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极分化》徐晓亮

2、清凉一夏

　　魏文成5年前刚博士毕业就被招进了中国农科院。那时的他意气风发，而且刚入职3年就提升到了研究员。他的父母逢人便吹嘘这个争气的儿子，入了国家编制，当上了真正的科学家，亲戚朋友都纷纷夸赞，魏文成瞬间成了父母辈口中常常提到的“别人家的孩子”。
　　今天下午，研究院院长专门找到魏文成并带他去了自己办公室，轻拍他的肩膀扶他坐下，又给他倒上茶水，“小魏啊，这里有个出国任务你有没有兴趣啊。”
　　“院长，国家有需要我都服从安排。”
　　“诶，先不着急答应，你先听听去哪里干什么呀……”
　　“哦……”
　　院长不慌不忙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卷宗并走到了地球仪旁边:“小魏，你过来看。”
　　魏文成快步靠上前去，看着院长手指的地球仪位置。
　　“你要去这个地方，挪威的斯瓦尔巴群岛……”院长说，“那个岛上有我们的科学考察站。”
　　“您是说黄河站?”
　　“是的，你要先去这个地方，然后……”院长顿了顿，把手里的卷宗往怀里缩了缩，“后面的事情，你必须要先接受任务才能继续跟你讲了。”
　　“啊？是一项秘密任务吗？”魏文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忽然惊出了一些冷汗，眼神有点闪躲。
　　院长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直到魏文成的情绪稳定下来后接着说，“不是秘密任务……而是绝密任务。”
　　魏文成还很年轻，他感觉自己一个学农业的科研人员，怎么还会接触到绝密任务。他内心非常忐忑，他可不愿意去当什么间谍。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拒绝，院长在单位几十号人里选中了他来商量，看来这项任务已经是领导和专家层商议后的结果了。
　　院长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轻笑了两声：“不要紧张，不是让你去当间谍，就是让你去做科研。”
　　魏文成忽然回过神来，他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表现一定很失态：“哦，哦。”
　　院长又严肃了起来：“只是这项任务的真实意图需要非常严格保密。”
　　“我……主要是做什么工作呢？”
　　“基本上还是你的本职工作。”
　　“啊？种食用菌?”魏文成有点困惑，种蘑菇有啥好保密的。
　　“你知道五所在做的研究吗？”院长突然问了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我有所耳闻，好像是人工合成碳水化合物的工程吧。”
　　院长嗯了一声，然后片刻思索后继续说：“这项研究遇到很大阻力啊，现在产值达不到既定目标，时间上……”院长忽然有点语塞，他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道，“时间上不着急，你要不回去跟家人商量下。”
　　“院长，请问下我要去多长时间啊?”
　　“哦，忘了跟你说最要紧的待遇问题了。”院长散去满面愁容，开朗的笑起来：“一年带薪休假50天，经费全管够，团队自己挑，工资翻两倍，要是有重大突破和成果奖金另算。至于待多久……这个要看具体情况了……注意，一旦加入进来就不允许自行退出了。”
　　“我明白了……我能回家先商量下吗？”
　　“你还没结婚吧，有女朋友吗？”院长又突然问件奇怪的事情。
　　魏文成咻一下脸红了：“啊……还……还没有。”
　　“哟！那太好了！”院长突然出现与平日里极不相称的夸张坏笑，“我们还给你选了一批保镖。”
　　“保镖?”
　　“啊！因为你要去国外执行绝密工作，要提供足够的保护。”
　　“那这跟我结婚有关系吗？”
　　“有关系啊！上级给你选的都是刚从军校和警校毕业的女学员，到时候你挑一个，有机会你们也可以慢慢培养下感情嘛，以后组成家庭那就更隐蔽了嘛。”
　　魏文成忽然头晕脑胀，他这么大还没有谈过恋爱，这国家都帮忙安排上了?
