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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谁家有女初长成? ...

  •   连续十几日,黛蜜便呆在街边一棵大榕树下和一群少女妇人穿针引线,缝制口罩和手套。看着那一双双巧手,再看看自己缝的她郁闷了很久,终还是嘟嘟嘴,认命了。
      夜槿恒和端木宇忙极,有时候想和他们说上几句话,可等到深夜都未见那两人回来。等他们回来了,自己又早已入睡了,幸好得知他俩都平平安安。
      疫情已经逐渐控制住了,端木宇果然不负神医盛名,虽还未能找到根治的办法,但除了那些染病太深太久的病患未能救治,其他的都能大有好转,有些已然康复了。司寇云战的粮食药品以及人力援助非常充足,加上死亡和患病的人数明显减少,青风镇的镇民看到了希望,脸上逐渐洋溢着劫后重生的喜悦。死者已逝,生者仍要奋发,大多数镇民已经在伤痛中坚强地站了起来,生活生产都慢慢地在恢复。昔日那小桥流水,青瓦石墙,暖烟袅袅,言笑晏晏的青风镇正缓缓归矣。

      月上柳梢头,客栈后院里,一小女子正捧着一个白花花的大馒头,啃得不亦乐乎,好不满足。
      嘿嘿,心情好,吃馒头也好似鲍参鱼翅呀。只是,已经三天没见到到师傅还有那色狐狸了。
      黛蜜嘴巴轻扁,趴在石头上,扯了根狗尾巴草捻在手里,有气无力地哼起歌来。“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
      “蜜儿宝贝!!!”
      一声无比深情的呼唤自身后传来!黛蜜条件反射般大叫一声:“色狐狸!”,马上跳了起来,转过身,笑得眼睛都似月牙般弯了起来。
      “蜜儿宝贝,哥哥知道你想我啦!所以我一忙完马上回来了!没想到还未见到你,就听见你那美妙的声音!哦,原来蜜儿你是那么思念我,连我的袜子你都想念……”
      黛蜜不耐地将一个包子塞到还在喋喋不休的端木宇口中,脸上笑得异常温柔。“那你的袜子一个月不用洗了!”
      无视端木宇那两只桃花潭水眼,她直接奔到站在不远处的夜槿恒。“师傅,你回来了啊?”
      “用膳了么?”
      “还没吃完呢,喏,被那色狐狸的桃花嘴给叼去了!”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蜜儿,不许无礼。”
      “哇哇,恒,你看你这模样,哪里有教训徒弟无礼的样子?哼哼,我看你明明是听得享受极了。”端木宇看着一脸和煦的夜槿恒,心里直叹交友不慎,气得那个咬牙切齿。
      “聪明!”夜槿恒诚恳地赞叹了一声,随即拉起正在低头憋笑憋得脸红的黛蜜往房里走回。“蜜儿,既没吃饱,便陪师傅用点吧。”
      “是,徒儿遵命!”

      屋里已燃起了灯,柔和的烛光随风轻晃,显得格外的宁静。一墨绿衣的俊俏男子,坐在桌边,闭着双眼,一脸哀戚,手里捧着那个吃了一半的白馒头。
      “端木宇,你干嘛啊?再不吃饭就给我滚回房去!”
      “蜜儿……”
      “怎的?”黛蜜扒了两口饭,鼓着腮帮子嘟哝道。
      色狐狸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样,桃花眼里水汪汪。“人家……人家的袜子穿两个月才洗的”
      “噗!”

      “蜜儿宝贝,刚刚你唱的什么歌啊?没听过,感觉很特别呀。”端木宇一边拿着手帕擦着那被喷了饭的脸,一边问道。
      “那是相当的特别!是我们家乡的歌,你当然没听过!”黛蜜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低头往嘴里塞进夜槿恒夹来的菜。
      “那蜜儿宝贝可能为哥哥我再唱一首?今晚我一定做梦都会笑啊!”
      “去,别吵我!吃着饭呢!”
      端木宇委屈地把她望,“蜜儿宝贝……”
      “你叫我唱就唱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那十两一首,不便宜了吧?”端木宇毫不心疼地掏出白花花的十两银子爽快地拍在桌面。
      “真要听?”黛蜜直直地盯着那银子,咽了咽口水,银子啊!
      “当然,本公子抛金买仙乐!”
      黛蜜立马放下筷子,溜溜的眼珠子偷瞄了一眼含笑的师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那锭银子收入袖中。
      “嘻嘻,那端木哥哥……好生听着仙乐哦!”
      端木宇精神一抖擞,异常潇洒地拧开扇子,轻摇几下,侧耳准备倾听。
      她悄悄挪开了凳子,一只脚已经迈开了马步,嘴巴轻张:“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颜黛蜜!!!”一伤心且愤怒的男声伴随着折扇收回的清脆声,震响了整座云来客栈。
      黛蜜一脸无辜:”小的在!”
      “啊,别追别追!呜呜,我唱错了唱错了,还不行吗?诶诶,别追啊别追!”
      “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黛蜜跑得气喘吁吁,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你是一只色狐狸,咿呀咿呀哟!”
      “颜黛蜜!!”
      看着那张铁青的狐狸脸。呃,怎么更生气了?人家不是重唱了吗?“啊!师傅,救命啊!救命!”
      黛蜜哀嚎着,回头却见夜槿恒嘴角吟着笑,静静看着眼前追逐的两人,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顿时大大地泄气。“师傅,不带你这样的……诶诶,停,停啊,我没力气了!”
      端木宇像是步行般迈着步子,悠然自得地紧随着黛蜜。

