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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伺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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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愈微向后躲。
林禅一点犹豫也无地追亲过去,身前的人便不动了,任由她亲吻。无奈林禅亲得毫无章法可言,她不知要如何亲,只垂着眼睫轻轻触吻,碰碰他的上唇,再碰碰他的下唇。
沈愈沁凉的唇温,衣身药息,皆令她面皮发热又无由心静。
直至踏入诡白的厅堂,林禅才从一场临时起意的亲吻中回神。何三已经不在,火盆内奠灰烬烬。
刘黑山见她进来,胡长浓密的脸孔一抬,令她坐下。
“你来晚了。”他说着满满倒了一碗酒,推给林禅,“喝了!今晚陪二当家喝痛快了,就不为难你!”
林禅注目桌上晃洒出来的酒水:“多少才算痛快?”
“多少?”刘黑山粗长的眉毛向上蹿跳,一条坠肥的腿跨过条凳,问身后,“你几个说说要喝多少才算痛快?”
身后几人使着眼色互看几眼,其中一人抢先:“不醉不归!不把咱二当家给喝趴下喽,就不能算痛痛快快!”
“蠢货!”另一人立时促狭接声,“二当家都喝趴下了,还怎么痛快?!”
话一落地,炸出一片你搡我撞的猥琐淫|笑。
刘黑山笑完作势骂:“都他娘的滚!一肚子色心花肠子。把人吓跑了,老子拿酒坛子一个一个砸趴你们的脑袋。”
“二当家,”一人谄着嗓子凑前,一面倒酒,一面意有所指,“谁还没这点心思?指不定有人身坐在这儿,心里却还想着病秧子少爷呢!”
说话人是押她过来的二人其一。小屋内,她亲沈愈时,亦听见他们兴奋又轻视的戏笑。
刘黑山闻言瞥她一眼,嗤之以鼻:“那又如何?”他抓过盘中鸡腿大力撕咬,满唇油光,“那病秧子能比老子活得久?”
“自然是比不得二当家身强体壮,只不过……”他有意无意地停顿,林禅见他悄声与刘黑山附耳,已猜出八|九。果然下一刻刘黑山眼珠子斜打过来,在她面上转视一圈,最后黏上她的唇。
林禅桌下的手紧了紧,嫌恶这道赤|裸且带有浓重意味的眼神。
“不是挺能喝?”刘黑山一口嗦尽鸡腿,“这会儿给老子犯什么墨迹,你主子不在,小嘴连酒也不会喝了?”
他扔掉鸡骨,呜咂裹吸指头,随后拎起酒坛就着满嘴肉大口仰灌,不及吞咽的酒水淋淋从口中溢出,洒湿了黑蜷蜷的胡子,又顺着须连连滑落。
只一个眨眼不防,林禅便被喷唾一脸!下颌随即遭人扼捏,眉头蹙动间,一张油面大脸已逼近眼睫。
她起身挣扎!
立遭大力扯拽。
酒坛溅地之际,一团令人窒息的毛躁扎进皮肤。当意识到唇上肥腻源于何物时,林禅头脑轰然崩裂,如雷劈顶!
她狠狠推开钳制!
因太过使力,反被抵腿长凳绊得仰身后摔。
头当即撞磕墙壁,她歪过身,撑地呕咳……
胃肠疯叫着拧绞抽搐,汹涌一路烧至喉口,她无法抑制地作呕。
回笼的理智告诉她这样不妥,她此时的反应必定会激怒刘黑山,从而造成更加难以应付的局面。她应该忍耐的,应该假意逢迎,即便恶心抵触,也轻易不作挑衅反抗。
可是,面唇上传来触感的一瞬,她崩塌了。尽管有过万一设想,也根本抵挡不住刘黑山所为带来的冲击。理智荡然无存,每一个反应,都源于身体最真实的本能。
她厌恶!
刘黑山意料之中的暴怒。他一脚踢飞翻倒的条凳,粗暴揪扯她的衣领,拎起来就是一巴掌,掴得林禅扑撞向墙,又被薅回来甩了另一巴掌。
耳道嗡鸣轰轰阵阵,脸颊如火燎迅速热胀。视线里刘黑山暴跳扭曲,每一道横肉都在张狂地跳动。几个匪徒皆是面目凶狠,个个撸起袖管,恨不得轮番上阵踢打。
刘黑山呼声哧气,喘如一头丑硕的黑牛。他唾下一口模糊恶语,甩身怒去!余下一人上前提拽,踹开侧屋,将她扔了进去。
耳中杂鸣渐渐退息。林禅匍在地上,眼前昏黑,唯外间白烛幽幽,压覆两道长影。
“虎爷,您怎么回来了?二当家不是让你押着那车夫……”
“我让瘦猴去了。”
“那您这是……”
“你出去!门外守着。”
“这……虎爷,二当家可吩咐了要把人带回寨里去,您不好先……回头要让——”
“你身后是谁的牌位?”