　　“院长！我回去再考虑下！”
　　“好的，好的。今天我给你说的事情，你不要泄露出去，只要跟你父母说去国外工作就好。”
　　魏文成又跟院长闲聊了几句道了别，已经下午七点多了。最近正好结题交文比较空闲可以回趟家。当他走出农科院大门到了街道上时仍然没有从刚才的对话中缓过劲来，他精神飘忽不敢开车，准备坐地铁回家。
　　地铁上人流量不大，地铁移动电视上在播放着新闻，介绍着各地区的天气预报。魏文成找了一个靠门的座位坐下，旁边坐着两个初中生在打手机游戏，对面有个老奶奶在看短视频。但他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抽离出这个现实世界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一个种蘑菇的科学家去挪威搞绝密项目。
　　“哎呀！你在干嘛呀！把他冻住呀！”旁边初中生气愤地抱怨队友，他的同学因为失误被责备得不敢吱声，“刚才你用一技能冻住那个牛头他不就死了嘛！还能让他跑掉我真服了你！”
　　“我的冷却时间还不够……”他的队友喃喃解释道，两个年轻孩子在旁边吵了起来。
　　魏文成又看向了对面看短视频的老奶奶，她开了很大的手机外放声音，手机里传来了营销号熟悉的BGM，然后用AI的声音开始讲话，大概意思是最近几年的空调严重滞销，中国最大的空调制造厂格丽被迫转型。
　　到站后魏文成准备下车，看到有三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子在车厢外面准备上车。他跟她们目光交汇后又迅速看向地面，这个细微行为惹得三个女孩子轻笑起来。因为魏文成看向地面，又不自觉看到她们穿着很紧身的牛仔裤，把曼妙的身材包裹起来又呈现地非常清晰，这让魏文成更害羞了，快步离开了站台。
　　他最近几个月都在实验室和宿舍两点一线工作，根本没有注意外面的世界情况，他只穿一件长袖衬衫发现走在路上凉嗖嗖的。但现在是七月份，按理说也不该这么冷。回想起以前读大学时，这个季节女孩子最喜欢穿短裙了，那时候很流行。
　　魏文成回到家赶紧关上了房门，准备冲个热水澡给爸妈打个电话好好聊聊今天的事情。但刚想脱衣服，手机便响起来了，他冷得难受随手找了一件夹克披上接起了电话。
　　“喂，妈！”
　　电话另外一头传来了熟悉的方言声音：“一天啷个忙嗦，都不舍得给你妈老汉儿打个电话。”
　　“对不起妈，我最近是有点忙，刚准备给你们打电话呢。”
　　对面又传来了爸爸的声音，他在批评妈妈打电话给儿子耽误他工作。
　　“没有忙爸爸，正好我想跟你们商量个事情。”
　　“啥子事情嘛，我给你说嘛，今年屋头好凉快哦！”妈妈在那边激动地说，“根本都不得开空调，省了好多电费哦！巴适！”
　　“诶?七月份家头现在都不热啊?”魏文成感觉很诧异，因为他的家乡在夏天是出了名的酷热难当。
　　“是噻，哎哟，欢欢高兴惨了，以前夏天都不得出门的哦。”妈妈说的欢欢是家里养的小狗。
　　“爸爸妈妈，我跟你们说个事情呢……”魏文成停顿了一下，“单位想派我出国呀。”
　　“啊？出差呀？”
　　“不是出差，是长期出去工作，不知道要多少年呢。”魏文成回答到。
　　电话对面是长久的沉默，好一阵妈妈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哦，那出国好啊，啥时候回来呢？你找对象咋办呢？”
　　魏文成把单位开的大福利都说了出来，但是没有提保镖的事情。电话那头妈妈松了口气。
　　“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去了不回来耶，一年50天假呀？那可以得很噻！”妈妈开心地说，然后爸爸也传来了一句话，“挪威那边很冷哦，要注意身体哈。”
　　“嗯嗯，好的。”魏文成又跟爸爸妈妈聊了好一阵，最后才放下电话。感觉爸爸妈妈和家人就像是充电站，本来悬着的心很快就平复了。不就是去国外工作嘛，国家支持，收入又高，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准备今晚看个电影消遣一下，他坐在了电视机前看到了摆在上面的一只猛犸象小摆件。这个是学古生物的一个同学以前送给他的小礼物。这让他想起来以前读书时看过的一个动画片电影，好像叫“冰川时代”。
　　这个系列电影挺好看的，哈哈哈值得回味一下，他在网上查找电影资源，然后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冰川时代”。接着，搜索引擎只出现了一行字“因词条中包含不符合国家规定的内容，搜索结果不允许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