      “不行了,别追了,色狐狸,我……我肚子好疼……”
      端木宇一脸了然地笑得灿烂,依然紧追。
      “真的,好疼啊……我不行了……”
      真的好疼,怎么突然会这样?好疼啊,小腹好像要胀破一样。黛蜜身形慢慢减缓,终于停了下来,借着楼梯就力,一下子滑坐在阶上。双手捂着肚子,额头竟沁出了大粒的汗珠。
      “暂且放过你。”端木宇一脸胜利后的得意,轻跃上楼梯的扶手,斜躺着,轻摇手中折扇,不再看她。
      夜槿恒终缓步走了过来,伸手便想拉起坐在梯阶的黛蜜,又好笑又无奈地说:“蜜儿,莫闹了。”
      哪知黛蜜并不像平日恶作剧后一脸笑嘻嘻地粘上来,却把头埋在双膝间,身子蜷缩的越来越紧。夜槿恒诧异,扶了扶黛蜜,却瞥见她一张小脸汗滴如珠,苍白如纸。
      他神色一变,赶紧拉起黛蜜,没想黛蜜身子一软,便倒入他怀中。
      “蜜儿,蜜儿!”
      声音里不可抑制地带上几分慌张,还在一旁看戏的端木宇听见夜槿恒少有的焦急的声音,心里一惊,马上跃下楼梯,奔到跟前。手一搭上黛蜜手腕把着脉,嘴里忙说:“快送蜜儿回房!”
      夜槿恒闻言,一把横抱起身形小巧的黛蜜,一提气,便飞移回到了黛蜜房中。

      床上,黛蜜痛得像受惊的小兽般蜷在被子里,手指绞着被子,骨节泛白,嘴里昏昏地喊着:“师傅……好疼啊……疼……”
      她疼极了,恍惚中只觉自己被困在黑夜里。意识早已模糊,却仿佛看见一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向自己跑来,时而哭喊着,时而淘气地笑……那小男孩一直向自己追赶,可是跑了很久就是追不上。她想停下来等等他,可是自己明明就站在那桃花树下一动不动,那小男孩却怎么也无法跑到跟前来。他是谁?她想看清楚,却怎么也瞧不仔细,只感觉十分熟悉,似是已经认识了好几辈子……
      看着那奋力追逐自己的小男孩,不知为何,只觉心中万分苦涩,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胸口般。最后,那个桃花树下的自己竟慢慢地泪流成河……

      夜槿恒眉头深锁,有点手足无措地拿着绢子擦拭黛蜜脸上不断冒出的汗珠,还有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
      “宇,这是怎么回事?”他回头问,却见端木宇站在房间门口对着店小二交代着什么,说了好一会儿才进房里来。
      见夜槿恒紧张的神色,端木宇低低地笑了一声,方坐在床边,为黛蜜细细把起脉来。
      “宇,蜜儿如何?怎会痛得如此突然?会不会——”
      话还没说完,床上女子忽一转身,小腿胡乱地撩起被子,露出了下半身,衣裙上绽放一片触目惊心的嫣红。
      他神色大变,素来云淡风轻的双瞳紧紧收缩,忙敛起衣裾坐到床上,把她拥在怀里。“蜜儿,蜜儿?”
      端木宇终是不忍,刚想要说话,一个四五十岁,长的像圆规似的大妈刮了进来。
      “哎哟,你们这两个大男人柱在这里顶个什么用?快出门去吧,交给我就行了。看看,这衣服都脏成这样了!”
      那圆规大妈嘴里唠叨着,一边便已熟练地张罗开来,一会儿要水,一会儿要衣裳。
      夜槿恒被圆规大妈推出房门,一脸不明所以地望着端木宇。
      “扑哧!恒,别这样看着我,你这表情太逗了!哈哈!”
      夜槿恒更加茫然,只直直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端木宇,眉头轻蹙,满眼疑问。
      端木宇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慈悲道:“我们家蜜儿长大了而已。”
      “长大?”
      “就是女子来月信。”
      “你是说……”
      端木宇享受地看着夜槿恒一脸尴尬,丢了一句:“放心,已开了调理的药”,便摇着扇子回房了。
      夜槿恒傻傻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刚迈进去门槛又退了出来,蠢蠢欲动。等了约半个时辰,那圆规大妈方刮了出来,语重心长地对夜槿恒嘱咐:
      “这小姑娘身子虚弱,第一次来葵水会辛苦点,日后得好好调理。我已经帮她擦净身子,换好了衣裳,待会儿等药凉了些,喂给她喝就好了。你这做哥哥的,可要上点儿心……”
      他一脸认真谨慎地倾听,也不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哥哥,直待圆规大妈说得口干舌燥,终肯离去,才缓缓步入屋内,脚步轻的几乎没有声音。
      黛蜜躺在床上,脸上已恢复了一些血色,秀气的脸微微皱着,略微苍白的小嘴嘟得老高,似乎极其不满。夜槿恒心里一宽,坐到她旁边,看着那表情丰富的脸,嘴角不知不觉地扬起了弧度,嘴里轻念:
      “长大了吗?”

