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而狩》烈火狗子

10、特种选拔（10）

　　在军方，能力强的人一直都备受瞩目。

　　上级会衡量这人的可用价值，下级会学习这人身上的优秀之处。

　　图雅加入西南海军时，1022在西南海就是个无可超越的神话。上级聊起每一年的新秀，总是会提到一名已经转移到别处的往年新生。

　　“她很不错，有潜力成为1022那样的雌性士兵。”

　　新生综合训练总结大会上，一名长官指着图雅这么说道。

　　1022？图雅疑惑抬眸，看向大讲台上的两个电子排行榜。

　　左边的排行榜是历史最高分新生的排行，1022赫然在顶；右边的排行榜是今年新生的成绩排行，第一名是她。

　　长官的那句话在图雅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从那以后，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去查询1022是个怎样的人。

　　查看1022的往年成绩、生平履历、上级评价……越看，她越是惊叹。

　　人形兽都是慕强的，她也不另外，1022的军路历程可谓是精彩绝伦，她在其中窥见了许多自己从未有机会接触到的领域。那些数千米之上决绝无比的一跃而下，那些冰天雪地里寒意砭骨的潜伏蹲守，那令人心惊胆颤的、热血沸腾的一桩桩军事行动……她跟着1022的视角，见识到了一个“第一”名副其实的经历与功绩。

　　惊叹的同时，图雅想，她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她也想触碰数千米之上的天空，想听一听跃下时呼啸在耳畔的声响；她也想去A国的最北之地，感受雪原凛冽千里的寒意与壮阔。

　　来当兵，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去到墙外，见识一下她从未见识过的风光。她不想被囿于高墙，不像当旧人类书中所说的“井底之蛙”。

　　人形兽的生命太短暂了，她要在有生之年里出去看一看，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图雅的能力本来就强，有了追赶的目标后，训练起来也越发刻苦。她的成绩在西南海的排行榜上一路攀登，最终停在了1022的名下。

　　她想继续努力，挑战一下1022的成绩，但东北特种的选拔考试开始了，长官建议她参加考试，去特种部队里接受更高质量的教育。

　　每个地区里成绩优异的士兵都会被送上前往考试场地的火车，1022很优秀，也会去参加特种考试吗？

　　怀着有可能遇见偶像的愉悦心情，图雅坐上了去往考试场地的火车。不过说来惭愧的是，图雅并不知道她一直以来所崇拜的偶像长什么样子。

　　她的军衔太低了，1022的生平履历都是她跟长官姐姐千求万求才求来一阅的，说是因为1022在基层树敌太多，怕1022被军队里的仇家给找人弄死，下级里如果有谁想来求前辈的信息，只能给看看履历，和一些看不清楚脸部的战斗影像，她只知道1022是红色头发。

　　“树敌太多？”

　　长官姐姐无奈叹气：“是啊。1022脾气稀烂，去到什么地方，就先把那个地方基层士兵里厉害的人都给打一顿，树立威信。大多数人确实是不敢惹她了，但有些不服气的孬种经常在背后搞小动作针对她。”

　　听了长官姐姐的这番话，图雅一直以为1022是个很凶很不好相处的存在，她那点跟人交朋友的心思收了收，但还没死心。

　　因为1022的红发特征，图雅对红发的雌性有天然的好感。扎维尔比她晚一些上火车，一上了火车就闷头睡觉，她没机会跟扎维尔攀谈。

　　之后上车的1022在火车站被许多同伴送别，图雅觉得能跟这么多人相处的很好，这位红发雌性的性格应该很好，于是主动搭话，结果就这么仓促地遇到了自己那个非常不好惹的凶狠偶像。

　　她觉得传言可能有误，1022明明是很好说话的一个人形兽——直到她亲眼看见1022握碎了一个士兵的手骨。

　　嗯，传言正确，只不过对她和扎维尔比较友善。

　　态度友善，还能一起行动，那就是有能够成为朋友的机会。

　　她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啊。能在自己短暂的生命里遇见想要遇见的人，在这个世界的这个时代里可太不容易了。

　　还不知道两个队友都把自己当偶像的1022正因为学会了翻花绳而欣喜不已。

　　这小血雉就是这样，每次学会了什么看起来了不得的技能就开始嘚瑟，拿着一条红绳战遍周边正在候机的人，好胜心强的不得了，非得赢过所有人，甚至意图教趴在自己脖子上的蛸蛸玩翻花绳。

