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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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佛会的人越来越多，她们这一圈的小摊也开始热闹起来。
有几个小女娘一起结伴来的，各个看上去稳重端庄，她们都穿着交领上儒搭百褶裙，有的在上儒外肩膀处挂着长长的透明披帛，小女娘们头顶珠翠，发饰各异，有的就梳一个高的单髻，有的头顶两侧梳着啾啾，头的底部同样梳着两个啾啾。
她们好喜欢穿这种款式哦，这种穿着常见于北宋初期。只是穿这么久了，真的不需要改变一下么！
不过嘛，目标客户驾到，看过来看过来！陆景版Q小人在心中疯狂摇旗呐喊。
像是听到了陆景的心声，其中一个小女娘叫道：“你们看，这里帕子样式还不错。”
陆景顺着她的手指看过来，发现她看中的是Q版仕女图。
这些大人样的小女娘放在后世也就是高中生的模样，果然是童心未泯那！
陆景笑道：“女娘眼光真好，一眼就相中了刺绣难度最高的帕子。”
Q版仕女图涉及颜色多，单是换线就要费不少功夫，可不是最难么！
一听这话，小女娘们纷纷围过来，拿起帕子端详起来，这些Q版仕女图或坐或卧，或在学习，或在思考，十分生活化，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果然，其中一个女娘喊道：“这个看起来懵懵懂懂的娃娃好像我幼妹，我要买一个送给她。”反正她是不会承认是自己想要的。
第二个女娘道：“这个练字的娃娃也像我幼妹，我也要买一个。”这娃娃咬着牙练字的样子，让她想到了平日里在夫子的严厉教导下，那个咬牙切齿写作业的自己，她要买一条做个纪念。
旁人问：“你只有幼弟，哪来的幼妹？”
第二个女娘嘟嘴道：“表妹不行啊？”这人真不讨喜，她差点就要被拆穿了。
好几个小女娘以自己幼弟幼妹为借口，定下心仪帕子。
有个女娘在犹豫，旁人问她：“怎么，没找到合心意的吗？”
这个女娘沉吟道：“这帕子好看是好看，这天气越来越热，绫帕子拿着怕是热得很。”
旁人反驳道：“怎么会呢？即便是夏日，拿着绫帕子也是正好的。”
虽然客户的要求在有些人眼里看着不合理，但是她们做服装制作这行的，首要要求不就是满足客户的需要嘛！于是陆景从后台抽屉掏出存货，道：“您觉得绫帕子夏日拿着热也不打紧，这有罗帕子，您看看有没有心仪的。”
因工艺特殊，绫罗绸缎中“罗”最贵，也就是说罗是古代高级丝织物的大哥。罗这个材质表面有空眼，蚊帐知道吧，那一个个洞就叫空眼，罗也有。
罗质地轻薄、通风透凉，丝缕纤细，多用于夏季衣裳制作，它在商代就已经出现，在宋代出现生产高峰，宋代诗人李清照的“轻解罗裳，独上兰舟”呈现罗作为衣裳的情况，可见当时之盛行。可惜啊，因为工艺太复杂，价格太昂贵，清末民初的时候，罗的织造技艺几近灭绝，直到20世纪80年代，苏州丝绸博物馆才摸索着恢复了“素罗”织造。
所以当陆景拿到罗的时候，那惊艳的感觉久久不能忘怀。
果然这小女娘看到罗帕子很心动，同样是绣了Q版仕女图，这条看起来轻盈飘逸许多。
看到这，有的女娘直接要了罗帕子，有的用绫帕子换了罗帕子，有的还是心仪绫帕子。
这时，又有一个女娘开口了：“有素雅一些的帕子吗？”
陆景抬眸看她，与其他小女娘的满头珠翠、衣物颜色浓重不同，这位小女娘发髻上没有多少装饰，就连衣物色彩也是偏淡的，她脸带忧愁，就连刚才那句话，看上去也是鼓足勇气开口的。
有个女娘道：“卫舒，反正你银子不会带够的，买个麻帕子也是可以的。”小女娘中隐隐传来嗤笑声。
闻言，这个叫卫舒的小女娘绞着手指，脸变得有些红，看起来有些窘迫。
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家呢，有问题咱就解决问题嘛，没带够银子有没带够银子的解决方法嘛！
再说来者是客，陆景自然不会把生意往外推。
于是她从后台掏出存货，对着卫舒和善笑道：“有的，小娘子看看合不合你心意。”
陆景拿出的帕子是绢材质的，这个陆景在后世时就很熟悉了，毕竟后世“帕子”的另称是手绢，不同的是手绢的主要材质是棉，而现在绢的材质是蚕丝。
在古代丝织品中，绢的工艺是最简单的，据考古早在新时代时代就已经掌握了绢的织造技术，它的特点是平实纤薄，在纸流行起来前，是画作的首选，绢的保质期很长，有些可以存放一千多年。
处于这个质地考虑，陆景没有在绢上绣Q版卡通图，反而取小小的地块绣了四片绿叶子，下面缀着三颗樱桃小果子，起一个点缀的作用。
