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恰好》一夜暴瘦

1、如果恰好

　　尹莫恩坐在KFC靠窗的那个老座位上，啃一块儿光明白雪冰砖啃得满手淋漓。也不管别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兀自半眯着慧黠的双眼满足着。

　　这个盛夏的午后，隔着透亮的玻璃，纯白T恤，背带泡泡裤，圆润的BoBo头，略微婴儿肥的圆脸，透过玻璃的光线照在少女白皙的脸上，现出一层细细的绒毛。尹莫恩擦了擦手，腕上手表显示已经12：55了，他该来了，莫恩弯起嘴角望向了窗外。

　　夏天午日的阳光炙烤着谢尔比的发顶，身材修长的少年，简单的黑色帆布板裤，纯棉的白色polo衫，灰白细格的帆布鞋，眉目清朗，干净睿智的眼眸。隔了三年，终于又要见到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了。不知她有没有女大十八变，自己是不是会一眼就认出她呢？轻叹一声，尔比推开了KFC的大门。

　　强劲的冷气即刻驱散了周身的热浪，径直上到二楼。她果然在那个老位置，还是那童稚的模样！柔柔的笑意浮上黑眸。就这霎那，女孩突然转过了脸粲然一笑，尔比的心便漏跳了半拍，多年来逐渐平复的心绪又莫名悸动起来。表面却依然波澜不惊地回笑着走了过去。

　　落座后看到桌上的纸盒，不禁莞尔，“还是这么喜欢这种冰砖啊？”有如春风拂面的嗓音在莫恩的心湖晕开了细微的波纹。“我喜欢它有年代感的味道，况且它那么便宜，那么好吃！”“还是那么贪吃。难怪没能长成你梦想中的‘好身材’啊！”莫恩瞪圆了双眼，“这么久没见还是这样嘴巴毒啊你！就会涮我。怎么？仗着自己有点高，有点瘦，有点帅，就瞟我？”“恩？！”说着还擦了擦拳头，一副要扁人的样子。“这年头说句真话容易吗？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啊！”

　　真好。莫恩的心里不禁窃喜。三年的空白好像不曾改变什么，这样的话，王洛川应该也没怎么变吧？这丫头真是，说笑着居然也能走神。尔比无奈地又叫了一声面前神游天外的姑娘。“啊？什么？”懵然转过脸，莫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问你录取了哪所大学！你想什么呢？一副春心萌动的表情。有小情人了？”“笑我呢吧你？这年头十个女生九个瘦，哪有男生会要我这样的胖恐龙妹啊！”莫恩赶紧撇清自己。这么多年的暗恋情愫她绝不允许被别人看出，尤其是不会让她和王洛川的共同朋友知晓。“我念N城的Y大。你呢？”“哦。我念T城的L大。还好不是太远啊！以后咱坐两小时的车就可以互相串校了。”收起细微的失落，尔比赶紧继续话题。 “对了，洛川和我同校哦，还有依妍也是。”“这么好？！又是我落单啊！怎么你们都考那么好？我超常发挥了还是没赶上！命苦啊！”莫恩不免满心落寞。三年高中还不够，自己和他的距离怎么越来越远了？会不会已经。。。“我还好。洛川那小子才甜蜜呢！和依妍不用进行异地恋了啊！”什么！！！洛川和依妍？他们？心仿佛跌进了无底洞，没有着落地丝丝慌张又疼痛。“你还不知道吧？他们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高中那会儿和他们老班没少打地下战！好在他们成绩都那么好，老班也逮不住他们什么错。洛川那家伙真是强，以前我们四个一起的时候，怎么也看不出他会对依妍有那小心思啊！”此刻，尔比说的每个字都变得好刺耳，莫恩只想逃离。强压下内心的起伏暗涌，莫恩摆出平时一般没心没肺的笑脸，语带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俩瞒得还真好，有这喜讯也不告诉我？！”尔比又是无奈，“你那时放了那样的话，谁敢联系你啊！？”是啊！一切都怪自己那时莫名其妙又愚蠢的自尊心。。。

