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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求死 ...

  •   三日后。

      皇城内,冷宫。

      一道极其尖细的声音:“快点儿吧,如今都是钰王了,还这般毛手毛脚的,将来可如何能成事啊!”

      一个身着玄色服饰,发丝披散的小男孩儿亦步亦趋的跟在教习公公身后,小男孩儿看上去骨瘦嶙峋,比那摇曳在冬日寒风里的柳枝还要消瘦些许,整张脸上密布着乌云,眼底恰如黑云翻墨却又暗含着一股坚劲儿。

      啪的一声!

      “耷拉着脸给谁看呢?!”教习公公一鞭子狠狠抽在景长与大腿上,暴怒道:“听不懂人话了是吧?借着长隆公主的东风施了你个钰王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景长与脱力倒在地上,偏执的抬着头死死盯着教习公公,眼中霎时辛辣狠绝:“我既为王,你若不杀我,我定啖你血肉,戮你九族。”

      教习公公怒瞋,道:“王?哈哈哈哈!大靖从来就只有两位王,你是哪座孤山里来的的野猴子?也好意思自称王?你要做王,也要看看那两位答不答应!还要啖我血肉戮我九族?哎哟喂,钰王殿下,您还是先多吃点儿奶,多长点儿个儿吧!”

      景长与死死抓着坚硬冰冷的石板地,指尖渗出的丝缕血迹像是快要烧红了他的心,他就如同一头被千磨万锤的野兽,被困在这无际的天地日月之中不得星河。

      恨意叫嚣着挑衅着景长与的人性,他从牙缝中挤出自己呕哑的声音:“拉一条阉狗陪葬,我还是做得到的。”

      教习公公嗤笑出声:“您可省省吧,霍大人今日就该进宫了,您还是收收小性子,免得惹霍大人不痛快,大家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景长与这才想起那个要来给自己教书的霍云明,又回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些沐猴而冠、酸文假醋的东西,心底又是一阵诡异的沉寂。

      景长与抬起沉重的眼皮,双眸中暗含着一丝薄薄的云雾,他道:“你也陪了我四年了,我给你送个钟,如何?”

      “你说什么?!”

      ……

      冷宫门前,霍云明换了一身素净常服,衣摆上绣着几株微翠柳条加以点缀,更显典致。

      霍云明问道:“钰王殿下性子如何?”

      景驷俞展开玉墨扇子置于胸前,似笑非笑道:“有意思。”

      “哦?”霍云明略有惊奇:“怎个有意思法?”

      “以前倒是爱说些没头没尾的胡话,这段时间倒是好多了,不过性子还是太野了,人言他说是半点听不进去,叫人看了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哥儿呢。”

      霍云明心下了然,一个没有背景的罪妃所出长在冷宫的小皇子,寄人篱下的,心里却还是“不服管教”。

      霍云明微微点了点头,道:“臣大抵知晓了。”

      景驷俞看似漠不关心,语双关:“云明可要好好教教我这弟弟,再这么没规没矩下去,便是戎犬看了,也只得叫我大靖难成方圆。”

      霍云明捻了捻指尖,轻描淡写道:“殿下放心,钰王殿下该学的,臣定会倾囊相授。”

      不该学的……

      “话说云明前两日送来的薄冥罪簿,本殿倒是有些不解了。”

      霍云明道:“殿下有何不解?”

      “千斤粮草凭空消失,这也是成康王所为?”

      霍云明如樗散云林般笑了笑:“家兄常居城郊云山处,偶间下山义诊,前段时间分明亲眼见着粮草队伍离了闽都,若非是有人从中作梗,那千斤粮草怎会消失的毫无厘头?莫非真是孤魂作祟,鬼魅贪食不可?”

      景驷俞蛾眉颦蹙,道:“东竭粮草枯,这千余斤粮草就是被成康王贪了又能吃到哪里去?大靖哪里还缺这战时供?”

      霍云明沉舟渡渊般莫测道:“臣哪里知晓呢?万一是成康王打不下去了,把粮草送给犬戎了也难说。”

      “云明打胡了。”景驷俞轻笑:“薄冥也好东竭也罢,闽都都有安插特护军在,成康王做不了手脚。”

      霍云明轻掩笑意:“有特护军在,那粮草怎么会没了去处?”

      “闽都与薄冥隔了千里,途中……”

      景驷俞猛地抬眼,语气中难掩兴奋:“罪簿里所记载的全是薄冥特护军收集来的罪名,可这中间的雁榭,东竭,乃至是芥州却都没有传来任何有关粮草的消息,三大营围守闽都,这批粮草根本甚至根本没有进入芥州,全部入了唐今鸿的口袋里!”

      霍云明拱起双手,恰如清风吟啸般道:“殿下圣人之姿,臣有幸得殿下赏识,自当为殿下尽犬马之劳,此乃臣送与殿下的投名礼,愿殿下万世鸿泰,与天共治。”;

      “好!”景驷俞喜道:“云明果真峰峡龙雨!等过段时间宫中休沐,我定要请云明吃上闽都最好的珍馐美馔!”