“……”
“那,那您快些,别弄出大动静来。”
门随声合上,一个黑幽幽影子执烛靠近。从听见这人声音起,林禅便意识到了危险。她盯着扭曲浮动的影身,撑身欲起,一只手掌扶住她的手臂,这只手扶着她站起,又使力掼着她摔向墙壁。
“你可知外面牌位是谁?”他走近蹲身,烛火映照林禅,粗鲁地拽拆她的束发。
林禅看着凄光下憨厚其表的脸孔,轻声道:“傅龙。”
头皮猛然遭扯!
傅虎采过她的头发:“其实你也不算无辜,”他的语气甚至与马车上一般无二,只是眼神不再避躲,“那天你也在吧?”
“哪天?”林禅尽力平静,“沈府雨夜,你的土匪兄弟死的那天吗?”
“贱人!”
傅虎手上施力,伪装的面壳裂出一丝缝隙:“你未动手,可你一旁看着清,你与沈愈一伙,那你也就该死!刘黑山要钱,我却还要你们拿命来抵!”
真是可笑!殊不知你们才是入室的盗徒。
林禅被迫仰面,颈皮紧紧绷着:“我……我那日只是无意中看见,你们的人押着我,我便是想走也走不了。”
“就算如此,你与那沈愈也脱不开关系。你们同样该死!”
“我和他,没有关系。”否认话音才落,眼前咚的一响,立时头晕眼黑,震颤跳动。
“没有关系?”傅虎发狠死摁住她的头,欲碾进墙壁,“没有关系,那你怎么会在这里?马车上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当我瞎!?”
“我……我欠了他许多银子,”林禅晕得恶心,喘息间都是令人呛痒的墙灰,“无力偿还,便想到这个办法。”
傅虎放开手:“既然你打着这算盘,那你便去杀了他。死人的银子,烧给他也是一样。”
“……”林禅捂着额头,声音弱弱,“你都杀不了他,我哪里有这本事。”
傅虎猛一下推倒她:“你穿着男人的衣服,”他骑上来,暴扯腰带,“就忘记自己是个女人了?”
“所以……”林禅抓住身上乱动的手,“你是要教我如何杀了他吗?”
“可怜的东西!”傅虎反制她手,“我是让你亲眼看着,我怎么杀的你。”说时一手攥脖,一手揪脑,抡起林禅向墙冲撞。
声响惊动了守门的人:“虎爷,您悠着手,”门缝儿漏进嘱声,“千万别把人弄死了!二当家不定哪刻就要来,您快些。”
院中酒昏醉醒,低低语语。林禅躺身,抬手摸向额间,白烛光下,指腹暗稠稠污成一片。
傅虎烦躁的应了外面一句,随即扯下腰间系的孝带。林禅睁望着灰扑暗墙上打映下的巨大影子,猖狂,扭曲,她看见马车上的男人凶狠地向她扑杀。
林禅要躲,却逃不脱被摁回的噩梦。
唇口捏开,傅虎将解下的布条粗蛮地向里使力塞进:“我还是更喜欢马车里你不言不语的样子,你一定不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他恨声笑着,一手掐她的脖子,一手要分开她的腿,“我在想,等你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要这样杀了你!让你一边受辱,一边去死!!”
林禅大睁着眼,奋力挣扎起来,她的双手胡乱掐拽,双腿拼命踢蹬。傅虎不耐,恶狠狠向腹一拳!林禅痛哼呜咽,因疼痛而僵滞的动作给了对方可乘之机,她的左腿被死死压住,右腿被恶爪捞起。
吃了一拳苦头,林禅像是学了乖,忽然减弱了挣动。睁着眸,双手若有若无地抓着男人腕臂。
她在窒息与绝望中等待……
傅虎并不满意她这副“认命”的柔弱姿态,停下动作,转而蛮横地去撕扯她的领口,扼住她脖子的手捞过一旁灯蜡,倒扣摁上。
视线随着皮肤的灼烧而彻底失去光亮。林禅闷哼,堵住的唇口发出类似于抽噎的细声,汗意渗冒,腌烧额间血口。
眼前趴着一张黑影怪脸,鼻腔里是皮肉的焦熟,耳中茫茫无声……
林禅忍耐!等待!将痛苦悉数咽下。她不反抗,她“认命”,比起活着,比起更易瓦解她的东西,挨几下拳脚、烫几回灯烛,又有什么关系?
傅虎丢开灯烛,啪啪左右掌掴,逼她挣扎一般下死劲儿掐她!
林禅抓在冰冷地面上的右手握了握。
耳中突起糟乱。
“虎爷……快快!不好了,外面起火了,该死的官兵子来了!二当家让带着人赶紧撤回寨子里去……”
当一道慌慌张张的声光闯进,接又跑出之际,林禅无法自控地开始颤栗。
她紧了紧右手,在男人回颈的瞬息间——挥刀狠狠划向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