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果[ABO]》夏瑞

3、赶海

　　此次赶海拍摄的地点是某休闲区的赶海滩涂，公交车开了四十多分钟便到了。

　　一行人下车，换上节目组准备的衣服，拿上工具前往海滩。

　　这片海滩辽阔干净，海水澄澈清亮。赶海前，导演先指导众人故作快乐阳光地跑了一段，拍好素材后，大家就地蹲下开挖。

　　陈木随意找了个有些可疑的地方开挖，没想到一下子就挖到了蛤蜊，再一挖，是牡蛎。抬头，管铭正对着手里的章鱼发呆。

　　陈木：“……”

　　管铭：“这也太假了吧。”

　　陈木摊手。

　　虽然节目组事先在海滩上的“准备”极大冲淡了赶海本身的惊喜，但挖到这种海鲜还是很有趣的，陈木没挖多久就有不少收获。

　　管铭：“这什么，我没挖到。”

　　陈木一捏，海水滋了出来。

　　“这是猫眼螺。”另一位嘉宾淡淡路过。

　　管铭集图鉴的瘾来了，拉着陈木闷头找各种海螺，找了一圈后又去礁石处抓螃蟹。

　　赶海赶了一个多小时，陈木和管铭有些累了，找了块大礁石坐下看海。

　　碧蓝宁静的海面如同宝石，远处天际线与海水的界线相连，海鸥是其间唯一异色的点缀。

　　管铭轻声感叹：“没想到这么浪漫的一刻是和Alpha一起。”

　　陈木笑道：“抱歉，破坏了你的罗曼蒂克。”

　　管铭的视线从无垠大海转向陈木，笑意却突然收敛了些许，与此同时，陈木感到有温凉柔软的触感自左手手背传来。

　　“抱歉，破坏了你们的罗曼蒂克。”

　　是裴瑜甜丝丝的声音。

　　他坐到陈木身边，借着衣物遮挡，右手覆在陈木撑着礁石的左手上。

　　陈木未看他一眼，抬起左手，自然而然地摘下草帽扇风。

　　管铭张了张嘴，最后干笑道：“没有没有，欢迎欢迎。”

　　空气中，浓郁的提亚蕾信息素几乎在瞬间爆发。管铭皱眉，Alpha在受到同性信息素压迫时的应激反应让他很不舒服，手臂、额上的青筋显现。

　　属于管铭的信息素不甘示弱地回敬——

　　“裴瑜你够了吧。”

　　陈木忍着头疼，竭力压制自己的怒气。从表面看，他仅是扇风的动作稍快了些。

　　“现在是在拍摄。”

　　“摄影师早就跑远了。”裴瑜淡定道，但提亚蕾信息素的气味不再源源不断地散发。

　　毕竟是裴瑜先莫名其妙地挑衅，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管铭仍然不岔，收了信息素后黑着张脸，沉默不语。

　　陈木拍了拍管铭的肩，轻声道：“我和他谈谈。”

　　管铭点头，意味深长道：“你小心点。”

　　裴瑜翻了个白眼。

　　管铭走后，陈木挪了位置，但裴瑜马上就黏了上来，讨好地将自己的草帽给陈木戴上。

　　陈木乜了他一眼，问：“管铭哪惹到你了？”

　　裴瑜哼哼：“你装什么，你心里清楚。”

　　陈木皱眉，“我和他只是朋友。”

　　裴瑜：“你们太亲密了。”

　　陈木冷笑道：“我不和朋友亲密难道和你亲密？”

　　裴瑜理所当然道：“没办法，你跟我说这种道理没用，我对你有占有欲。”

　　陈木：“恶不恶心。”

　　裴瑜低头看着自己没有多少东西的水桶，半晌，道：“恶心。”

　　陈木叹了口气，分了一半海鲜给他。

　　下意识的动作，陈木倒完才反应过来没必要。节目组既没有设置奖惩制度，他和裴瑜现在的关系也不是朋友。但看到裴瑜拎着水桶傻傻地跟在自己和管铭后面，陈木心里不是滋味。

　　“我都看开了，你也别沉湎过去了，没意思。”

