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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烟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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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江年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强烈的灯光让他有些不适应,他皱了皱眉,偏头就看见薄钦宴趴在自己床边闭目养神。
凌晨一点。
穆江年说不出现在是怎么个感受,明明两人到现在认识也不过一个月时间,怎么和相识了十年一样呢?
哪怕是身为青梅竹马的徐锦夜都没见过他也问陈怀远的事变成这样。
穆江年细细描摹着薄钦宴脸的轮廓,脸上那个漂亮的痣吸引了他的目光,穆江年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薄钦宴身体抖了抖,缓缓睁开眼,穆江年收回去的手停在半空有些尴尬。
薄钦宴看了眼他悬在半空的手,笑笑,用头去蹭了蹭,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穆江年就很吃这一套。
从小就和自己爱撒娇的妹妹在一起,吃软不吃硬,穆昭雪一撒娇他就没辙。
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对薄钦宴的撒娇、听话、讨好很感兴趣。
“昭雪我已经让我家司机送回去了,有保姆陪着,我已经帮你请了明天的假,你好好休息,我回来会帮你补课,我妈来看过你了,还给你带了水果,”说着他拿起了一个苹果,干脆利落地削皮、切块,递到穆江年面前,“张嘴,啊——”
穆江年张开嘴,吃了一口,苹果很甜,脆脆的很好吃。
“甜吗?”
穆江年点点头。
薄钦宴轻笑,又往他嘴边递了他一块。
“开学第二天就请假,挺不好意思的。”穆江年说。
“检讨下周一升旗再念,你的我已经帮你写好了,到时候你只需要上台念就好。”
真体贴,穆江年想。
他点点头,看着薄钦宴欲言又止的模样感觉有点好笑,“你想问我和那个陈怀远是什么关系,对吧?”
薄钦宴抬头,对上了穆江年有些不安的眼膜,他伸手握住了穆江年发抖的手,小声道,“你有权利不告诉我。”因为这是穆江年的伤疤,他自己没理由让穆江年当着自己的面揭。
“疼吗?”薄钦宴的声音很温柔,像夏天的微风,让人心暖。
“不疼,”说着穆江年自嘲一笑,抬头望着天花板心里五味杂陈的,“说不疼肯定是假的,其实这一年,我看了各种医生,有心理医生,有关于腺体的医生等等。”
薄钦宴将剩下的苹果切成块放在盘中,小心翼翼地掀起了穆江年病号服的袖子。
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疤、烟疤让薄钦宴愣了许久。
这一刻他心里又苦又涩,还疼,密密麻麻的疼。
心脏好似抽搐一般。
薄钦宴这辈子顺风顺水,有钱有颜有智商,要什么有什么,从来都无忧无虑。
他每天都过的很开心,从没有过这样的情绪。
而这种情绪的出现,第一次是在听到穆江年与陈怀远对话的时候。
而第二次,就是他将穆江年送进医院时,偶然看到的那长袖下触目惊心的伤痕。
薄钦宴这样无忧无虑的大少爷,第一次有了和快乐相反的情绪。
而这种情绪,叫做心疼。
穆江年家不缺钱,但是和薄家不一样,穆江是创业慢慢累积起来的。
而薄家是世代传承下来的。
在他得知穆江年六岁起就一个人,生日也只有十岁那年是和父母一起过的时候,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穆江年把袖子拉了下来,没有说话。
“疼吗?”薄钦宴又问。
“嗯。”穆江年的声音很小,小到薄钦宴差点没听见。
他深呼吸一口气调整情绪,有点局促地问他,“那你愿意说吗?”
穆江年没看他,而是头朝天花板闭着眼,“你想听,我就可以说,”他抿唇,“只要…你听完不嫌弃我就好。”
病房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以及窗外的树上知了的叫声。
穆江年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情绪,但这些话却让薄钦宴感到窒息。
“我和他还有徐锦夜,我们三人曾是青梅竹马。十六岁那年,他和徐锦夜分化成了Alpha,而我却出乎意料地分化成了Omega,我父母是两个Beta,我本来…也该是个Beta。”穆江年的手抓紧了床单,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好似在撕扯他身上的每一条伤疤,每一根神经。
“高一那一年,我和陈怀远在一个班,我们是前后桌,而徐锦夜在我隔壁那个班,我们三个放学都会一起走,徐锦夜说我现在是omega,要保护我,”说道徐锦夜的时候穆江年笑了笑,“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他,我或许早就死了。”
穆江年把死说的这么平淡、容易,而薄钦宴却好似窒息一般难受的快要疯了,心脏处传来钝痛,穆江年好似看出来薄钦宴的情绪,特意释放出信息素去安抚他,“没事的。”
病房里淡淡的桂花香伴随着清新的薄荷香。
薄钦宴这一刻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牢牢抓住穆江年的手,让他安心。
他为什么这么好?明明是他自己难受的要命,为什么还要转过头来安抚自己?
