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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生辰将近 ...

  •   时光匆匆而过,自顾依依来到春日楼后,大家依旧像往日一样忙碌,但听其他姑娘说,顾依依的客人非富即贵,寻常人根本见不到她,这使得她在上京的花名更加神秘,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傅隐对顾依依的转变很是欣慰,但于她最重要的事,便是每日掰着手指头算自己的十八岁生辰,还有几日才到。

      “小兔崽子,你过来。”

      秦婉娘照例,把一定毛线钩织的虎头帽带在傅隐的头上,傅隐来到春日楼的时候,刚好是正月十五了,抱她来的人便把那日当做她的生辰。小小的粉团子跟在她身边一日日见长,因为不用操心让她接客,秦婉娘反而觉得和傅隐的相处,更像寻常人家的幸福模样。虽然这个小团子经常会惹祸,不是扯掉夫子的胡须,就是把隔壁客再来酒庄的鸡放跑,从她来到春日楼,自己跟在后面总有擦不完的屁股。

      “婉娘,我都要十八了,今年过年还带这个虎头帽,楼里的姐姐妹妹,又要笑话我了。”

      站在镜子前面,傅隐伸手挠了挠带着帽子的脑袋,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从十五岁开始,每年都要带的虎头帽成了大家过年的重点取笑对象,但是这是婉娘亲自做的,傅隐不忍心惹她生气,再不好意思也会坚持带到生辰过完,才小心翼翼的把虎头帽放在自己的箱子里,现在已经有十五顶了。

      “少废话,也不知道再能带几日了。”

      今年,就是傅隐十八岁的生辰,按照约定,那个人会在今年的生辰来接走她,一想到这,婉娘烦躁的端起桌上的茶水喝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秦婉娘情绪的起伏,傅隐提着裙子,在她的面前转了一圈。

      “婉娘,你看我好不好看。”

      大红的袄裙外套着一个白狐狸毛的坎肩,一笑起来脸上的梨涡深深陷进去,虎牙也得意的在外面展示自己,少女娇俏的模样配着那顶虎头帽,生机勃勃的在秦婉娘周围打转。

      “好看好看,赶紧去跟着铃兰到市集上买过年用的东西去。”

      “什么都能买吗?好婉娘~”

      傅隐环住秦婉娘的脖子,在她的耳边拖着音调撒娇。

      秦婉娘被她烦的实在受不了,推开她狗皮膏药一样的身子,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看婉娘要给自己取银子,傅隐探着脖子使劲瞅,秦婉娘把自己的钱袋子扔给她,附赠一句。

      “出息!”

      真丝绣海棠花的钱袋在手里掂了掂,这个重量傅隐十分满意,又抱着秦婉娘亲了又亲,才风驰电掣一般跑了。

      傅隐欢快的跑出去,没有看到在她背后,秦婉娘落寞的神情。

      “姑娘,快过年了,咱们什么时候去看看老爷太太。”

      芳姑的声音把秦婉娘拉回了现实,她裹紧身上的狐裘大氅,看着窗外飘落的白雪,打开窗伸出手想要接到,却在落下的一瞬间融化在了手心里。

      “姑娘,当心着凉。”

      看着秦婉娘不开心,芳姑走过去关上窗,扶着她坐下。

      “实在舍不得,就留下吧,都十几年过去了,说不定人家早就忘了这回事。”

      “我了解他,当年他带回来傅隐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秦婉娘笑笑,眼底的情绪深不见底。

      “不说这些了,明天我去看看爹娘,你把东西准备好。”

      晚上傅隐买了很多上京新奇的玩意回来,给春日楼的姑娘们来回展示,惹得大家笑的花枝乱颤,只有顾依依还是那样,不爱笑也不喜欢凑热闹,靠着窗撇开脸不看她。

      “给你,新年礼物。”

      傅隐伸出手,把一个小狐狸的面具递到顾依依面前,顾依依惊讶的看着她,手却不由自主的接了过来。

      “依依,想你爹娘了吗?”

      “依依,别总是把自己封闭在回忆里,至少现在你能好好活着,能跟大家一起过年,这不好吗?”

      顾依依满脸泪痕的转过来,瞪着眼睛。

      “你没有爹娘,你当然不知道这种感觉,家家都是团团圆圆,我家四散飘零...”

      虽然顾依依说的话伤人,但是傅隐也不怪她,她就是没爹没娘,这么多年多少难听的话都听了,这句的杀伤力实在是不大。

      “依依,春日楼的姑娘都是遭了难才进来的,包括婉娘。”

      傅隐嘴一努,顾依依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秦婉娘媚眼如丝的在灯下和大家说笑。

      “婉娘原本叫秦晚吟,是当年的御史秦青山的女儿,也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

      “你说的是那个因为给忘了避回先皇名讳被当庭仗杀的举子求情,而被抄家贬黜的秦大人?”