　　蛸蛸把自己的八根触手竖起来：让我翻花绳，真的假的？

　　章鱼比起人形兽的十指来说少了两根触手，但是也能玩。蛸蛸聪明，先前在1022的脖子上看着1022大杀四方，学了不少翻绳子的花样，即使少两根触手，也不耽误它跟1022你来我往地翻花绳。

　　看着小章鱼一点都不含糊地翻过1022手上的红绳，图雅和扎维尔看的目瞪口呆。

　　“老大，你……你这章鱼……”扎维尔指了指趴在1022腿上的蛸蛸，不可置信地问道，“啥品种啊，这么聪明？”

　　“蓝环章鱼。”1022用食指指节蹭了蹭蛸蛸的触手根部，“她叫蛸蛸，非常聪明，不是一般的章鱼。”

　　图雅问：“蓝环是剧毒章鱼，你放在身上没问题吗？”

　　扎维尔想要摸章鱼的手歘地就收了回去，一双狐狸眼瞪得溜圆，“剧毒？！”

　　图雅看着扎维尔瞪圆的眼睛，心里感叹道：萌。

　　“她不会咬我的，没事儿。”1022把蛸蛸捧起来，递到扎维尔面前，“西北里好多人摸她都没事，她不会乱咬人，你摸摸试试？”

　　扎维尔一边往后挪，一边迅速摇头，“不不不不，我比较惜命，就不试试了。”

　　图雅倒是跃跃欲试地伸出食指，指尖悬停在蛸蛸的上方。

　　蛸蛸抬起一根触手，和图雅轻轻碰了一下指尖，留下凉而湿润的触感残留。

　　萌！！

　　图雅面上维持着礼貌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在上天入地嗷嗷尖叫。

　　主人和宠物一样萌！萌死豹了！！

　　“我要守护你们一辈子……”图雅低声嘟囔道。

　　1022给两个队友炫耀自己聪明的小宠物，坐在她边上的人形兽登机离开，片刻后坐过来了一对母子。

　　那个刚坐过来的小男孩见1022手上捧着个小东西，伸手嚷嚷着要玩，被嫌吵的1022回头瞪了一眼，吓老实了一会儿，又声音不小地跟他妈妈咬耳朵：“妈妈，那个红头发人的脸好丑……”

　　他母亲见1022穿的是军装，连忙打了自家小孩一巴掌，“不准乱说！”

　　1022转头盯着那个小男孩看了一眼，突然恶劣一笑，她伸手捋起挡住右上半张脸的刘海，猛地弯腰凑近那个小孩。

　　小男孩毫无悬念地被1022右脸上的可怖伤疤给吓哭，嗷嗷叫着往他母亲怀里钻，但他母亲摁着他的脑袋让他道歉，“这个姐姐是为了保护我们，脸才会变成这样的，你没资格评价人家的外貌！道歉！！”

　　小男孩张着嘴只管哭，就是不道歉，直到他母亲冲他露出兔狲獠牙，这才收了哭声，规规矩矩地给1022道歉。

　　他还不太想被亲妈咬死，低头就低头吧。

　　见孩子向军人道了歉，这名兔狲雌性人形兽满含歉意地看向1022，“对不起啊，我没把孩子教育好，回去一定狠狠收拾他，他乱说的，您别往心里去。”

　　1022把脸前的头发用手指梳向脑后，一脸的无所谓，她摆摆手说：“没事儿，这脸确实挺丑的，他没说错。”

　　这是图雅和扎维尔第一次看清1022的全脸。

　　1022脸上可谓是疤痕纵横，大面积的伤痕都集中在右脸的上半部分，从发际线到颧骨处的皮肤呈现为暗红色，仔细一看，会发现这些暗红色的区域比正常皮肤要凹下去一点，这块地方原本的皮肤被什么人给用力撕去了。

　　除却脸上的疤痕，她们还注意到，1022的颈前有三条横向伤疤，看着伤痕形状，像是被什么野兽利爪给抓出来的，先前蛸蛸总喜欢趴在1022的脖子上，挡住了其他人对于这三道伤疤的窥探。

　　强者的勋章。图雅和扎维尔不约而同地想，1022能成长为如今这种程度，经历的危险事态一点都不少。危险使别人付出了生命，却只让1022身上留下了疤痕，这名血雉人形兽的生命力从未因此折损分毫。

