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沈听白》杨家四叔

2、堆个“雪人”

　　沈听白带着众人赶到发现尸体的现场时，眼前的景象，正如高捕头所描述的那般。
　　天地间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的雪原！
　　这时，天空中也再次飘起了雪花，预示着夜晚将有一场更大的雪。
　　面对这样的场景，众人都感到有些失落。
　　但沈听白依然坚定地认为，无论凶手多么谨慎，他总会在现场留下一些痕迹。
　　他扫视着被大雪覆盖的地面，沉声说道：“虽然现场已经被严重破坏，但我们不能放弃搜索。大雪之下，很可能隐藏着能够揭示凶手身份的物证。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在雪势加大之前，务必加快搜索进度!”
　　……
　　时间悄然流逝，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如墨般染上了灰暗的色彩。
　　原本轻轻飘洒的小雪，也逐渐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
　　尽管沈听白众人全力以赴，但搜索工作却依然毫无进展。
　　高捕头轻轻拍了拍沈听白的肩膀，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无奈：“看来此处，是难以寻觅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或许，我们应该转变思路，尝试新的方向。”
　　确实，天色已晚，夜晚的搜寻工作，就如同大海捞针。
　　加之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即便明日再继续寻找，只怕找到证据的希望，也是渺茫至极。
　　凶手显然具备高超的反侦察意识，或许他正是利用雪天作为掩护，以此加大官府的搜寻难度。
　　沈听白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无奈：“我们回去吧，这里只怕查不到什么了。”
　　众人闻言，无不感到失望和沮丧。
　　一下午的努力付诸东流，一场大雪过后，现场连一片树叶都难以寻觅。
　　就在这时，谢九的声音打破了沉静：“在距离发现尸体的不远处，我找到了一块沾满血迹的蓝色碎布条。不过由于我的验尸箱并未随身携带，需要回去进一步检验。”
　　……
　　返回州府后，谢九立刻对这块蓝色碎布条进行了详尽的检验。
　　结果证实，上面的血液，确实是属于三号受害者的。
　　谢九分析道：“考虑到这具被缝合的尸体，并未穿着衣物。因此可以推断，这块蓝色碎布条，很有可能就是凶手遗留下来的。”
　　然而，王二胡却提出了质疑：“是否存在这样的情况？即这块碎布条，在本案发生之前就已经存在。只是在抛尸过程中，恰巧被缝合尸体的血液所浸染？换句话来说，这块碎布条，实际上与此案并无关联。”
　　沈听白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虽然存在这种可能性，但实际上，几率相当小。抛尸时下了一场雪，现在又下了一场雪。假如这块碎布条，是在本案发生之前就已经存在，那么它应该位于两个不同的雪层之中。谢九，你能确定尸体，以及那块碎布条的雪层位置吗？”
　　谢九摇了摇头：“这确实不易确定，但在方圆十米的范围内，除了那块沾血的碎布条外，我们并未发现其他痕迹。若说它与案件无关，那我们的运气，也未免太差了。”
　　谢九所言非虚，现场留下的线索仅此一条，确实应当继续深入追查。
　　沈听白进一步询问：“那么，这块碎布条的质地和材料，又是什么呢？”
　　“这是纯羊毛的精纺面料，非常轻薄，手感富有弹性。”谢九一边说，一边用手将碎布条捏成不规则的形状。
　　沈听白几人对此感到困惑，但很快，谢九又给出了答案：“你们看，当我松开手后，布上的褶皱很快就消失了。此外，我适才又仔细观察了布上的纹路，可以肯定，这是从一件高档长袍上撕下来的。”
　　“高档长袍？那得值几十两银子一套吧？”王二胡猜测道。
　　小山羊摇了摇头，一脸不屑地看着王二胡说道：“二胡哥，你也太没见过世面了吧！这种长袍，怎么着也得一百两银子！”
　　然而，谢九却用一种近乎无奈的表情，看着这两个乡巴佬，纠正道：“你们懂什么？这种面料，再加上其细腻的纹路，价格至少在两百到五百两银子之间。”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高捕头突然开口：“能穿得起两百到五百两银子长袍的人，肯定不是穷人。这样一来，我们的搜索范围，或许可以进一步缩小，比如印刷坊、造纸坊的管理者等。他们平常接触硫化物的机会比较多。这样的人，在整个延平府也不会太多......”
