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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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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这种衣服!”晏羽南抱着一件天水碧的衣衫,依然是发着不知道哪门子的脾气。
初七小心翼翼的挑出一件孔雀蓝的衣衫,那件衣服不仅用料珍贵,还用大片的银线勾勒出羽毛的纹饰,低调的华美,这和她身上穿的那件农家自己织的麻布衣衫比起来,几乎可说是云泥之别。
宁飞星拿了一件花青色绣云纹的长衫,对自己师妹的挑三拣四几乎是视而不见,“我先进去了,我就要这件了。”
陶进一脸这件很不错的表情,目送宁飞星进去换衣服了,又转过身,还是那副温和的为你着想的样子,:“师妹啊,你这件天水碧的很好看啊,虽然比不上锦衣阁的五彩霓裳,也没有火鼠皮那般防火防水的功能,但是好歹样子也不错啦。”
“我才不……”晏羽南昂着头,她又恢复了那种被人娇惯着长大的傲气,但是还没等她的话讲完,就被她一向处事稳妥的二师兄打断了。
“师妹啊,这个平阳城这么小,我们这已经是第四家成衣铺子了,咱们穿着之前那些破烂的衣衫已经绕了平阳城快一圈了,你都没看到你三师兄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吗?”陶进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抬手拍了拍晏羽南的肩,“咱们这狼狈的样子要是传出去,被别人知道了,怎么得了啊。”
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只要想到宁飞星那面若霜寒的神色,晏羽南都得忌惮三分。半晌,晏羽南只得拿起手里这件店里最贵的衣衫,不情不愿的去换了。
初七楞在一旁,恍然大悟,原来宁飞星不只是对她来说是威慑力很强的存在,对晏羽南这个师妹来说,宁飞星也是一个万万不能惹恼的高岭之花啊。
“初七?就要这件了吗?”陶进指了指初七怀里抱的紧紧的那件衣服。
初七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溜烟就跟进去换衣服了。
片刻后,四人都梳洗完毕,总算告别了之前那满身烟尘,破烂狼狈的样子,又恢复了金光闪闪傲视群雄的天玑山无量宫嫡传弟子的风采。
当然,初七不算,她只是一个偶尔混进了凤凰堆里的小山鸡,虽然打扮一新,但是还是时刻能感觉到那种如坐针毡的刺痛感,她只能不引人注意的悄悄退后几步,让同行三人的那种耀眼的不染凡尘的光芒,遮蔽住她那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羡慕,或许还有些嫉妒。
出了成衣铺子,似乎是漫无目的的走了一段路,晏羽南和陶进已经在商量着,今夜要在哪里休息了,似乎对此行的目的完全忘记了。
初七思索了片刻,声音极低的问:“我们要去哪?不去找那些被绑走的女人了吗?”或许是因为她自己就是被那些魔劫掠的受害人之一,她只要一想起那些尚不知道行踪的女人们,就有一种愧疚感。
她自己没有能力去组织营救那些女人,但有能力营救的人——走在前面的晏羽南和陶进,看起来却对街边贩卖的糖画更感兴趣,初七默默垂下头,觉得这些人没有人听到自己的问题,也没有人会回答她。
“要去找,只是不是现在。”谁知,一直保持着走在前面几步的宁飞星这样回答,他侧过脸,似乎是有点想看清楚走在最后面初七的模样,但那动作也只是一瞬,因为初七实在落后太多了。
宁飞星干脆停下脚步,他定定的站在原地,等了初七两步,微风拂过他的脸颊,鬓边的乌发被轻轻撩起,只听他说:“若不管这事儿,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个秋月这样的姑娘。”
“你……你还记得秋月?”初七不可置信的问。
秋月,就是当时捡到初七的那片树林附近的村庄,一对无依无靠的老夫妻走丢的女儿,说是走丢也不准确,结合今天酒楼里出现的心魔和孽障来看,秋月可能是被那些魔物诓骗诱惑,才义无反顾的离家出走了。
“为什么会不记得?”宁飞星不解的皱了下眉头。
初七无法解释这个问题。
难道要说,我以为你不会记得一个凡人的名字,我以为你不会在乎一个凡人的死活。
但经过短短的相处,初七灵敏的直觉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说了这些话简直是故意在激怒宁飞星,她脑子一转,话到嘴边,改口道:“我以为你会更想抓住那个叫奇英的魔将。”
宁飞星的眉头舒展开来,在阳光下有着玉石般柔润光泽的面庞,恢复了那千古不变的冷静神情,“抓奇英?我还没那么不自量力。当务之急,是要赶往附近的云平城,去找薛家人问个清楚。”
“?云平城?薛家?”初七忙快走两步,求知若渴的问:“为什么要去那里?你从奇英那里得到的消息嘛?我怎么不知道薛家?云平城离这里远吗?”