　　三年前，常规的中考却给形影不离的四个好朋友带来了不寻常的裂痕。说好一起念省中的，莫恩却因为粗心填错了两个答案意外落榜念了二中。莫恩那时心里的失落与懊丧疯狂蔓延，使她失了理智，耳中更是容不得一粒沙。就因为那次聚会上王洛川开玩笑说：“莫恩，你在二中好好改造啊！兄弟姐妹不会忘了你的。”大家只当玩笑话听了，也都一脸揶揄。可是却把莫恩的心砸出了个大窟窿，当时只觉羞愤难当。洛川他怎么可以？别人就算了，是洛川啊！自己已经喜欢上的第一个男生！他居然这样嘲笑自己！没有多想，莫恩嚯得立起，眸中泪水充盈，语带哽咽：“你们有什么了不起，三年以后谁笑还不一定呢！我这三年都不要理你们！我们三年后走着瞧！”说完狂奔而去。三人当时就后悔了，没想到一向最开朗，最没心没肺的莫恩这次这么在意。他们随即想尽办法道歉，可那个暑假，莫恩始终不肯露面。后来三年，一方面大家都学习忙碌，一方面莫恩也总有意躲避，就这样失了联系。

　　其实莫恩早就气消了，后来想想甚至都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他们对自己根本没那意思。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莫恩是断然不会见他们的。自己的那点倔强又顽固的自尊心没让她少受折磨。她想念他们，并且疯狂思念洛川。其实她中间遇到过洛川几次，但她每次都逃跑了。每次她看到洛川清俊的身影，心总是失了节奏地乱跳，脸上更是微血管爆裂一般红得吓人。三年来，支撑她的便是和洛川以往开心的回忆。他们以前是同桌，上课的时候堆高了书本，在后面铺了满桌的糖果玩猜拳，下课后赢的人就举着收获的糖果炫耀。放学后比赛谁先收好书包跑出校门，输了要请吃光明冰砖。那种香草冰淇淋的味道让莫恩疯狂爱上，直到现在。每个无意的片段，都被莫恩贴上了有意的标签，她总会问自己洛川对自己也是特别的吧？是的吧？他对自己那么好，他不是总故意输给自己吗？他还老爱涮自己。谁不是说过男生喜欢欺负自己喜欢的女生吗？那是他们表达喜欢的笨拙方式。一定是的，我们的感情是那么好！每每这样想着莫恩就能甜甜睡去。

　　这样熬完炼狱般的三年，本以为可以美好地重逢。不是说距离产生美吗？洛川也许和自己一样也期待着重逢。没想到是这样的现实！莫恩只觉苦涩，一厢情愿果然是徒增伤感。在自己那小小心房为他的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喧嚣悸动的时候，他的心却已被她填满，再无空间容下别人。恋爱中人的心房是世上最狭小的空间，绝无第二个人的立锥之地！三年！连彼此死党的身份都淡化了啊！不然，这次洛川和依妍怎么会只是为了旅行就连和莫恩重聚一次的机会都推辞掉？一切都是自作多情啊！谁会永远等着谁呢？尹莫恩，你这个傻瓜！白痴！你缺心眼！你神经病！

　　和尔比聚完那次后，整个暑假就在□□上互相拌嘴，抬杠，偶尔也一起出去打电动，玩台球。和洛川，依妍也只是在□□上不咸不淡地聊过几句，往日的亲密无间早已不见踪影。只有尔比是莫恩唯一的安慰。莫恩暗想尔比真是好哥们，以后自己一定要对他好一点。可尔比那张嘴往往让这个想法夭折，莫恩总忍不住又和他互掐。就这样走过这“最后一个夏天”，他们踏入了大学校园。

