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华》妆儿

44、独坐一帘风月闲

　　“青璃姑娘。”双胞胎福了福身。
　　青璃？杜娘说的那个千芳苑花魁？
　　“阿娇妹妹？”
　　“呃？哦，是……”黛蜜巴巴地眨眨眼，心里才了悟：虽然她知道这女子，可是这女子却只见过自己小二模样。而且那天在锦绣楼，司寇云战救自己的时候，那“双绝”并没有在场，定是不知道自己了。
　　要是可以叫这个青璃美人帮忙传个信给司寇云战……黛蜜此刻简直是大大的惊喜，又不敢当着那双胞胎姐妹的面直接将宋青璃扑倒，只好扭扭捏捏地走过去，亲切地喊了声：“青璃姐姐……”
　　宋青璃确实是个相当淡定的人，见她那狗腿的表情只微微愣了愣，只倩然一笑。黛蜜这下子反倒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对宋青璃傻乎乎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对双胞胎姐妹说道：“芊芊，浅浅，你们先出去一下好么？”
　　浅浅和芊芊相视一眼，福身退下了。

　　“杜妈妈说你三天后和我一起登台献艺，便叫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诶，你——”
　　双胞胎姐妹刚关上门，黛蜜便像饿狼一样马上扑到宋青璃面前。两只爪子已握紧宋青璃的纤纤玉手，两眼冒光，无比激动：“青璃姐姐，救命啊！！！”
　　宋青璃柳眉一皱，轻轻地抽出了双手，淡淡问道：“救命？阿娇妹妹何意？”
　　她此刻心情激动，也顾不得去留意宋青璃的动作和表情，只迫切地解释道：“青璃姐姐，我不叫阿娇，我本名叫颜黛蜜，颜黛蜜！”
　　“颜黛蜜？”宋青璃沉吟半会儿，并无头绪。
　　蜜儿不禁急得跺起脚来，“我，我……颜黛蜜啊……那个。我是……就是死妖孽的——呃，司寇王爷的朋友……”
　　宋青璃诧异，“你认识王爷？”
　　黛蜜点头如捣蒜：“嗯嗯，认识认识！我还知道你是司寇王爷的红颜知己，关系很好。所以想请青璃姑娘帮个忙！你也见到我现在的处境，我受人所害被卖进千芳苑，实在无法脱身。请青璃姑娘替我捎个信儿，拜托了！”
　　宋青璃款步轻挪，轻捻玉手，优雅地倒了杯茶，浅笑嫣然：“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王爷了，红嫣去王府寻了几次，也没见着。我听红嫣说，王爷他最近似乎很沉迷于一个女子，似乎还闹了不小轰动呢。”她轻叹一声：“青璃还真想看看那个女子，到底是怎样的女子……会让冷漠无情的凛亲王这般费心思呢？颜姑娘可认识那位女子？”
　　黛蜜的脸色一下子僵了，心里又狠狠地啐了司寇云战一口。拜这个死妖孽所赐，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我的糗事了！幸好还没多少人认得自己！否则现在整个京城每个角落都会飞着什么“凛亲王为一蒲柳之姿的女子勃然大怒”、“凛亲王当众与一女子亲热”、“堂堂凛亲王竟陪同一女子上菜市场”等等之类的流言！还不把我活活淹死？

　　黛蜜讪讪地笑笑，不知该不该说明自己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倒霉女。“青璃姐姐，我……我……”
　　“嗤！”宋青璃忽然捂嘴一笑，绝美的杏眼看得黛蜜的小心肝一跳一跳的。“青璃自小便在这风尘里过日，不知看了多少人的脸色呢。看颜姑娘你这般神情，那个女子就是你吧？青璃猜得可对？”
　　黛蜜有些愕然，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孤高清灵的女子不仅冰雪聪明，性格还这么随和，心里感觉很是亲切，不禁为自己的隐瞒感到尴尬。只低着头，郁闷地嘟嚷一声：“可不就是倒霉的我么……”
　　宋青璃笑容悄然敛去，温声道：“杜妈妈叫我来帮忙，看来我倒真的帮得上忙了。”
　　黛蜜抬头，眼里喜悦迸射，欢声谢道：“真的吗？青璃姑娘，有你帮忙，实在太好了！谢谢！救命之恩，万分感激，要是你是男的，我一定以身相许！嘻嘻！”
　　青璃嗔了她一眼，起身道：“颜姑娘真是个有趣之人，难怪堂堂凛亲王为你那般着迷呢！”
　　“啊，不……”
　　宋青璃美眸顾盼，娇美一笑，伸指止住了黛蜜那意欲否认的唇。“颜姑娘所托之事，我会尽力而为。王爷现在不接见外人，我看，你现在书信一封，我会交与他人转交。你放心，京城虽大，但王爷定能及时来救你。”
　　黛蜜使劲儿点点头，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去写信，看见那些歪歪咧咧的字，一时觉得无比可爱，莹粉的小嘴咧得无比欢快。“青璃姐姐，就拜托你了，一定要送到啊！”
　　宋青璃接过书信，用丝帕包好，放入袖中，柔声嘱咐道：“这几天，你还是要做做样子，准备一下献艺的事。否则要是露了马脚，被杜妈妈察觉，唯恐性命有忧。”
　　黛蜜乖巧地点点头，目送那抹动人的倩影出了房门，整个人便软软地倒在了床上。大眼睛阖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张几天的心脏终于恢复了正常跳动。
　　“死妖孽，你一定要来救我……会来么……一定要来……”