说话间,已经到了一家酒楼门口。
宁飞星的瞳孔里倒映着初七写满了好奇的脸孔,他微不可闻的哼笑一声,“你能知道什么呢。”
日落西山,眷念归巢。
当街边的摊贩开始陆陆续续收摊的时候,晚风将家家户户的欢笑声谈话声,送到了每个在外奔波的人耳中,行人的脚步不禁加快了几分。
相较于楼下行人的匆忙,楼上雅间这里就安静许多。
一盘盘珍馐被流水般送了进来,宁飞星四人分坐在方桌四边,晏羽南这次简直是警惕百倍,皱着鼻子把每道菜都端详了许久。
“不错,有长进了。”陶进赞许的拿起筷子尝了一道醉鸡,满意地点头,“这家店味道好多了。”
有陶进打头,晏羽南总算放心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大快朵颐起来。
夜幕降临,雅间里灯火辉煌,衬得外面的天幕更加漆黑,谁都没有留意到隔了一条热闹的街对面,有人正在暗中窥伺着一切。
街对面,也是一家装修豪华的酒楼,二楼众多临街雅间中,有不少客人为了私密性,都将对外的帷幕放了下来,材质精良的雪纱帷幕上,倒映着雅间里来回走动的人们影影绰绰的轮廓。
其中一间雅间正对着宁飞星他们四人所在的这间房,不出意外的用帷幕遮住了一切,红木方桌边坐着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一身暗红色劲装打扮,窄袖圆领,腰间用一条黑色腰带勒出一段纤细的腰枝,她坐的端正,但却一直扭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对街的雅间。
“别看了,再看你也不能现在就把小姐接过来。”另一个女人,相比起来就妩媚多了,她穿着桃红色的裹胸,外罩同色系的纱衣,即使坐在那里,也不能好好的挺起脊背,而是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百无聊赖的掂量着一只酒杯,偶尔一抬眼看人,那眼神真是让人酥到骨子里。
“幸好赶上了,万幸重新封印了一次,否则,一旦小姐当时恢复记忆,神魂俱全,就会引来天雷,到那时,别说奇英了,就是那个叛贼恐怕都会被引来。”那个身着劲装的女子,终于收回了视线,也不见她动筷吃饭,只是一脸沉重。
“无双,你老实说,”那个妩媚的女人眼珠一轮,不动声色问道:“小姐一旦恢复记忆,真能恢复以前的功力?”
无双略一抬眼,就知道对面的权雪漫在想什么,不过就是在权衡利弊,她深知此时万万要稳住此人,权雪漫与她不过是虚与委蛇,一直相助她,也是有所求罢了,此时一个回答不好,权雪漫很有可能当场就要翻脸。翻脸倒不怕,只是小姐身在此地的消息是绝密,绝不能让叛贼那边的人知道。
无双心思千回百转,但实际上也只是权雪漫倒了一杯酒的功夫,权雪漫将一杯酒缓缓推到无双面前,媚眼上挑,端的是万种风情。
“放心。”无双终于肯定的道:“若说这世上还有人能救你的情郎,也只有小姐了。”
权雪漫神情一松,笑意更浓。没等她再要敷衍几句,无双接着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权雪漫着急了。
无双眼里闪过一丝从容的笑意,“只不过,你也知道的,小姐此次恢复记忆太仓促了,打乱了计划,我们不得不将她的记忆再次封印,所以小姐下次什么时候恢复记忆,我也不能准确判断。”
权雪漫愣了一下,这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你是说……小姐要一直这样当个废……凡人吗?”话到嘴边,她急忙吞下那个可能会激怒无双的词语,换了一个更婉转的表达。
无双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又兀自扭头看了一眼对街的雅间,只见宁飞星他们几人已经用完了晚饭,宁飞星走在前面准备离开雅间了,晏羽南正在满足的称赞某道菜十分美味,陶进一如既往的掏银子付账,初七悄悄捡了桌上剩下的一盘蝴蝶酥,似乎想要再来一盘打包带走。
“不会要很久的。”无双转过头,幽深的黑眼睛里闪动着某种激动的火焰,声音都情不自禁的压低了,像诉说某种秘密般附耳道:“你我二人能封印小姐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