      坐了一会儿,便听见雨水滴洒窗棂的声音,在夜里滴滴响着,十分清脆安灵。许是下着雨的缘故,又是夜里,风吹进屋子来,便有些凉了。想起刚才那大妈说女子经期不可着凉,夜槿恒便轻轻起身,去关了窗。
      回过身时,便见小徒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正苦兮兮地盯着自己看。
      “师傅……”
      那声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好一个恃病而骄。夜槿恒坐回床边,微微俯身,柔声问道:“可是还疼?”
      “疼!”黛蜜大声应答,嘴巴嘟得更高了!
      当然疼了,你又不是女人,怎知到女人的痛苦?唉,怎么这么霉啊!想起那时,也是月月都不好受,害得纳兰翔每到那时就好紧张。没想到到了这里,自己重新长大了一次,还是逃不过。
      夜槿恒端过一碗黑漆漆的药,一股苦味甚是刺激。黛蜜撇撇嘴,想开口求饶,可是看师傅严肃的表情,自知无用,便认命地起身,就着他的手闭着眼睛便吞了下去。
      “苦死了!端木宇开得什么烂药方啊!”抱怨了几声,才发现夜槿恒正低头,不知在沉吟着什么。
      她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师傅,怎么了?”
      夜槿恒脸上染上几分尴尬,欲言又止。
      她摇摇他衣袖:“嗯?”
      看了她那带着询问的眼睛一会儿,他才期期艾艾地问:“以后每天都这么疼,可如何是好?”
      “扑哧!对不起,一时没忍住。”这男人也二十一了吧?怎么……哈哈,还真是纯情的美男仙啊!
      “师傅,你很笨耶!你想我血尽而亡啊?呃……”好像粗俗了点,吓坏小纯男可就大大的罪过了。她忙正襟坐好,摆上一副好老师的面孔,循循教导:“那个,每个月只有几天的啦,而且不一定每次都痛,师傅把我养胖点就好啦。”
      夜槿恒稍微别过脸,“那,那就好。”
      黛蜜望向身边的谪仙,黑夜昏灯下,墨发轻披,衣衫如羽,身形矫健而翩跹,侧倚在床边,无比优雅。心里大赞一番,目光移到那完美的脸上,却见那男人玉雕般的脸上隐隐约约泛起微微绯红……她稍微挪了挪,看得更清切。
      黛蜜心中暗笑,装作没看见,又躺了下来。“师傅。”
      “嗯?”
      “肚子好疼啊,师傅帮蜜儿捂捂肚子好不好?”
      夜槿恒拧了拧眉,红晕未退的脸上现出一丝为难:“这……”
      “听人家说男子的热手心捂着会没有那么痛哦。”嘻嘻,那时纳兰翔每个月都要充当几天的热水袋呢。
      “可蜜儿已经长大……这不合礼节。”
      “你是我师傅,而且人家才还不够十四岁,有什么关系嘛!哼!”晕,这男人,前几个月在相思崖下背着我的时候,还说比我大数岁,无妨呢!
      夜槿恒正犹豫间,忽然听见黛蜜嘴里“哎哟”一声,抱着被子在床上滚圈圈。
      该死!又开始疼了!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当女人了!
      正翻滚着,忽然一股温热覆在了腹部,暖烘烘的,带着淡馨的墨香。她睁眼,原是夜槿恒那修长漂亮的手正覆在自己腹部,许是用了内力,特别暖和,疼痛一下子减弱了不少。
      黛蜜朝一脸清明的夜槿恒傻乎乎地笑,一副胜利后的得意样儿。然后得寸进尺地把身子往床内挪了挪,空出一大半。
      “师傅,躺下吧,今晚你的手不许离开我肚子半点,否则我会睡不着的。”哈,乘胜追击!
      哪知夜槿恒脸上红晕淡去,竟也不迟疑,宠溺地应了声:“好。”便潇洒无比地躺了下来,面朝黛蜜,一手仍轻覆在她小腹,湖眸一合,不一会儿,已听见绵长轻缓的呼吸声了。
      黛蜜一脸愕然,仔细瞧了那仙脸一会儿,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乖乖理了下被子,将两人盖住,方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师傅,晚安。”

      窗外无月无星,唯余清风缓拂,树影横斜。初雨淅淅沥沥,润了整个春夜。
      许久,夜槿恒才缓缓睁开黑曜石般黑亮的双眼,在深夜里明亮如水。他莞尔,那薄削的唇无声轻吐: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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