“高一那年他就对我有不好的举动了,总是释放信息素压制我、还对我做出过于亲密的举动,一开始徐锦夜发现后有意无意会隔在我们之间,但是他哪能一直在呢,陈怀远告诉我,我总不会一直被徐锦夜护着的…”
穆江年生理与心理上的难受,他一阵反胃,趴到床边对着垃圾桶一直吐。
穆江年没吃多少东西,晚饭也没吃,此刻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了,只能吐胃酸。
薄钦宴拍了拍他的后背让穆江年缓缓,然后倒了杯水给他漱口。
他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颤抖,“别说了…不想说我们就别说了…”
穆江年摇摇头,“我想告诉你,是因为我信任你,你真的不会听完后嫌弃我吗?”
“真的。”薄钦宴郑重其事地点头。
穆江年缓了缓,躺回床上,继续道,“高一那年暑假,徐锦夜去了C市,陈怀远生日他没去,我替他去了,”薄钦宴的手隔着病号服触碰着他的伤口,没吭声,只是安静地听穆江年说,“那天好多我不认识的人,他们用信息素压我,让我强制发q,我只能跑,我跑到了我家门口那个小巷…就在那里,”穆江年的声音开始颤抖,他死死抓着薄钦宴的手。
“所以他愧疚,他觉得如果那天和我一起去了,我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但对我来说,如果我不是omega,那就好了。”穆江年扯出了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所以我就休学了一年。”
薄钦宴感觉出了他的情绪,于是释放出了信息素安抚穆江年。
“那个巷子里,陈怀远将他压在墙上,差点强行标记了,虽然没能成功,但是过浓的信息素进入了他的腺体,还是有一点被标记的状态出现…”穆江年一边说一边看薄钦宴的表情,看到他眼眶里居然有泪花,居然笑出了声,“你哭什么?”
薄钦宴将额头抵在了穆江年手背上,他说:“我心疼你。”原来心痛是这样的,而心疼这样的情绪,居然这么难受。
他不想要难受,所以他说:“我不喜欢难受,所以穆江年,别受伤了,好不好?我会心疼。”
穆江年看着他的后脑勺,听着他清冷,但是又温柔的声音,感觉抚平了他这一瞬的伤痛。
“好。”
薄钦宴都不敢想,当时的穆江年一个人,与两个Alpha与几个Beta对着干,在被信息素间接影响的状态下。
“那天下着雨,雨混着血,还混杂了无数让我恶心的信息素的气味,所以我讨厌Alpha,”他顿了顿,补充道,“可是你不一样,你是Alpha,可我居然…不讨厌你。”
薄钦宴心一颤,猛地抬起头,“真的吗?”
“真的。”穆江年说着,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搭上了薄钦宴的手,小心拉开,然后扯起自己的袖子,说道,“这个烟疤,是我在时刻告诉自己,远离陈怀远,我太容易心软了。”
穆江年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性格,只需要一个道歉、或者别人对他好一点,他就可以既往不咎,这是他的好脾气,同时也是可以“杀”了他的致命弱点。
所以他伪装成一个高冷、没感情的人,不再注重人际交往,减少交朋友,将自己伪装成Beta,每天都注射可以让信息素小时的针,以及花钱篡改、隐瞒自己的第二性别,也对外宣传自己割了腺体,实际上他也预约了腺体手术。
陈怀远的烟味信息素,与穆江年手上的烟疤,这条疤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不要心软,这是他的弱点。
…
薄钦宴看着穆江年的睡颜,忽然俯下身想亲吻他的额头,可是他又停住了。
如果没经过穆江年的同意这么做,那自己和陈怀远的区别是什么?
如果是为了穆江年,那他愿意隐忍。
哪怕自己是Alpha,哪怕他骨子里属于Alpha的对于Omega强烈的占有欲与控制欲的天性占据上风。
他还是忍住了。
他违背了属于Alpha的天性,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心中异样的情感,他才明白,这个情感叫做“喜欢”。
他喜欢穆江年,喜欢到可以为了他违背自己的天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关于穆江年的人设,一时间没办法说清楚,他要强,因为那段经历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冷漠的人,他总是装作一个人也没事,实际上他缺少陪伴,缺少爱,他脾气真的很好,受了多大的委屈和苦,别人对他好点,他就可以对人掏心掏肺,就因为这样的好脾气才会一次次受伤,所以他再也不愿意为别人流露出这种情绪,他能依赖薄钦宴也像是一场赌注,薄钦宴不会让穆江年输的!
薄钦宴呢是一个一辈子过的顺风顺水的大少爷,什么都不缺,从小到大很顺心,永远都只知道快乐这一情感,而第一次、每一次有与开心相背的情绪,都来自穆江年,穆江年是给他提供情绪的树洞。
穆江年就是外冷内热、心软的宝宝,薄钦宴是对所有人都好(陈怀远以及一些没必要的人除外)但是对穆江年更好的人,都是特别好的宝宝,还有!小薄的人设就是一个爱撒娇的小绿茶!一开始对小年有警戒心是因为被“偷看换衣服”有点气恼,但是后面也对小年可以帮助他很开心。
两个人都是小天使~
我也会尽力写完这本,之后呢也会不停地改这篇文,直到以我最满意的感觉呈现。
(先给你们打个预防针,后续可能两人会有分分合合,但小薄主动、有话就说开的直球性格就是合适小年!)
忽然想到一句歌词:我们这一路走来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