一个小女娘看见这帕子，道：“这樱桃果也太小了吧。”这绣图都没有仕女图一半大呢。
卫舒小女娘也有些小失望。
陆景乐呵呵的，急什么，好戏在后头呢。
只见圆圆把笔墨拿出来放在展示桌最下面一个台阶，再和陆景合力把最下面台阶的展示架搬上一层后，陆景对卫舒道：“这绢最适合书写，小女娘试试在上头提个字？”
卫舒最自豪的就是她那一手字，毕竟是得到过书法大家赞赏的。闻言，她跃跃欲试，拿起笔，沾上墨，在绢帕上小心写下一首词，写完后，绢帕上的字很快就干了，卫舒拿起来端详，帕子中下方是她写的簪花小楷，左上方樱桃绣图点衬其中，这帕子看起来风雅，着实是风雅。
有个小女娘赞道：“这个看起来很不错。”
卫舒点点头，看向陆景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一些刚到的小女娘看到陆景这边很热闹，纷纷围了过来，不少人对绢帕子的创作形式很感兴趣，纷纷加入创作队伍，甚至有刚启蒙的小女娘，用稚嫩的笔触写字，看上去童趣十足，当然也有小女娘对Q版仕女图兴趣更大，选了或绫或罗的帕子。
高昂的价格没有让这些小女娘们停下购买的脚步，圆圆收钱收得十分兴奋，笑得见牙不见眼。
当然啦，有些小女娘喜欢的不止一样，这时候陆景不得不重申限购一份的规则，在众人或好奇、或遗憾的目光中递上开业名片，有些女娘不屑一顾，陆景也不恼，有些女娘妥善珍藏，期待下次光顾。
这些女娘离开后，陆景数了数，这一波帕子出了不少呢，成果真丰硕。
去佛会的香客渐渐多了起来，陆景的生意时不时来一单，多数是零星购买的，再也没有像刚才小女娘那般论批过来的。
趁这个空档，陆景脑子放空，在想下一步要怎么走。
突然一个有些愤怒，又带着些许焦急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吃吃吃，看看你都吃成什么样了，衣裳都要穿不下了。”
陆景向声音的源头看去，之间一个颇为瘦削的中年女子用力拽着一个姑娘的耳朵，那姑娘想要把耳朵从中年女子手里解救出来，但看起来不敢，只能眉毛眼睛鼻子皱在一起，直呼：“娘，轻点，疼疼疼！”
时下审美是以纤细为美，所以时人会克制饮食，保持瘦削身材，如这位中年女子，可这姑娘一手抱着用纸袋装的爆米花，手里还拿着陆景认不出来的吃食，另一只手用来救耳朵了，陆景估计若不是受耳朵所累，姑娘估计会抱更多的吃食。
在吃食的喂养下，姑娘看起来颇为丰腴，与她娘形成鲜明对比。
这一幕才太有趣了，陆景看得津津有味。
中年女子也看到了陆景在看她们，恼道：“你看，被人笑话了吧！”
这误会可要不得，陆景忙道：“误会误会，我看您女儿太可爱了，忍不住瞧上两眼。”
闻言，中年女子暗中松了口气，陆景看女儿的眼神中并没有她经常见到的嘲笑，她们闹归闹，被人看笑话她可就不乐意了。
姑娘眼尖，见到陆景摊上摆着的帕子，叫道：“娘，您看，那些帕子真好看，咱过去看看。”
中年女子松开揪着耳朵的手，那姑娘耳朵得到自由，忙不迭向陆景走去，中年女子见状，有些恨铁不成钢：“看看看，就知道看。”
看着女儿这没心没肺的模样，真是让人揪心。
姑娘没理她娘的唠叨，左看看右看看，这位娘子卖的帕子都是她没见过的新样式，新鲜得很。
中年女子跑来，看到帕子上的Q版仕女图，道：“你看，连帕子上的女子都比你瘦。”
为了迎合时兴审美，陆景绣的是宋代版仕女。
她听到中年女子的吐槽，从后台掏出一个新帕子，展开给她们看道：“您瞧，这个好不好看？”
新拿出的帕子上绣的是唐代版仕女图，圆润可爱，比着瑜伽动作，让人忍不住上手捏捏。
姑娘一看就喜欢上了，对她娘道：“您看，胖有胖的可爱。”
陆景接茬道：“对，瘦有瘦的美，胖有胖的风味。”
中年女子不敢苟同。
陆景适时递上名片道：“人靠衣装，您要是为您女儿担忧，半个月后小店开业，到时候您来，我制一身和这帕子上一样的衣裳，保准您女儿穿着好看，您看怎么样？”
中年女子嗤笑：“你可不要说大话。”
这些年来，她给女儿请了多少店家绣娘，没有哪家看到她女儿不是摇头的，能自信说做一身适合她女儿衣裳的，面前娘子还是第一个。
陆景笑道：“可不可以，到时候一试便知。”
姑娘没有关注两人的交锋，她一心被唐代仕女图帕子吸引住了，央着她娘要多买几张，在陆景强调了限购规则后，只能委委屈屈买了一张帕子，走的时候还使劲往后瞄，眼中颇为不舍，被她娘赏了个手敲核桃，姑娘抱着脑袋吃痛地“嗷”了一声，颇为埋怨地看着她娘，被她娘一瞪，委委屈屈低头不吭声。
啊～真可爱呀！
陆景乐滋滋想道。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