　　裴瑜蹙眉，眼中闪烁湿润的水光，“你真看开了？”

　　陈木站起身，将手中的草帽盖在他脸上。

　　“最没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的，是你。”

　　·

　　赶海获得的海鲜最后都上了桌，节目组特地请了当地一位厨师烹饪。

　　傍晚，大家在庭院里支上餐桌，在凉爽的夜风中说说笑笑，享用大餐。

　　梁绍作为一行人中年纪最大的，不由自主地招呼大家多吃点，坐在他身边的裴瑜成了重点关照对象。

　　梁绍：“欸，小瑜怎么不动筷子？吃不惯海鲜吗？”

　　裴瑜摇头，“我胃不舒服。”

　　赵非源道：“我正好带胃药了，我去给你拿。”

　　裴瑜：“没事，我也有。”

　　赵非源：“那你先去休息好了。小陈，你送他回房吧。”

　　陈木没什么意外地被点名，应了声“好”，然后跟着蔫哒哒的裴瑜上楼。

　　房间在三楼，裴瑜开门进去，下一秒便开始脱外套和裤子。

　　陈木关门，捡起随意被扔在地上的外套，环顾四周的墙壁，没有摄像头，房间内仅有一张床。在这个梁绍和赵非源都住双人间的节目中，这是太子爷的待遇。

　　裴瑜钻进被窝，只留给陈木一个粉毛后脑勺。

　　陈木将他脱下来的衣物放到床上，问：“真胃痛还是假胃痛？”

　　裴瑜闷闷道：“假。”

　　陈木：“你好好休息。”

　　他转身离开，触碰到门把手那一刻，裴瑜喊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吃不下饭？”

　　陈木回头。

　　没开灯，房内光线昏暗，他的眼神晦暗不清。

　　“为什么吃不下饭？”

　　如同复读。

　　裴瑜泄了气，躲回被窝，“你走吧。”

　　房门老旧，拉开时“吱嘎”一声，然后被刻意地、缓慢地关上了门。

　　·

　　吃完晚饭后，几人打起了麻将，陈木年纪不大，但在这方面是老手，运气也好，一连胡了几把，最后被赶下麻将桌。

　　赵非源则在煮粥，煮好后盛出来一碗，上楼，带下来裴瑜。

　　裴瑜依旧是神情恹恹的模样，全无平时在镜头前的风采。

　　陈木看了眼，上楼洗漱去了。

　　这一天下来并不轻松，陈木收拾好自己后就回房间休息了，顺手拿了条干毛巾盖住摄像头，然后坐在床边回微信。

　　文顺：「录制怎么样？他作妖了没？」

　　陈木回复：「还行。」

　　文顺秒回：「那就好，你小心点，拿他当空气，眼神都不要和他对视。」

　　陈木：「好的，明天我戴墨镜录制。」

　　俩人又闲聊了几句，一个群聊的通知栏在屏幕上方出现。

　　陈木点进去。

　　这是陈木和他两个死党的群。

　　他们三人近二十年的交情，小学同班同学，初高中也都在一个学校，彼此间屁大点事都一清二楚。不过这几年他们工作都忙，天南海北的，一年到头重聚不了几次，就靠偶尔的聊天叙叙旧了。