      “是啊,当年秦大人和秦夫人不甘受辱,双双跳楼自杀,只剩下婉娘被卖到了妓院,她也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建起了春日楼,收留这些因为蒙难而落入红尘的女子,至少能给她们留一点尊严,可以不用被卖到那些吃人的窑子里。”

      顾依依看向窗外的明月,年年明月皆相思,不见同赏明月人。

      新年的准备工作是十分繁琐的,朝廷的休沐让很多平日紧绷的官宦开始放松,护城河边的灯火几乎彻夜通明,来来往往的马车鳞次栉比,到处都是勾肩搭背醉醺醺的好热闹。

      “明日就是大年三十了,咱们早早关门,好好吃顿饭。”

      秦婉娘一边看着账本,一边给春日楼的伙计结算薪资,大家听到可以早早休息,也都激动的笑开了。

      “婉娘,明晚我们可以在院儿里放烟花,我那日买了好多呢。”

      “我还要吃大肉莲菜馅儿的大饺子,今年看谁能吃到包着钱的。”

      看着大家的讨论,傅隐倒是一反常态的端坐在门口,斜倚着门框,满脸写着我有心事。

      “今日怎么换你伤神了?”

      傅隐回头,顾依依笑吟吟的站在身后看她。

      “依依,我在等人,我害怕等到他,又想要等到他。他不来,我始终不知道自己是谁,他若来了,我有可能就会离开春日楼,离开婉娘,离开大家,我舍不得。”

      顾依依走到傅隐对面的,也背靠着另一边的门框,两个人就这样一高一低的对望。

      “柳郎无父无母,自小就在我家吃,在我家住,后来我父亲看他于诗书上颇有灵气,便收他做学生亲自教导。后来我们渐渐长大,互通心意,我父母也因为知根知底,对我们的亲事是默许的。自从我家出事,我无数次的希望他来看我,又不希望他来看我,他来或不来,我想我终究只是一死而已。那天花车巡游,他就那样站在人群里看着我,没有一丝表情,这比杀了我还要难受,我就想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他必是觉得我脏透了。后来又推测到或许是他害我父母,我又无数梦回想要立刻见到他问个清楚。所以,这世上的见与不见,半点都是不由人的,是命运推着人向前走,你大可不必太过忧心。”

      傅隐没想到,顾依依竟然也会安慰自己。

      “你原来,能说这么多的话。”

      顾依依听出来傅隐取笑她,伸出手帕在她的脸上打了一下,一扭身走了。

      初一开始,春日楼又开始变得忙碌,姑娘们排练新的曲儿,傅隐就在树下练剑,和以往不同的是,她的身段已经越见沉稳。

      “好身手。”

      一阵清朗的男声在一旁传来,傅隐收了剑锋,看到一个衣着矜贵的男子,双手抱臂,玩味的看着她练剑。

      “打扰公子雅兴,奴婢这就告退。”

      看出男子的来头不会太小,傅隐行了个礼,就准备迅速离开现场,但这个贵人仿佛不准备放过他。

      “姑娘留步,这春日楼礼中吟诗唱曲儿的见多了,还从未见过姑娘这般飒爽的,不如坐下来一起聊一聊。”

      “李公子,您今日约的是红玉,她已经准备了好久了,您要不去,唯恐佳人伤心啊。”

      秦婉娘在一旁打着圆场。

      “这些下人真不懂事,竟然让贵人独自来后院,回头奴婢肯定好好整治她们。”

      趁着春日楼和这位公子的小厮慌乱的跑来,傅隐默不作声趁势溜了,她并不知道,这位贵人是当今王上最宠爱的儿子纪王。

      离生辰越近,傅隐练剑的时间就越长,心情从最初的忐忑变成紧张,再逐渐归于平静,平静到这个世界好像无事发生。

      正月十五那天,傅隐穿上婉娘给她新做的衣裙,铃兰给她梳了上京最时兴的发型,从天亮等到天黑,也没有人来找她。

      “婉娘,你去看看阿隐吧,她有点不正常。”

      楼里的姑娘都知道,今天送傅隐来的那个人,说好的会来找她,可是他食言了。傅隐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痛哭流涕,她干着一如往常的工作,甚至把整个春日楼都撒扫了一遍,看的人实在是揪心。

      “姑娘,奴婢就说这么久过去,那种刀尖上舔血的人,说不定都在何处埋骨了。”

      芳姑看着傅隐擦拭栏杆的忙碌样子,宽慰秦婉娘。

      “哎,不知道这对傅隐来说,是好是坏。”

      “总好过带着傅隐去江湖过着有今日没明日的生活,至少在这,傅隐是安全的。”

      秦婉娘不再说话,傅隐那样心思豁达,性格开朗的孩子,真希望她能消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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