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桕树》一颗特莓透

8、军训

　　次日凌晨四点，陈越被一股刺耳的哨声吵醒，江梧夏探着头，睡眼惺忪，就听见楼下有人在喊：
　　“起床起床，给你们十五分钟时间穿好衣服洗漱好，下楼集合！”语势让人不容抗拒。
　　江梧夏这才想起来，辅导员说过，会随即抽取两个礼拜开始军训，脑子瞬间清醒了一点。
　　边穿衣服边抱怨说：“这学校开训仪式真特别！这才几点啊？要疯了要疯了”
　　陈越也忙着穿衣服，眉眼透着烦躁。
　　到了楼下，已经有不少人，扎堆站着，教官喊着各自带的班的专业名。
　　“服装设计的站到这边来，站三排！”
　　江梧夏拉着陈越走到队伍后面，天刚蒙蒙亮，周遭的一切都是冷色调。
　　等人员到齐，教官带着他们去了操场，然后和男生汇合。
　　江梧夏站在第二排第一个位置，陈越在她后面。
　　教官看起来还算年轻，皮肤黝黑，个子很高，站在前面比他们高出半截，讲话很幽默，带着东北口音。
　　“我姓李，你们就叫我李教官，接下来这两个礼拜啊，我会好好对你们的！”
　　李教官眉头挑着，手扶在腰带上，继续说：
　　“我这个人啊，不太喜欢罚人，但是你们也要乖一点，要不然上级看到了会罚我的，你们知道吧？”
　　说着他的眼睛往正中间看去，江梧夏也跟着看过去，
　　总教官踱着步子，眼神犀利的往各个方阵看。
　　“他很不好惹的，所以你们乖一点，这样大家都好过，是吧？”李教官走到后排一个男生旁边，手搭在他肩上，脸上笑意盈盈，对他说道，男生点点头。
　　他走到方阵前，看了眼手表，然后开口说道：
　　“现在五点零五分，等下开训仪式，好好听着，他，会随即抽人回答问题，我先告诉你们”他用手指了指总教官，
　　方阵里有人答话：“那问题能提前告诉我们吗？”
　　他回答“那问题我也不知道哇，你们好好听着，别讲话！”
　　方阵里窃窃私语，江梧夏转头去看身后的陈越，察觉到前面的人转了头，视线也跟着下移，
　　江梧夏歪着头和她说话“我好困啊好饿啊好累啊”
　　陈越伸手摆正她的头，开口道：“好好听着，别走神”
　　教官站在江梧夏右上方，很认真的听着。
　　总教官在上面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讲了半个小时，也没找人提问，
　　方阵散开的间隙，有人开口说教官是骗子，
　　江梧夏也觉得，他就是故意让他们听的认真。
　　“都站好，站半个小时军姿，就去吃早饭”教官喊着。
　　方阵里哀嚎一片。
　　“教官，肚子空空站了会倒”
　　“教官，我脑袋晕，可以去休息下吗？”
　　“……”
　　教官一一回复，“那倒了再说，晕了再去”
　　江梧夏突然觉得，他说的好，也可能是带引号的好。
　　这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橘色的太阳光从西边打过来，映在江梧夏脸上，头发上，有些许热。
　　陈越看见江梧夏的脖子，慢慢沁上一层薄汗。
　　教官讲完动作要领，就在方阵周围踱步抓偷懒的。
　　江梧夏不敢偷懒，因为她已经见过偷懒的下场了：
　　被抓去跑圈，跑道上已经有五六名同学在跑了。
　　阳光变得灼热，刺眼，汗水细细密密的布满额头，然后汇成一股流进锁骨处，领口周围湿了一片。
　　方阵的人都按耐不住了，开始躁动。
　　江梧夏手指并拢贴紧裤缝，目视前方，她旁边是一位矮个子女生，穿着白t睡裤，头发散着，站的摇摇晃晃。
　　突然，矮个子女生歪下来，江梧夏伸手去扶，周围的人都扭头看，半边人都乱了动作。
　　教官走过来，语气严厉“看什么看，都站好！”
　　等走到江梧夏面前，语气软了些，然后对着江梧夏说，“你扶她去医务室”
　　江梧夏扶着矮个子女生，走前看了一眼陈越。
　　陈越半扎着马尾，额前的头发湿了大半，眼神淡淡的，整个人都透着烦躁。
　　她不喜欢运动，也不喜欢出汗后身上粘腻的感觉。
　　江梧夏扶着矮个子女生进了医务室，医生简单看了一眼，低血糖。
　　矮个子女生吊着糖水，脸色渐渐回润，她开口说道：“谢谢你啊，我叫许喻，我知道你，学委”
　　江梧夏坐在许喻对面，手指挠挠头，尴尬的回答：“哈哈，我也是第一次，不太会当”
　　“没关系，大家都有第一次嘛”许喻笑着说。
　　“你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我跟教官请假？”
　　“不用，吊完这个我就回去了，就是低血糖，没什么的”
　　江梧夏有些不理解，毕竟很多人巴不得有病不军训，而这个人却要回去军训。
　　“你可以吗？”江梧夏有些担忧的问
　　许喻点头。
　　半个小时后，江梧夏和许喻回到了队伍。