　　周信跃：「兄弟们，我下周回国。」

　　杨毅：「鼓掌.jpg」

　　陈木：「出差吗？待几天？」

　　周信跃：「nonono，我被调来国内分公司工作一年。得意.jpg」

　　杨毅：「恭迎周公子回国。」

　　陈木：「恭迎恭迎。」

　　周信跃：「正好这个月我生日，我要办一个盛大的party！！」

　　杨毅：「欢呼.jpg」

　　陈木也发了个庆祝的表情包。

　　接着他们聊起了近况。周信跃遇到了他的第n个真爱，不过前途要紧，和那位真爱有缘无分；杨毅辞职在家抠脚，他爸妈借机催婚，吓得他连夜搬去了城东另一套房……

　　陈木：「在拍综艺。」

　　发送完他才反应过来不对，但杨毅马上接话道：

　　「少见啊，陈影帝竟然去拍综艺了！」

　　周信跃：「什么综艺？播的时候我来支持支持收视率。」

　　陈木：「一个挺无聊的综艺。」

　　周信跃：「不对劲，你这是在遮遮掩掩吗？」

　　杨毅：「上网一搜便知你动向。」

　　陈木只好道：「田园方程式。」

　　群内安静了一会儿，应该是这两人去搜索综艺了。

　　半分钟后——

　　杨毅：「哦？」

　　周信跃：「嗯？」

　　他们“哦嗯哦嗯”了半天，最后以陈木的“无语”表情包终结。

　　周信跃：「我有很多想问的，但不知道从哪问起。」

　　周信跃：「你和他有没有打一架？」

　　杨毅：「你和他旧情复燃了？」

　　陈木：「没，正常录制而已。」

　　周信跃：「我怎么感觉是旧情复燃的前兆……」

　　杨毅：「我也。」

　　陈木：「我还没疯。」

　　周信跃：「截图了。」

　　杨毅：「我也。」

　　陈木懒得理他们。

　　周信跃：「别急，哥的生日party多邀几人，看对眼了直接给你们安排相亲，别管是A是B还是O。」

　　杨毅：「哥哥我也要相亲。害羞.jpg」

　　周信跃：「都有都有。」

　　陈木靠在床上，退出微信，玩起了休闲小游戏。

　　管铭用毛巾擦着湿发进房，道：“陈哥你都洗漱好了啊，这么快。”

　　陈木应了声。

　　又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陈木和管铭同时抬头看去。

　　裴瑜双手抱臂，穿着白色睡裙，刘海被毛绒发带束到脑后。与他同来的，是一位抱着被褥的助理。

　　陈木察觉不对，当下手机。

　　果然，裴瑜趾高气昂地对管铭道：“今晚我和你换房间。”

　　换房间本是小事，而且节目录制中，大家多多少少都在维持自己的人设，能好好说话就绝不起冲突。但裴瑜的语气实在不舒服，明摆着来挑事的。

　　管铭甩下毛巾，道：“不换。”

　　裴瑜蹙眉冷笑道：“为什么不换？你心里难道有鬼？”

　　室内的信息素逐渐浓郁。

　　裴瑜虽然一直被粉丝称为“甜心”“宝宝”，但他毕竟是一米八五的成年Alpha，和以健美身材出圈的管铭面对面也丝毫不落下风。

　　眼见局面不对，裴瑜还要说出更多胡话，陈木上前，直接将他拽走了。

　　到了裴瑜的房间，陈木将他推到床上，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克制怒意道：“你还记得前几天你向我担保的话吗？”

　　裴瑜眼神中满是不服，但故作委屈道：“我确实没骚扰你呀，难道我们今天不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相处的吗？”

　　陈木：“那你就可以来骚扰我的朋友了？”

　　裴瑜猛地站起，“你和他那么黏黏腻腻像正常朋友吗？拍戏相处几个月，现在又重逢，你还是同性恋，你们晚上待在一个屋子，不有鬼才怪！”

　　陈木闭眼扶额。

　　他话不多，但逻辑清晰，不是什么都讲不出来的闷葫芦，唯独面对裴瑜，他会有种失语感。

　　陈木尽量平静道：“你是有被害妄想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怀疑杨毅和周信跃，甚至你连文顺都看不惯，现在依然如此。”

　　“我当时喜欢你，我觉得你只是……太爱我了，没安全感。虽然后来……”陈木停顿，略带讽刺地笑了笑，“我们已经分手三年多了，快超过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了，我为什么还要受你的折磨。”

　　最后一句话，陈木的语气仍然平静，但说出它所花费的力量犹如嘶吼。

　　裴瑜轻声道：“我真的让你很折磨吗？”

　　陈木迎着他的目光，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