　　宋青璃刚走回自己房门，便见黑衣卫子昊笔挺地站在门口。
　　幸好这是千芳苑花魁宋青璃的闺房，周围倒算清静。子昊甚是庆幸自己不用被一群浓妆艳抹，行为放浪的女人缠住。想起上次奉命来请宋青璃，在大堂被一群女人缠着差点脱不了身的情景，现在都还心有余悸。所以这次他放聪明了，悄悄从窗外直接飞进这二楼了。
　　子昊见到袅袅走来的宋青璃，忙上前行了一礼：“青璃姑娘。”
　　宋青璃脸色淡漠，孤高得如同不容侵犯的圣女一般，也不看子昊，只轻轻问了声：“可是王爷相请？”
　　“青璃姑娘，此次爷派属下来，并非邀约。而是派属下来问，最近千芳苑有没有新的姑娘进来？卖进来的，或者被抓进来的？”
　　宋青璃美眸一闪，纤长的玉指在长袖底下，紧紧地握住那封书信。她忽然抬眼看向子昊，巧笑道：“据青璃所知，并无。”
　　子昊被这忽然而来的娇美笑颜惊了一下，待回过神来听清宋青璃的回答，显出一丝失望，只一抱拳：“有劳青璃姑娘帮忙留意一下，若有消息，请立即派人通知王府中人。”
　　“这是自然。”
　　“在下告辞。”

　　夜里的时候，黛蜜想了很久，终于做了决定，次日便找来双胞胎姐妹，交代了一番。双胞胎姐妹的工作效率倒也真高，很快就把她需要的东西拿来了。

　　“哎哟！刺到了！唉！”
　　“天，绣错了！唉！真笨！”
　　“耶？这块剪得怎么这么小？唉！”
　　“呃……这线脚……唉！可怜的阿娇……”
　　黛蜜拿着剪子和针线在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布料之中忙来忙去，表情哀戚，不断唉声叹气，而且越叹越大声。
　　那拙劣的女红实在连旁人都看不过眼了，于是乎，一向沉默的双胞胎姐妹终于忍不住开口：“阿娇姑娘，要不我们来帮忙吧？”
　　浅浅的话音刚落，黛蜜便立马撒下手中的针线和剪子，一蹦便跳到双胞胎姐妹，伸臂一把抱住她们，大眼睛弯得像月牙儿一样，笑嘻嘻道：“就等着你们这句话啦！咯咯……”
　　双胞胎姐妹相视一眼。就这样落网了？

　　“阿娇姑娘，你这是想做什么啊？”浅浅拿起一块形状怪异的布，左看看，右看看。“还有这个是……衣衫么？”
　　黛蜜挠挠头，不知该怎么解释这种现代性的东西，只好胡乱点点头。“呵呵，是啊，是啊！”
　　“阿娇姑娘，这个东西好奇怪，你要拿来做什么？”
　　“呵呵，是啊，是啊！”继续点头。
　　“阿娇姑娘，你这个是上衣还是底裙啊？是要缝哪里啊？”
　　“呵呵，是啊，是啊！”黛蜜低头画着什么，一股脑子地点头。
　　“芊芊，阿娇姑娘这在干什么？”
　　“呵呵，是啊，是……呃？”黛蜜终于恢复正常，讪讪笑笑，然后换上一副认真的口吻，佯装正经道：“那个……你们能帮我找到那种又薄又有弹性的布料吗？”
　　“又薄又有弹性……”芊芊皱着眉，思考了一下，然后兴奋道：“对了，上个月，慕容侍郎大人送了青璃姑娘一匹很薄很有弹性的料子，听说是用天山蚕丝编织而成的。我还记得那个颜色像湖水一样蓝，漂亮极了，不过青璃姑娘好像说不喜欢，一直没用来裁衣裳呢。也不知为什么不喜欢，那么漂亮的料子呢，要是做一件外纱，不知有多好看……”
　　黛蜜心里笑叹。许是怕司寇云战那厮不喜欢自己穿别人送的东西呢，女人的心思啊……
　　“那正好，芊芊，帮我去问问吧，好么？”
　　芊芊起身，笑容随和：“好咧，阿娇姑娘，奴婢帮您去问问。”
　　黛蜜叉腰，佯装生气：“都说叫阿娇姐姐啦！还有，别老奴婢奴婢的，我可不是什么主子啊！”
　　芊芊捂嘴一笑，便逃出了房门。

　　京城，司寇王府。绕着曲折长廊而行，尽头坐落着一栋宏丽大楼。雕栏画柱，殿宇廊庑，皆是独具匠心，处处透着庄严肃穆之气。
　　正殿里，一室的紧张气氛。司寇云战坐在那张精贵的雕花木椅上，右手摩挲着碧玉扳指，俊脸阴霾地扫视着下面整整齐齐地列着的黑衣卫，浑身的气息冷到了极点。
　　子冷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汇报道：“爷，整个京城所有大大小小的关卡自颜姑娘失踪那刻已被封锁，属下等已仔细搜寻，并无可疑人物出入。颜姑娘一定还在京城，待属下等每家每户地去搜寻，请爷息怒！”
　　司寇云战凤目幽幽地瞟过每一个属下，寒寒开口：“给本王每一个角落都找仔细，特别是青楼黑窑一等。谁要是敢阻拦……杀无赦！”
　　“属下遵命！”
　　子冷思虑片刻，不敢看主子千年寒冰一般的脸色，只低着头，谨慎开口：“爷，您既然知道这事是那小霸王恭诺所为，那……”
　　司寇云战眸里戾气翻腾，嘴角却轻轻一抿，扬起一个睥睨天下的邪笑，声音轻得让人更加害怕。
　　“恭诺……哼！莫急，这笔帐，本王会和他……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