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营业合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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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把你们两个叫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乔玲把大波浪黑发别到耳后，带着银戒的食指敲了敲会议室的桌面，神色是二人熟悉的一贯的严肃。
贺宴随手撩开额前的碎发，抬眸扫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穿着百无聊赖甩着手机、神情似笑非笑的男人。
他虽面色如常，但瞧见对方脸上又挂着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感觉心眼像被泥巴堵住了，有些不爽，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底朝天的白眼。
不知道乔玲把他和祝盛庭单独一起叫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贺宴在心里轻叹口气。
公司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和祝盛庭是出了名的不对付，因此一般来说，工作人员非必要不会把他俩拉到一块儿。
尽管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他俩真属于能不见就不见的类型，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俩要是偶然见了面，好的时候也就是无视对方，坏的情况那就得阴阳怪气对方到自己爽了为止，互相折磨。
至于贺宴是什么时候和这人杠上的，还得追本溯源到一年前，他无意识盯着对方手臂上凸起的青筋，又滑向手指，思绪飘远。
两年前，贺宴作为一个“前”网红歌手，正式进入梦传，而祝盛庭，刚好是他同期。
哪怕贺宴现在对此人没什么好印象，但也不得不承认祝盛庭自身条件的优越。
对方有着近一米九的优越身高和几近完美的身材，再加上那张锋利让人误以为是混血的帅脸，被星探看中那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
据他所知，祝盛庭之前和他一样，也算个小网红，是个小有名气的自由模特，ins账号还有十几万粉丝。
说来也是有缘，祝盛庭和他不仅是同期，还同样对演戏一窍不通，进梦传都是从零开始。
一开始贺宴和他也只是不熟的同事关系，不过遇到了也会点头打招呼，甚至贺宴对那张逢人就会微笑的帅脸颇有几分好感，而且他俩因为长相气质的差异，走的路线不同，尽管是同期也没什么大的竞争。
直到半年后的一次，他在厕所碰到了祝盛庭在丢信。
贺宴是无意间看到了信的封面，是漂亮的粉色，还有爱心、玫瑰之类的图案点缀，写着大大的“To 祝盛庭”几个字，署名是“无数追逐你人中的其中一个”。
在圈子里混了有些时间的贺宴一眼看出，那封信是粉丝的口吻，应当是粉丝写给祝盛庭的亲笔信，而刚刚就那样被对方丢进了垃圾桶。
贺宴盯着垃圾桶有些恍惚，等彻底回过神来后，他顿时对祝盛庭这个人的好感度降至冰点。
他自己作为百万粉丝的网红，知道这一路走来粉丝的支持有多么重要，所以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他都会满足粉丝合理的要求，自然也会好好保管粉丝送的信，当然其他多余的礼物是不会收的。
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祝盛庭这样随意践踏别人心意的人，表面上对所有人都很和善，脸上每每挂着笑，客客气气的，原来都是装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于是从那天起，他不打算之后再和祝盛庭有过多的交流，但也不会闲着没事干去质问对方为什么这么做。
好巧不巧，一段时间后，他再一次碰到祝盛庭在厕所丢信。
一口气还直接丢了五六封，他那次是真的没忍住，翻了对方一个白眼之后就离开了，祝盛庭当时应该发现他了，但也没过多在意，估计也没看到他翻白眼，因为从那次之后对方对他的态度还和从前一样。