　　大一的第二个学期，大学生活的新鲜感早已褪去，莫恩的生活也变得无趣起来。身边的新老朋友几乎都成了双截棍了，时间都几乎给了另一半，莫恩这个光棍更是无聊得想撞墙。每次难得大家聊聊天，可总是三句话不过就绕到恋爱的话题上，都起哄要给莫恩介绍男朋友。莫恩都怕了。她们怎么会知道永远没心没肺笑着的莫恩内心一直留着不大不小的伤口，那个人的消息总时不时地冒出来搅乱莫恩的心湖。明知该放弃，可自己却像不听使唤似的老干些傻事。一有空就挂□□，看到他的头像亮着就不敢下线，每次□□响，都揪起了一颗心，看到不是他之后又怅怅失落。自己又不敢轻易发起会话，怕泄露了什么，毁了目前的关系。难得会和他聊上，他却总是“恩。哦。是吗？呵呵。。。”莫恩找话找得只想撞墙。最后他还总说“玩游戏了，有事，下次聊。”可这个下次何其遥远。。。想想真该给自己一巴掌！朋友青说得一点没错：爱情就是犯贱！骂完，反省完，自己却还是干着这些傻事。唉！

　　大半年来一直这样，莫恩真觉得有点累了，想放弃了。自己这是等什么啊？！这天，莫恩对着洛川的头像正叹息着，它却突然动了，吓了莫恩一跳！点开窗口：

　　洛：能和我说说话吗？

　　莫恩居然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忙回话，仿佛慢一秒他就会走了。

　　莫：恩，怎么了？

　　洛：我和依妍分手了。

　　莫：怎么会？你们一直很好的啊！

　　洛：她说对我没感觉了。

　　莫：肯定是气话。女生都是这样口是心非的。她一定还喜欢你！

　　洛：这次不一样，我们真的结束了。虽然我还喜欢她。

　　。。。。。。

　　莫：真不能挽回了？

　　洛：恩

　　莫：那你也要开心点啊！

　　莫：你又可以等待第二春啦！

　　洛：呵呵

　　洛：莫恩你还是那么乐天派啊

　　莫：生活总要继续嘛！是不是？

　　洛：真想见见你。以前只要你在总是很开心

　　“真想见见你！见见你！见你！”这行字不停地在脑海中轰鸣，莫恩的心仿佛被点燃了，爆开漫天的烟花。洛川要见我！他终于想念我了吗？他们分手了我居然不难过，甚至还有点开心，仿佛又燃起了希望。我怎么这么坏！？可是。。。我要去！

　　莫：好啊！我本来就想这星期去找你们玩

　　莫：叫上尔比和依妍，我们叙旧啊！

　　洛：真的？我和尔比到时来接你。你路上小心

　　莫：恩恩

　　这一晚莫恩失眠了。从没这么期盼过周末的到来，时间好像一下子慢下来了，分分秒秒都好漫长。。。

　　十二月份，天已经很冷了。莫恩兴奋得昏头，穿一件韩版短呢大衣，里面一件长款矮领毛衣，黑色铅笔裤，与上衣同色的板鞋，随便搭了条围巾就出发了。在车上也不觉得冷。两个多小时，莫恩向来晕车，这次又走得急没备药。莫恩一路忍啊忍，一下车便吐得天昏地暗。直起腰的时候，才冷得缩了脖子，围巾居然落车上了！不管了！走出车站，莫恩四处张望，却没找到期待中的身影。正失落，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转身，就看到穿着灰白风衣的尔比跑了过来。收好失落，莫恩赶紧笑着挥了挥手。“你这丫头怎么说来就来了，也不早些告诉我？怎么穿这么少？今天有寒流啊！”刚到面前，尔比便一脸责备样。边说边解下了自己的围巾给莫恩。莫恩只好顺从得围上。

