧九如适时抬头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语气里带着羞愧：“陛下抬爱，草民……只是有些浅陋的才学，后来和其他骄子相比就显得不堪入目了……”

　　他不是很在意的岔开话题：“只是祖父也教导我，继承家中产业即可，不必太有作为。”

　　皇帝面带惋惜，但细看其实对他的表现很欣悦：“没有大才，做个守成之人也是好的。”

　　萧九如重新低下头：“是。”

　　他从宫中出来，正巧碰上一顶不算华丽、但十分规整严肃的轿辇，要擦身而过时，被里面的人叫住了。

　　“等一下。”

　　他应声停下脚步，在宫中被允许大摇大摆的乘坐轿辇的大臣，掰着手指头数也就那一位。

　　国公，祁良策。

　　“原来是祁国公，晚辈失礼了。”

　　“是萧氏的小子吗？”那人并不掀起帘子，只是在里面问话。

　　“正是。”

　　来人身份尊贵且素有威望，他无论是以哪个身份参见都要谦恭谨慎，所以即使祁良策态度怠慢，他也只得受着。

　　“一别数年，你已经长这么大了，”祁良策说话语气里带着感概：“想不到你竟然真的入京了。”

　　萧九如只是称是。

　　“想来你刚见过陛下，年轻人要沉得住气啊。”

　　他前言不搭后语，萧九如却没有丝毫意外，似乎很明白祁良策的未尽之言。

　　“罢了，还是这个倔强性子。”许是萧九如太过逆来顺受的样子让祁良策有些恼意，他让轿辇继续往前：“和老东西写信的时候也提我一句吧。”

　　“晚辈记着了。”萧九如恭恭敬敬的目送他启程。

　　风拂起车帘，他瞧见一张年轻文秀的脸。

　　身穿官袍，还有资格和祁良策共乘的，朝中也就那么一位。

　　祁良策的学生，去年新登科的状元郎，曹仪。

　　那人似乎对他很不屑，他只是淡淡回以一笑。

　　若不是商贾不可致士，此时坐在轿中的人，也许是他。

　　“从宫中回来就这个表情，怎么，皇帝威胁你了？”他的思绪又被拉回来，眼前的人很是放肆，不用敬称，直截了当的问他。

　　“你这句话传出去就够你死个两三次的。”他忍不住开玩笑。

　　那人凉凉的：“我贱命一条，最不怕这些虚的。”

　　“价值千金还算贱命，这个说法实在骇人听闻了些。”

　　“你可是藏香阁的奇香之首啊，”萧九如想让那人露出些喜悦的表情，“他们将你交托于我时可是这么形容你的。”

　　“人间至味。”

　　“但你自从来到我府上就从来没笑过，”萧九如坐起身，他比那人还高些，目光望过去还要低下眉眼：“我看，你干脆不叫清欢，叫清冷，倒是更符合你这脾气。”

　　他起身这样坐着，其实压迫感很强，屋里没有点灯，他又刚好遮住了窗外的月光，清欢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的调笑。

　　“他不怀好意，你也不蠢，为什么买下我？”

　　萧九如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清欢如此直接，他有些无奈：“你要是不点破，或许我们还能继续相安无事的处下去，现在你说出来，我该怎么回答你呢？”

　　清欢堪称绝色的脸上流露出不屑，他正对着月光，萧九如其实能看得见他的样子，月色凉薄，眼前的人也一般冷傲：“你第一天带我入府就知道了，还和我虚与委蛇这么久，左右我也从你身上得不到什么，不如挑破，也许还有意外收获。”

　　萧九如顺着他的话问：“那位知道你这么忠心吗？”

　　清欢讽刺道：“他谁都不信，要我的忠心何用？”

　　“那我怎么敢信你，知道你不会反咬我一口呢？”

　　迎着萧九如饶有兴趣的眼神，清欢终于不是平时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了，萧九如甚至还能看到他眼中的狡黠和明明白白的算计：

　　“你会和我合作的，就算不成，你也不敢杀死我。”

　　“一次没有风险的尝试而已，为什么不做？”

　　萧九如抬手拂上清欢的脸，触手是想象中一样的柔软和滑腻，他甚至分神感慨了片刻，“皇帝培养你，花了不少心思吧？”

　　“养兵千日，到要用兵的时候却功亏一篑……”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顺势下滑，扼住了清欢纤细的脖子。

　　脆弱的脖颈，似乎轻轻用力就能折断。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

　　“谁知道你是不是就准备这样骗取我的信任？”

　　清欢丝毫不惧眼下被动的情况，他有些呼吸困难，但没有挣扎，反而往萧九如那边凑了过去，萧九如下意识松开了力道，那人轻笑一声，似乎知道他会这样。柔软无害的样子，散发着天真的魅惑，像是打破了表面的冰封终于露出了下面埋藏的炙热和欲望：

　　“如果不能是合作的对象，我还可以换个方式获取你的帮助……”

　　“比如……”

　　他虽然看不见，但是知道自己的目光落在萧九如的身上，那双眼睛变得多情宛转了起来，含情脉脉间勾人心魄，萧九如的心难以自持的快速跳动起来，他听到那人说：

　　“成为你的情人。”

　　“……睡的时间是长了一点，再不醒我只能……咦？醒了！”

　　闻人姬本来嘟囔着，见萧昭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朝裴玚努嘴：“呐，现在可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哈！”

　　裴玚循声过来，萧昭还有些不清醒，下意识问他：

　　“几点了？”

　　“八点多，不过和导演那边沟通过了，晚点也行，你要是不舒服就再睡会儿。”

　　“你两经常一起睡啊？”闻人姬好奇了一句，他目光在两人间流转，有些八卦的问，“怎么他对你出现丝毫不意外啊……”

　　萧昭听到这里才清醒了些，他起身疑惑的问：“闻人小姐怎么在这？”

　　闻人姬咳嗽两声：“神……裴玚昨天和我合作的不错，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正好早上过来顺路问问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饭，呃，嗯。”

　　萧昭又把目光挪向裴玚，后者无辜的摊手：“他先过来找的我……”

　　他就又把目光挪回去了，闻人姬让他看的莫名心虚，他不自在的把玩着手里的烟斗：“其实我也准备喊你一起来着，但是看你没醒嘛，就多等了你一会儿，但是现在看来我可能来的不是时候哈……”

　　“那我们有机会再说，谢谢你的好意。”他话还没说完，萧昭就下了逐客令。

　　闻人姬果断退场，还拉上了隐身在房间里的姚粒粒，贴心的带上了门。

　　裴玚不愿他细想，于是问：“睡的好吗？”

　　萧昭揉了揉眉心，他没想到之前做过的梦竟然还能连上有个续集，大约是昨天见到了之前梦到的那个浮云台。

　　“还行吧，只是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说到这里突然问裴玚：“你觉得梦到的事情有没有可能真实存在过？”

　　裴玚惊讶他会这么问：“我觉得总是要有些根据，不然应该很难做出没有任何接触的东西……吧？”

　　萧昭垂眼，他似乎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看来师弟对于这件事的理解很唯物啊。”

　　说一个神唯物……这件事可真是太……唯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