本来两个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可不知哪个地方出了什么差错，从某一天开始，祝盛庭看他的眼神从往常的客气疏离变成了玩味，还带着点阴阳怪气。
贺宴觉得莫名其妙，本来想当作没看到，结果那时候又恰好因为一个香水品牌的商务竞争，两个人从暗地里不对劲，到直接把看不惯对方的样子摆到了台面上。
也正因为那次商务，他俩唯粉也是摩拳擦掌撕了个大的，一阵水深火热之后，这个香水品牌两个人谁都没捞着，半路杀出个大资源咖程咬金，两人团队和粉丝都白撕了，虽然结束了这场短暂的战争，但两个人的梁子是正式结下了。
之后的日子里，两个人不小心碰到了也不会给对方好眼色，和他俩唯粉简直如出一辙。
不过别的人倒是不知道他俩关系不好的真实原因，只以为是资源竞争关系，有利益冲突而已。
连贺宴本人也不知晓，为何祝盛庭明明不知晓自己发现他丢信那件事，后面又突然改变了从前对他的态度，不过他也没什么心情去揣测那个刻薄怪的内心，硬要探究个所以然来。
可能真的是冤家路窄，他俩签约之后的这两年里，因为梦传的看重，经纪人的用心栽培，他俩演技上升了不少，公司也给他俩各自砸了不少好资源，让他们拍了两三部高质量红剧，在里头担任三四番配角，咖位从七八线网红晋升到现在一直旗鼓相当稳定在三四线之间，在内娱也算是超话每天签到活粉人数有三四万程度，粉丝黏性很强。
不过可能总是差点运气，到这位置之后两个人都离奇般的熄火了，保持在不尴不尬的位置，公司自然不满足于此，多少有些着急。
“砰——”
手机砸落到桌面上的声音让贺宴猛然回过神，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噪音传来的方向，愣了一下，没想到制造噪音的主人恰巧也在看他，贺宴在对方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很快错过目光，没有捕捉到祝盛庭有一刻的走神。
“首先，我不知道你们俩私底下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普通同事、敌人、朋友都无所谓，也不在我考虑范围内。”
乔玲再一次发话，她的眼神凌厉地扫过贺宴和祝盛庭，公司那些二人不合的传闻她不可能不知道，但很显然，她并不在乎。
作为营销总监，乔玲只在乎怎么样才能有更好的业绩。
她用右手两根手指敲了敲桌面，语气一如既往的和冬天冰冻的湖面表层一样没什么波澜，说出的话却如寒风一样刺骨，冰冷一下子窜进贺宴心里。
也如同一道春天晴日里突然袭来的惊雷。
“从今天开始，我要你们营业炒cp。”
贺宴和祝盛庭有史以来第一次默契地同时转过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说出刚刚那句话同报告工作一般没区别的女人。
贺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炒cp？和祝盛庭？这两个词连一块儿他怎么就突然听不懂了呢，他脸上冷淡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眼见对面的祝盛庭也顿了好几秒，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倒是看上去比贺宴淡定不少，惊讶只在他瞳孔里留存一瞬。
乔玲自然看到了他俩微妙的表情。
“你们两个来公司也快两年了，”乔玲说，“梦传可是一直很舍得给你俩砸资源，当然，你们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演技也就及格水平，到今天这个算得上流量明星的位置确实也已经不错了。”
“但，”乔玲拿出了两份文件，分别放到了贺宴和祝盛庭面前，“徐总并不满足于你们只在这个位子，梦传已经有两年没出过顶流，在现役艺人里，他最看好你们。”
“我们经过一周的艺人市场和你们俩的粉圈构成研究分析，发现你们现在的粉丝浓度和粉丝属性已经达到了饱和。”乔玲转过头看祝盛庭。
“你，之前演的几部角色吸来的都以女友粉为主，也就是现在俗称的梦女粉，”她又转过头看贺宴，“而你，也是以前期铺垫的歌迷，还有女友粉为主，偶尔有些妈粉、男友粉。”
贺宴听到男友粉三个字，嘴角抽了一下，感觉自己眉心一跳，一抬眼，果然发现对面的祝盛庭又变成了那副似笑非笑的欠揍表情。
“不可否认这样的粉丝黏性蛮高，但事实摆在这里，这类粉丝已经饱和，且跑路的风险也并不低，所以说，我们需要另辟蹊径，你们需要一批全新属性的粉丝，那就是，CP粉。”乔玲一字一句不容置疑地说道。