　　“洛川怎么没来？他说要来的。放我鸽子啊！”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他和依妍刚分手，心情很不好，不爱出门。别怪他了，这两天你就好好玩玩吧！我可是免费导游。”“恩。”莫恩淡淡地应者，心里早没了来时的兴奋。唉！轻叹一声在心底。“莫恩，晚上我送你去学校旁边的旅馆住一晚，就不安排你住我同学的宿舍了，免得你和别人挤会不自在。”“我先带你去我们学校转转吧？晚上我们四个再叙叙旧。”“哦，好。”莫恩虚弱地笑了笑，刚刚晕车的不适还没完全缓和。看着莫恩有些苍白的脸，尔比一阵心疼。他怎么会不知道莫恩的失落是缘何。但他又能怎么样呢？倔强如莫恩，若他不装傻，莫恩是再难自然面对自己的。不管怎样，能这样陪着她开开心心就好了。一丝苦笑攀上尔比的唇角。转瞬即逝！“来的时候晕车了吧？等会肯定会饿，我就顺势带你去考察一下我们学校的伙食吧！看看是不是有你们学校的美味啊！”“你知道我很能吃的啊！替你的饭卡哀悼吧！”莫恩真是感谢开朗的尔比，心情总算好了些，都有力气抬杠了。

　　跟着尔比一路行来，莫恩不禁感慨，L大不愧是名校，真是漂亮！建筑也好有特色。虽然Y大不比它差多少，但是就学校建设来看，莫恩更喜欢L大的感觉。唉！又要叹息了。自己当初撂了那些狠话，居然还是没赶上他们！是宿命吧？他们注定都比自己优秀。洛川也注定和自己隔着那些时间和空间。“谢尔比，你女朋友？挺可爱的啊！”莫恩被突然冒出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只见两个瘦瘦的男生对着尔比笑得贼贼的，还盯着自己看。莫恩疑惑地望向了尔比。“你们两臭小子，一边凉快去。别瞎说！这是我的小胖妹妹。”“哥哥妹妹的还不是情侣？难怪系花你都不入眼。原来早就心有所属了啊？！”尔比的脸可疑地红了红，旋即作势要踹那两人。那两男生便笑闹着跑走，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喊什么：“小胖妹妹，祝你和帅哥哥开心啊！哈哈。。。”莫恩不免满脸黑线。什么怪卡啊？随即冲尔比虎着脸威胁地开口，“小胖妹妹？小胖？！你什么意思啊？！想试试姑奶奶的拳头是不是？”尔比忙做了个惊吓的表情，拱拱手，一脸谄媚地笑着说：“姑奶奶息怒，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这还差不多！哼！”两人都笑了起来。真好。

　　“啊！好饱。你们食堂好好吃啊！”吃完饭，莫恩满足地摸了摸肚子。尔比在一边只是笑得宠溺。“今天定了KTV包厢替你接风，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恩。我这个麦霸要重出江湖啦！”“不准和我抢啊！”“知道了！就你能唱！”

　　“下面献上敝人的成名曲《小小》，谢谢捧场！鼓掌！”“哇哦。。。尹莫恩！尹莫恩！”先到的莫恩和尔比玩得不亦乐乎。莫恩又点了她的经典名曲。容祖儿的这首《小小》，莫恩一直很爱，歌词实在是很美，那种纯纯的味道。“回忆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跳过水坑/绕过小村/等相遇的缘分/你用泥巴捏一座城/说将来要娶我进门/转多少身/过几次门/虚掷青春。。。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门在这一刻被推开，包厢昏暗的灯光下，莫恩却看得真切，心底千呼万唤的清俊少年终于映入眼帘，一样干净清秀的五官，脸色隐有一丝憔悴，修长的身形，穿一件黑色的休闲呢大衣。莫恩在这一刻仿佛失语，说不出半个字。还是尔比反应快，“洛川，来啦？这么晚！快给我们的莫恩姑奶奶忏悔吧！不然小心吃拳头。”王洛川笑了笑，冲着莫恩一抬手，“莫恩，好久不见。”“恩，好久不见。”莫恩尽量自然得微笑。随后，洛川就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和尔比，莫恩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话着。莫恩也再没唱歌的兴致，整个人都有点软趴趴。