　　站了没多久，教官派去的三人回来了，拖着一大包迷彩服。
　　教官张罗着几个班干发衣服，江梧夏也在。
　　领完衣服后就解散了，一群人往食堂冲，此场面堪比角马迁徙。
　　江梧夏揉着脖子，手里拎着迷彩服，和陈越慢悠悠的走在后面，她已经跑不动了。
　　她叉着腰，步子虚浮，许喻从后面走过来，笑盈盈地和她打招呼：
　　“学委，好巧，又遇见了！”她手里拎着刚买好的包子，眼神落在陈越的脸上一秒，然后移开了。
　　接着对江梧夏说“食堂人很多，慢点的话就真吃不上了”然后又转回陈越脸上，也是笑盈盈的。
　　“你好，我叫许喻”
　　“陈越”
　　陈越盯着许喻的眼睛，眼睛清澈明亮。
　　“谢谢你提醒，我马上就去，再见啦！”江梧夏说完便拽着陈越跑向食堂，挤在队伍里。
　　……
　　上午的训练是八点开始，直到中午十二点结束，班长整着队，等教官来。
　　班长是一位男生，穿着迷彩服，五官很硬气，很像当过兵的。
　　他声音硬朗：“按早上的队伍站，不舒服的站旁边，不要讲话，教官等会就来！”
　　他手搭在腰带上，很有教官的做派。
　　江梧夏用手戳了戳许喻，脑袋凑过去和许喻讲话，
　　“班长叫什么名字啊，长的挺正”
　　许喻捂着嘴巴回应“叫张杰”
　　“张杰？哈哈哈有个歌手也叫张杰”
　　两人肩膀耸动，张杰看了过来，点名道：
　　“江梧夏，作为学委，不要讲话”
　　江梧夏听见后抬头对上张杰的警告视线，然后默默掰正脑袋站好，闭上了嘴巴。
　　太阳愈发灼热，阳光直射过来，照得人睁不开眼，
　　教官只好带着队伍去了阴凉处，操场外围种了一圈香樟树，阳光被遮住了大半，大家席地而坐。
　　教官盘腿坐在前面，笑着开口说：
　　“休息十分钟，有谁会小才艺的，上来展示一下”
　　下面的同学议论纷纷，都没人愿意上去
　　班长自告奋勇打头样，上去跳了爵士舞，舞跳完，又有几个女生也上去展示自己
　　江梧夏低着头，她没有什么才艺，胆子也小
　　陈越戳了戳她的背，江梧夏转头，
　　“你唱歌很好听，可以去试试”
　　还没等江梧夏反应过来，陈越又说：
　　“学委唱歌，大家欢迎一下”
　　掌声响起，江梧夏被簇拥着上前，耳朵很红
　　“唱的不太好，大家就随便听听哈”
　　江梧夏点开音乐软件，选了一首汪苏泷的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唱起来，嗓音清亮
　　“你还有遗憾吗？你敢不敢回答……”唱到高潮处，大家都跟着唱
　　阳光从右边打过来，照在江梧夏的半边子上，从陈越的角度看，好像在发光
　　江梧夏一开始声音还有些抖，到后面渐渐放开，声音稳而有情，充满感染力
　　许喻在下面喊的最大声
　　她没有专业学过，有些高难度的地方还唱的不太准，但是也不影响
　　一曲过后，掌声热烈，江梧夏弯腰致谢
　　陈越听的很认真，思绪飘到高中
　　元旦，陈越的班级去了江梧夏班里合祝
　　灯关了，只有多媒体亮着，照着前面一小片，她坐在后排，靠着墙刷手机
　　前面一片嘈杂，余也坐在陈越旁边，姿态懒散随意，随口对陈越道：
　　“那不是经常看你那女的吗？”
　　陈越语气平淡：“哪个？女的？”
　　“你自己看，是不是她？”
　　陈越顺着余也的目光，江梧夏和林佳挤在同一张凳子上，蓝色校服穿的很规整，头发高高扎起，时不时侧过的脸，都能看见笑的很开心
　　“哦，是她”
　　余也看着手机，脚搭在陈越椅子下：
　　“她是不是喜欢你啊？”
　　“不知道”
　　谈话结束，两人又去低头看手机，再次抬头时，是被讲台上的歌声吸引
　　江梧夏拿着小蜜蜂，拘谨的站在讲台上，她的眼神看向后排的陈越，灯光太暗，她只看见轮廓，
　　她鼓励着自己：不要怕江梧夏，不要让陈越觉得你很差劲
　　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林佳的喊声格外突出，还有几个好朋友也在喊“加油”
　　陈越低头看着手机，没什么表情
　　余也用肩膀撞了一下她，说：“唱歌好听啊，学习也好，长的也还不错！你不喜欢？”
　　陈越冷淡的说，“不喜欢”
　　“你不喜欢？那我上了？”余也开玩笑
　　“随你”
　　说完她便走上讲台，拿过江梧夏的小蜜蜂，开口说道：“唱的不错”
　　江梧夏知道这是陈越朋友，眼睛看向后排的陈越，陈越看着她，眼神淡淡的
　　余也移开了小蜜蜂，凑到江梧夏旁边，说了几句话，但陈越听不清
　　只是隐约觉得江梧夏听完后整个人都没有那么开心了
　　陈越回过神，眼神落在江梧夏身上，军绿色体恤很薄，勾勒出脊背的轮廓，很瘦
　　但和高中又是不一样的
　　江梧夏和许喻聊了几句，然后起身在陈越旁边坐下，凑过去说
　　“怎么样？是不是要开始喜欢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