　　1022还不知道自己身上留着的这些伤疤被队友给美化成强者勋章了，其实不然，这些伤疤反而是“弱者的勋章”。

　　第一代人形兽并不是一出培养装置就能立即激发天赋能力，大多数的第一代人形兽在刚出培养装置的时候非常脆弱，天赋能力都是后来慢慢发育觉醒出来的。

　　当年的世界局面太混乱了，因为世界级大灾难的到来，许多邪教和恐怖组织趁机猖獗，扰的各处不得安宁。将1022从培养装置中抱出来的伊利亚作为指挥官级别的军方人物，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对于1022疏于养育，经常将1022扔给认识的其他人形兽来暂时照顾。

　　但能和伊利亚认识的人形兽身份也不简单，大伙儿都忙，一忙起来就把自己手底下的小孩给到处托付，上面的领导人看着不是个事儿，干错划了一片地方，将那些家长忙得不可开交的小孩都给集中起来管理。

　　但就像人形兽缺乏科技方面的知识一样，这些第一代人形兽也缺乏对于教养孩子方面的觉悟，干错就遵循野兽的天性，把小孩全都放养。而人形兽之所以被称为人形兽，是因为他们心智和思维里的兽性特征往往要大于人性，只有外貌是与人类非常相近的。人形兽有着动物们物竞天择的本能，会歧视并且排挤弱者，会通过打架决斗的方式来划分地盘和抢占资源。

　　1022身上这些无法磨灭的伤痕，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那个时候她刚出培养装置，对一切都还懵懵懂懂，被送到小团体林立的幼崽集中处时，她不会和人争吵，不会打架，也不知道那里被幼崽们先一步定下的各种规矩，她时常因为不小心踏入了别人的“领地”而被幼崽们围殴暴揍。

　　额头上的暗红区域是摔破头后被撕走了一块皮肤；左脸上从发际线划过眉骨尾部、竖直延伸到下巴上的那条细刀痕，是被半兽化猫科人形兽用猫爪子抓出来的；脖子上的三道痕是一只棕熊人形兽想杀她时留下的。

　　幼崽集中处的负责人不会去管幼崽们的争斗，因为那些喜欢欺负人的幼崽都有着了不得的家长做靠山，负责人一旦过去制止或者拉架，很容易被那些幼崽颠倒黑白地向家长告状，从而受到惩罚或是失去工作。

　　那时的1022不知道自己有个了不得的姐姐，她从来不会告状，也没人告诉她幼崽这样欺负别人是不对的。

　　鲜血从1022的发际线滑落进眼里，染红了她的视线。身处鲜红地狱，她不自知，还以为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强者生，弱者死，于是她也学着打架，学着撕咬。她从每一次挨过的打里长记性，每晚睡前都在脑子里复盘着白天的斗殴记忆，总结教训，琢磨反败为胜的法子。

　　1022在幼崽集中处待了四年，从一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成长为集中处食物链的顶端，她有着勇于一次次奋起搏斗的毅力和顽强的个人意志，从发际线滑落的血液再也不是她的血，也不会再染红她的视线。

　　许多“家长”听说自家小孩在幼崽集中处被一个小众基因的鸟类人形兽给摁着打，都没当回事，直到他们亲眼见到1022。

　　这是一只从万蛊盆中杀出来的蛊王，好勇斗狠，却又意外地不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刺头。

　　一个军方高层蹲在还小的1022面前，问1022要不要成为军人。

　　“军人？”

　　“你喜欢打架吗？喜欢猎杀的感觉吗？”高层问。

　　“喜欢。”还小的1022这么回答道。在她那时的认知里，打架就能让自己有舒服的日子过，没有人再敢来惹自己，自己还能享受到比他人更好的生存资源。

　　所以她喜欢打架，喜欢猎杀他人的感觉。

　　“那就来当军人吧，只要你听指挥，我们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于是在人形兽科学计算年龄里才四岁的1022，就那么成为了一名军人，加入了东南海军的训练营。

　　那时的她比起正规的军人来说，还是有些弱的，从幼崽集中处转移到东南海军，跟换了个蛊盆住一样。她从头开始学习打架，军方路数和野路子混杂在一起，没过两年，又成为了东南海军里的“蛊王”。

　　东南海在她身上也留下了不少的伤疤，到了六岁左右时，她的一项基因天赋能力开始发挥作用，六岁以后再受伤，无论是多么严重的伤口，总会愈合如初，不见疤痕。

　　而那些留在她身上的、可怖又无法灭迹的伤痕，被这项能力判定为她天生自带的部分，不允磨灭，不允消迹。

　　她微弱时留下的旧创，要跟随她一生，时刻提醒她这个世界是如何弱肉强食，她又是为何而走上了杀戮他物的道路。

　　——为了更加舒适地生存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