　　“咔哒”又一声门响，一个高挑的身影踏了进来。“莫恩，好久不见。”只见依妍笑着冲自己走来。长发飘逸，身材窈窕，秀气宁静的眉眼。“依妍？大美女啊！你个没良心的。这么久都不见我！”莫恩真有些被震到了，原来依妍已经这么美好。难怪洛川那么喜欢她。他们。。。真是相配啊！依妍赧然一笑，“哪有！我们莫恩还是这么可爱啊！肯定很多人追吧？”莫恩突然觉得依妍的感觉怪怪的，好像对自己有芥蒂。唉！多想了吧！自己倒是把她当情敌过，人家对你才没那坏心眼。毕竟是老朋友了，莫恩还是很开心有机会重聚，拉着依妍说东说西的。可是，越讲着，莫恩就越觉得别扭了。气氛怎么怪怪的？好像几乎都是自己在说话，他们怎么这么沉默？莫恩突然觉得窘迫起来，渐渐地也噤了声。这下气氛更是降到冰点了。“咳！”尔比的一声干咳打破了沉默。“我出去一下。你们先聊。”说罢，尔比径自走了出去。“我去下厕所。”紧跟着依妍也出去了。突然间，偌大的包厢就只剩下洛川和莫恩了。莫恩备感局促，逃跑的念头又生了出来。还未反过来，莫恩的话已脱口而出：“我也去下厕所。”说完逃也似地出了门。

　　“依妍，你别这样。洛川很好，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刚走到拐角处，尔比的声音蓦地传入莫恩的耳中。是依妍和尔比！莫恩停下了脚步。“我知道他很好，可是我不好吗？我哪点不如莫恩好？为什么你眼里只有她？！”依妍的声音竟带着隐忍的愤怒。“你别这样，好好对洛川吧！”“谢尔比！我给过你机会了！也给过自己机会了！这两年，我努力去感受洛川的好，不去想你，也给你机会追求幸福。可是你和莫恩还是没有结果！”“别说了。我只要大家都开心就好。”“你还真伟大！别为你的胆小找借口了！既然你没勇气追求莫恩，为什么不接受我？”“你明知道有些事不能勉强的。依妍。。。”“我不听！谢尔比！你太狠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走得远远的？为什么还离我这么近？让我能看到你，感受到你？”“对不起。”“我恨你！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这就去和洛川复合。你也知道莫恩对洛川是什么样吧？我就让她不开心，我就绑住洛川！莫恩不幸福，你也会痛吧？”“林依妍！”尔比忍不住低吼。“你够了！你这又是何苦呢？”“哼！大不了四个人一起痛苦！”“你以为洛川不明白吗？他这次叫来莫恩的用意你真没猜到吗？既然大家都喜欢自欺欺人。那就都继续下去吧！”

　　心，紧紧得皱成了一团。莫恩只想笑，笑得眼泪都出来还是想笑！

　　“尔比，送我去旅馆吧！我累了。”回到包厢后，莫恩就和洛川、依妍道别了。走在十二月这冷冽的夜里，莫恩却不觉得冷。因为心已冻结了，外界的温度早已无法感知了。莫恩一路低着头，尔比也只是沉默得走着。只有脚步声回荡在空寂的街道，伤感地诉说着什么。。。

　　“莫恩，你冷不冷？”问句一出，身边走着的女孩儿突然就停下了。良久，没有动静。尔比正疑惑，莫恩却突然蹲了下来，脑袋枕在膝盖上嚎啕大哭起来。是啊！你冷不冷？自己这么多天以来的兴奋与期待，坐车的不适，见面的惶恐，内心的暗涌，也许都只不过是想听他问候一句：莫恩，你冷吗？可是他是这么吝啬！就连利用自己都不愿演出一点点温柔。一厢情愿的苦，尹莫恩，你还没尝够吗？！够了！真的够了！

　　“莫恩。”见抽泣声渐渐小了，尔比才敢出声唤她，顺便递过了纸巾。莫恩接过纸巾，抹了眼泪，又很不淑女地狠狠擤了鼻涕。“我想吃冰砖。”浓重的鼻音有点滑稽，尔比愣在那有点哭笑不得，却也不忘回答她：“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卖？”这下换莫恩愣了，这种季节还真有啊！？“走吧！去买。”

