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假装活着》咖啡胶囊

4、电话

　　寒祈仓促地关上自己卫生间的门，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光洁的镜面上残余着一点呼吸生成的水雾，少年正愁眉苦脸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拉开领口，颈侧的红痕明显的难以忽视，衣料摩擦时还会产生轻微的痛感，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吸了太多血，身体有些轻飘飘的，感觉骨头都酥了。
　　是的，经过他惊人的消化速度，寒祈已经接受了自己吸别人血作为食物的这件事。
　　再经过他在网上的一通查阅，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归类于僵尸这一类生物，但是自己绝对没有网上写的那么傻。他还是有一些智商的。
　　这几天他没有出门，没有遇到裴烬，主要是他自己也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邻居，这种事怎么看都很尴尬啊！
　　不过这天他却不得不出门了，因为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寒祈一直在家里躺尸，日历是从来不看的，衣服是随便拿着穿的，以至于他走到外面街道上，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害怕。这种情绪在人类社会大概是叫社恐吧。
　　今天是休假日，少见的法定假期，不知道是纪念哪个大人物或者过什么节日，天上的飞行器很少，大多数人都选择步行，拖家带口的，小情侣贴贴的，老人相互搀扶的，几乎挤满了小商铺和花园。
　　早上他被通讯器的铃声吵醒，不清醒的他没反应过来这串陌生号码，直接按了接通，那边却是冰冷的机械音，“请问是寒先生吗？”
　　寒祈宕机了一会，说了句嗯，“请问你是？”
　　对面迟钝了一会，似乎有电流的滋滋声，紧接着换成了一个男人压低的声音，“你不是人类吧。”
　　少年冰凉的手心出了一点汗，声音颤抖着，“你……你是谁？你打错电话了吧。没事的话我要挂了。”
　　通讯器的外壳在手上滑动，他几乎握不住，里面传来那人的声音，“下午来a14街道找我。”
　　“……为什么，”寒祈被对方的语气吓住，呆呆地坐在床上。
　　“你来了我就会告诉你，有关你生前的信息。”那人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
　　“……”寒祈一时失语，而那边已经挂掉电话，听筒里只有细微的忙音。
　　a14街道是这个区的最后一条街，地理位置是偏僻中的偏僻，平时几乎没什么人，然而因为今天休假，这条街唯一的咖啡店居然也有不少顾客，寒祈手上捏着通讯器，踮着脚尖四处张望。
　　人会在咖啡店里吗？这么多人的话，他应该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的，只需要喊救命就可以了吧。
　　不过尸体会被杀死吗？寒祈想着，推开了店门。
　　这是一个很复古的小店，阳光暖暖的洒在门口的绿植上，店里采用着很久以前的磨咖啡机器，柜门店门都是手动的，墙上贴着一些掉色的便签，柜台上趴着一只眯着眼睛的橘猫，正在舒舒服服地睡觉。
　　如果不是不能喝，他也许也会点一杯吧。寒祈懊恼的想，自己还是人类的时候应该会很喜欢这里。
　　可能是今天店的生意好，店员并没有注意到鬼鬼祟祟的寒祈，他顺利地找到一个角落的座位，开始无声地观察这些人。唔，这个人……很正常，下一个……笑得这么开心肯定不是……
　　寒祈的审视并没有什么结果，他有点失望地起身，准备离开这里。店里没有，外面或许有吧。
　　光线柔和而热烈，旧城区的墙还是砖块水泥，空气里有人类甜品的味道，寒祈看着晴朗的天空，觉得偶尔出来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
　　正当他思维发散的时候，突然间感到胳膊被用力拽了一下，痛感让他呻吟了一声，然后那人马上用力捂住了小少年的口鼻，有些粗暴地把人带到了角落。
　　不好！寒祈想要呼救，但那个人的力气却很大，他的声音都被堵在喉咙里，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脆弱。他试图用手指掰开男人的手，结果对方像感觉不到一样，仍然紧紧箍着他。
　　“别叫了，听话。”
　　这就是那个给自己打电话的人！
　　少年吃力地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动，身后的人却没有因为他的妥协而放开他，而是开始自顾自地说话，“我找了你好久。”
　　寒祈开始有些缺氧，虽然尸体不会被憋死，但是一直被捂着也是有点难受的，他不安地挣扎了几下，又被男人按住。
　　“你这个小骗子，”男人的声音有点颤抖，“为什么不联系我。”
　　不要说这么迷惑的话啊！寒祈睁大双眼，他们明明才见一次面啊，就算认识，那也是生前的自己了，他该去哪联系他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手的力量已经有些松懈，寒祈本能地想跑，但是他违心地没有走，直觉告诉他也许这个人不是坏人。
　　他轻轻推开男人的手，回头看他的脸。
　　男人看起来有点疲倦，眼角红的吓人，气质有些阴郁，浑身散发着冷气，但寒祈觉得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凶，更像一只弄丢东西的小狗。他忍不住开口，“我……我不认识你……”说完他就有点害怕地低下头，看着脚尖。
　　“你……不认识我？”他的神色好像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还笑了一声，“那你现在认识了，我叫江予墨。”
　　寒祈觉得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就鼓起勇气说，“你之前说，如果我来了，会告诉我关于我生前的事的。”
　　江予墨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神态放松了下来，斜斜的倚靠在墙上，身高腿长的影子把身前的小少年全部笼罩，“你态度不好，免谈。”
　　？！明明是这个人把他摁在墙上的吧？他态度怎么不好了？
　　看着寒祈焦急又无力反抗的样子，江予墨像被满足了一样恶劣地微笑。
　　“你这个人真的很莫名其妙！刚才把我按的那么疼……你还笑？”寒祈有点生气，转身就要走，什么生前的事他不要听了。
　　结果他刚迈出一步，衣袖就被拉住。力道虽然不重，但是对方也不放开他。
　　“等休假日结束，我带你回去看看。”
　　男人说完，略显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不过到时候记得穿多点，可不要被别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