“你们应该也有看到吧，隔壁寻星那个男团选秀办得如火如荼。”乔玲坐在椅子上往后躺。
寻星也是内娱三巨头公司之一，主出爱豆，钟爱办选秀，最近又在办新一季男团选秀，市场很大，夺走了很多热度，也确实有不少他俩的女友粉跑路去追那些男爱豆的，有很多爱意掰成了几半，变成了多担。
“而现在那个选秀目前排名第一第二名还有后面的一些男选手，实力也就那样，”乔玲毫不留情的评价，“但他们最大的一个吸粉利器，就是营业卖腐。”
“而现在市场调查表明，爱嗑CP的人一直以来都非常多，这类CP粉的黏性也很强，不比女友粉什么的差，重要的是，氪金能力也强，所以，”乔玲又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桌面，眼神轻轻扫过两人，“现在需要你们营业。”
贺宴沉默地听着乔玲说的这些话，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乔玲分析的非常透彻，但他想到自己要营业的对象，还是忍不住想再挣扎一下。
“乔姐，但如果适得其反了怎么办，招来了CP粉，惹走了唯粉怎么办，那岂不是得不偿失？更何况……我们两家粉丝本来就……”贺宴最后几个字没说，但在场的两位都听懂了。
乔玲自然早就想过了这个问题：“你们是营业又不是官宣，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们吗？”
贺宴迟疑地摇摇头。
“第一，你们现在咖位相当，不存在谁吸谁血的问题，这样可以避免一些麻烦，而且你们作为外面所称的对家，炒cp有戏剧冲突，可以吸引不少路人。”
“第二，你们的各项外形条件很匹配，是现在粉丝市场很喜欢的一类经典CP搭配，帅攻美受，有体型差。”
听到这，贺宴心里更微妙了，不是，怎么他就变成底下那个了？祝盛庭听到这句时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个人的视线撞在半空停滞了两秒，又双双自觉地挪开。
“第三，你们两个是男的。就因为你们两个是男的，没有人会真的相信你们俩是真的，如果换成一男一女，惯性思维的唯粉才更容易跑路离开，而就算有粉丝接受不了你们俩营业这一点，你们之后拍感情戏和他们不喜欢的女演员合作怎么办呢？不照样得营业？”
“所以，对于你刚刚说的问题，结论就是，你们营业完全是利大于弊。”乔玲拍板。
贺宴无话可说，祝盛庭刚刚到现在就没说过话，会议室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乔玲观赏着两人的表情，心中不觉发笑。
“卖腐又不是卖/淫，一份工作而已。”乔玲丢给他们一人一支笔，“不过本来，我就不是在和你们商量，是通知。”
贺宴慢吞吞地接过黑笔捏在手上，脑内一团黑线。
这是公司的安排，按照签约合同来说，目前他和祝盛庭谁都没有办法耍脾气说不，要不然被雪藏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他还没达到自己来梦传的真实目的呢。
他犹犹豫豫地捏着笔，余光瞥见对面的祝盛庭也迟迟没有下笔，乔玲在一旁倒是也没催他们。
“你们的第一个营业计划，就是拍剧。”乔玲甩了甩头发，根本不在意两个人还没签字，已经说起后续规划来，“一个校园原创剧本，两个男主擦边感情线，剧本我看过了，爆得潜质很大，我们还会采取现在流行的短剧模式，边拍边播。”
贺宴一边听着，一边注意到对面的祝盛庭已经签上了名字，自己也没道理再扭捏下去，反正早签晚签都得签，他没再犹豫，签上了名。
乔玲满意了，利落地收回合同：“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后续工作我会和你们各自经纪人交接，他们会告诉你们的，好好表现，先多熟悉一下对方。”
祝盛庭站起身，微微朝乔玲鞠躬，贺宴也没多待，紧随其后告别。
两人快要走出门的时候，突然被乔玲叫住了。
“哦对了，我忘说了，注意合约最后一条，演员双方在此期间不可假戏真做。”
贺宴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斜前方比他高快一个头的男人，在心里翻白眼。
谁会和这样伪善的刻薄怪假戏真做。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营业合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