　　这天气里，冰砖真像块砖一样，莫恩吃得很艰难，手都冻麻了，不免懊恼。眼看前面路边有个垃圾桶，莫恩便跑过去恨恨地把冰砖扔了进去。尔比追上去，看她呆在那不知又在想什么。“好冷啊！”莫恩突然哆嗦了一下。尔比又有点短路了！这丫头反应也太奇怪了！“干吗？”莫恩看尔比一脸莫名的样子，有点郁闷。“通常这时候，你应该说‘我再也不吃冰砖了！’这种台词吧？以示和过去的决裂！恩！应该这样啊！”“谢尔比，你什么时候跟个花痴一样，看多八点档了啊？！”“受不了你！走吧！我冷死了！”说罢，莫恩转身便要走。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尔比箍紧了双臂。他实在太心疼了。“莫恩，别再追了。停下来，回头看看我吧！”莫恩睁大了双眼。曾经，莫恩觉得拥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为如此靠近的两个人却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不知道背着自己的一张脸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深情，两人的心在这一刻是不是和紧拥的身体一样靠近？现在，莫恩才发现拥抱原来是这么温暖，让人不自觉得有一丝留恋。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尔比才松开莫恩。这是一场赌局，尔比已经无法再装傻，他唯一的筹码就是他的付出莫恩感知到了多少。尔比揪起了一颗心。莫恩抬头看着尔比，良久，伸出手摸了摸尔比的脸，“可怜的娃！姑奶奶看到你了。”说完一个箭步跑远了。谢尔比满脸黑线，却也满心欢喜追了过去。“你个死丫头！站住！”

　　一夜无眠。尔比一早就跑去旅馆找莫恩。老板却告诉他莫恩已经退房走了，留了一封信给来找她的人。信封上写着：致好朋友谢尔比、林依妍、王洛川。尔比即刻约出了洛川和依妍来看信。

　　尔比、依妍、洛川：

　　展信悦！

　　我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藏得很好、很深。以为我对洛川的感情永远不会让人知晓，我可以一个人默默品尝只关乎我自己的一段爱恋。可是原来我才是最傻、最自作聪明的那个。

　　洛川一说想见我，我便迫不及待地奔来了，兴奋紧张了好几天。以为这次见面会是个转机。可是。。。依妍和尔比的对话我听见了。我们四个多有趣？彼此追逐形成了一个怪圈，我们执着在里面，都自欺欺人，也都痛苦。我们多傻啊！为什么彼此折磨呢？我们曾经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在爱情面前，友情为什么就要溃不成军？其实早说开的话，我们或许就不会这样了。我们都太懦弱，也都太自私了。

　　依妍，我不恨你借洛川来让我难过。洛川，我也不怪你利用我对你的感情借我来刺激依妍。爱情里人本就自私。我也自私。我听到洛川你说和依妍分手了，我其实有点窃喜。所以，我们和解吧！这场追逐里没有谁对谁错，我们都是因为太在乎自己喜欢的人了。

　　昨天，尔比对我说：“莫恩，别再追了。停下来，回头看看我吧！”我突然就想通了，放下了。我也想和你们说，我们都停下吧！回头看看。去感受，去品味追着我们的人的付出和真心，看看是不是仍敌不过自己心里的执着呢？

　　无聊的猜心游戏，我们别再玩了。坦诚吧！勇敢面对。不管结局如何，我们应该都不会遗憾，也不会再痛苦了。

　　尔比，我看到你了。你也看到依妍吧！依妍也要看到洛川！洛川也请你看到我吧！我们还是好朋友吧！回到原来点，重新好好出发。

　　大家都爱说：“如果你恰好也喜欢我就好了。”这个“恰好”是可以努力的。我要开始努力了。你们也加油吧！

　　从来没这么煽情过，写完我都起一身鸡皮疙瘩了。希望你们不会觉得太恶心。

　　我先回去了。但我还会回来考察你们学校的伙食的。尔比，你的饭卡随时待命啊！

　　再见！

　　珍重！

　　友

　　莫恩字