      霍云明道:“那臣便提前多谢殿下了。”

      “我就送云明到这里了,还是莫叫不该见的人见着的好。”

      “臣恭送暯王殿下。”

      霍云明目送景驷俞离去,随即转身走进了凄凉的冷宫,冷宫地面枯枝烂叶堆砌,杂食蚁虫乱躁,霍云明行在其间,实在是难以踱步。

      霍云明倒是有些意外,小皇子虽不受宠可不论怎么说都已封了王,御事房的人竟也不知道收拾收拾,是半点不怕辱了天家威严,来日若是传了出去,有心之人一来二去添油加醋,谁知道会被编排成什么牛鬼蛇神。

      霍云明不禁想,在这么个环境下,那位钰王殿下如今得是什么样子了。

      不消多想,霍云明很快就听到了水泉处传来的“打闹”声。

      霍云明隐约听到什么落水什么死人的叫唤,急步跑到了水泉边儿。

      冬日的水泉上泛着点点淼茫冰花儿,光是看着便觉着寒意上涌,而此时水泉中,身形瘦小的男孩儿死死拽着怀中的男子,许是呛了不少水,男孩儿眼中明珠欲垂,冬风吹过,竟是渐渐生了冰。

      男子口中不断挣扎中救命,而身后的男孩儿则是发狠捂住他的嘴,按着他的头不断往下沉。

      霍云明刚到泉边儿看的是怒气吹折枝,他强行控制着情绪,朝着边儿上看戏道宫人道:“还干站着做什么?你们的命拿给钰王殿下陪葬都差的远!”

      闻言,宫人们相互看了一眼却并未有一人动身。

      “大人……就是差的再远,我等怕是也只能陪葬了。”

      霍云明不再指望他们,都是受了他人意的傀儡,谁都比不上谁。

      霍云明迅速摘下斗篷,纵深跃向水中,刚刚触上景长与僵硬如立柱枯松般的手臂,景长与却又不知哪里来的无根之力撕扯着怀中宫人往泉水深处又移了几分。

      “滚!”

      脾气挺大,泡了这么久还这么能折腾,霍云明到有些佩服这位钰王殿下了。

      好在景长与身段小,霍云明抓住他便立刻仰身往后划,到了岸边,呆呆站在上头的宫人这才恢复了眼力,合力将水中人拖了上来。

      霍云明站起身,拧了拧被汗水浸湿透了的衣衫,屈身捡起地上的斗篷披在了冻到浑身颤抖的景长与身上。

      景长与如吸石水蛭般还紧紧攥着宫人衣衫不放,霍云明凑到景长与耳边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道:“想杀他?我可以帮你,收拾干净后来里堂见我,机会只有一次,抓不住便在没人再能救你。”

      闻言,景长与这才如初春的雪,局促的一点点化开攥着宫人的手。

      霍云明站起身朝着满脸乌云的宫人们厉声道:“带钰王殿下去洗漱,在我跟前耍花招,我亲自去见皇后娘娘,我倒想看看,皇后娘娘可是真要跨过礼法国法去。”

      宫人们立刻上前小心翼翼的扶起景长与,景长与如惊弓之鸟般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却是想起那人的话,强忍着咕咕作怪不去反抗,又拉紧了身上带着淡淡清风檀香的斗篷,汲取着如稀世知音般难寻的暖意。

      景长与转头看向那个人,却只看到那人湿漉漉的背影,可即便如此,那人的脊梁依旧硬如铁,甚至比那君子竹还要笔直许多。

      他是谁?景长与也不知道。

      景长与不信他,却又只能信他。

      反正这个时代已经够脏了,这个人看上去这么干净,就是杀了自己,应该也不至于把自己拆骨卸皮了吧。

      霍云明深吸一口气,真够冷的,这孩子是熬了多久?

      “楠公子!”蒋熙气喘吁吁道:“我才去查完冷宫的事情,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霍云明搓了搓快冻僵的手,哈了一口气:“这儿的宫人是皇后的人?”

      “不止,还有淑妃娘娘的人。”

      “知道了,先帮我烧些热水,这冬水寒气太重了,再多弄点儿驱寒的药来……别的药也弄点,跌打损伤什么的都要。”

      “好!”

      霍云明扫了眼泉边儿,在不远处看到了一根染了血的荆条,血滴点点落在盖了雪道地面上,像极了朵朵盛开的红梅,却又多了几分酸涩难闻的铁锈味儿。

      霍云明冷眼看了许久,又回想起景长与髑髅对泣般的眼,求生的眼,求死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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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十八岁礼物,爱自己! 静下心来,好好看看吧! 慢慢写 * 预收:《我的神骨要造反》全文存稿 有点玄幻色彩 全文/大量存稿,发文后稳定日更。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