　　……
　　夜深了，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沈听白躺在延平府准备的房间里，甚至能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
　　他抬眼看去，雪花正拍打在纸糊的窗子上，渐渐形成了一层冰霜。
　　……
　　天色渐渐亮了，沈听白还在半梦半醒间，就被外面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大冷天的，他本就不愿离开温暖的床铺，但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无奈之下，他只得迅速穿好衣服，打开门查看。
　　门外，小山羊已经整装待发，他急切地说道：“沈大人，出大事了！今天早上，在天虹书院的广场上，发现了一个血人，还被几百名学子目睹了。现在书院已经封闭，州府的人已经过去了，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雪人？”
　　沈听白有些困惑：“什么意思？什么雪人？”
　　“不是雪人，是血人！”
　　小山羊见沈听白还在迷茫，便不再解释，拉着他匆匆走向马车。
　　谢九和王二胡已经在马车上等候了，他们显然也得知了消息。
　　王二胡驾驶着马车，一行人迅速来到了延平州的天虹书院。
　　远远望去，只见天虹书院的广场上，早已经被州府的衙役封锁，人群聚集，议论纷纷。
　　天虹书院外面，同样也聚集了不少人，他们透过栅栏好奇地往里面张望。
　　沈听白、小山羊、谢九和王二胡下了马车，走进书院。整个书院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州府的一名衙役将他们引向广场，一路上，沈听白注意到覆盖在地面的积雪布满了脚印，粗略估计，至少有上百人在这里走过。
　　这意味着，如果凶手曾在此处留下脚印，现在想要找到线索，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他们从书院大门走进广场时，高捕头急匆匆地迎了上来，对沈听白说道：“你可算来了。快去看看吧，这案子实在太恶劣了，书院里上百名学子，都目睹了那一幕！”
　　沈听白点了点头，跟着高捕头走向案发现场。
　　广场上站着几十个人，除了州府派来的仵作，还有书院和提举学士司等部门的官员。
　　沈听白知道，这起案件，现在无疑已经引起了整个延平府的高度关注。
　　沈听白四人迅速走到广场的一角，就是在那里发现了“血人”。
　　直到这时，沈听白才明白小山羊所说的“雪人”和“血人”是什么意思。
　　凶手用雪将尸体完全包裹起来，就像一个雪人一样。甚至还在外面，用石块装饰了雪人的头部。
　　此时，雪人头部的积雪已经掉落，露出了一个满是鲜血的人头。
　　如果不仔细查看，谁也不会想到，这个雪人里面竟然藏着一具尸体。
　　谢九作为仵作，开始清理尸体外部的积雪。
　　沈听白则转向高捕头，严肃地说道：“我需要找到第一个发现雪人的人，以及第一个发现雪人内部藏有尸体的人。将他们找来，我有一些问题要问。”
　　高捕头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处理了这些事情。我马上把第一个发现雪人的人叫过来。”
　　不久，高捕头就带来了一名中年男子，他身着书院看门的制服，面容黑瘦。
　　沈听白看着他微微颤抖的双腿，温和地开口道：“你不要紧张，本官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他继续问道：“听说你是第一个发现‘雪人’的人，能否详细叙述一下当时的情景？”
　　那门禁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昨夜，小人负责值夜班。按照惯例，酉时学子们下学之后，小人便关闭了院门。直到晚上亥时，小人便开始例行巡查。昨夜雪势颇大，广场上几乎难觅人迹。小人绕着广场踱步，便发现了堆在这里的雪人。”
　　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初见那雪人，小人以为只是哪位学子童心未泯的恶作剧，因此并未在意。”
　　沈听白眉头微皱，追问道：“发现雪人之时，你可曾注意到，附近可有什么可疑之人，又或是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再者，发现雪人之后，你又做了什么？”
　　门禁回忆道：“当时广场上确实空无一人，寂静无声。小人仔细打量了那个雪人，它的头部完全被雪覆盖，从外面看，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因此，当时小人并未深入理会。”
　　“只因昨夜寒风凛冽，小人便返回值班室取暖休息。直至今早辰时，小人仍沉浸在梦乡之中，突然一名住院学子急促敲门，声称在雪人里面发现了一具尸体。此言一出，小人也是吃了一惊，便与那名学子一同去找书院的夫子。消息迅速传开，引得住院的学子们纷纷涌向广场，想要一探究竟。”
　　沈听白点了点头，随即陷入沉思。
　　此时，高捕头咳嗽一声，沉声问道：“你尚未完全回答沈大人的问题！发现雪人之后，你究竟有没有做过什么？真的只是回到值班室休息吗？”
　　高捕头目光如刀，门禁稍作迟疑，随即指着雪人说道：“昨夜，雪人确实并非今日所见这般模样。它的头部完全被雪覆盖，从远处看，只是一个普通的雪人。小人并未深究，只是觉得它有些与众不同——那雪人的面部表情，画得异常狰狞，因此，小人便特意上前，为其修整了一番……”
　　沈听白眉头紧锁，立刻问道：“这么说，你动过这个雪人？”
　　“小人真的不知道里面有尸体啊！如果知道的话，给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碰它啊。”
　　门禁继续说道：“大人，你们应该能查掌纹什么的？但请您相信，那具尸体，真的与小人无关。小人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四岁的女儿，小人是不可能杀人的……”
　　沈听白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
　　一个普通的雪人，里面竟然隐藏着一具尸体，而且似乎还有人在试图掩盖什么。
　　他必须尽快理清思路，找出真相。
　　沈听白及时打断了他的话：“本官了解，凶手并不是你。但你刚刚提及，是你更改了雪人的表情，是这样吗？”
　　那门禁点了点头。
　　沈听白继续追问：“那么，你是否还记得，在你改动之前，那个雪人原本的模样，又是怎样的呢？”
　　“模样？”
　　门禁皱起了眉头，眼神略显迷茫，仿佛在回忆之中。他微微侧头，又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对沈听白说道：“大人，小人确实记得，只是……只是小人确实不太擅长用言语来形容。这样，小人能否在地上为您画出来，以便您能更好地理解呢？”
　　说着，他便蹲下身子，在铺满积雪的地面上，开始用指尖描绘所记忆的雪人面部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